脏，别碰
李二宁已经赶了上来，成萧又重新吧嗒上了李二宁的肩膀，拐着头给林穆清要电话，加他好友，把他拉进班群里。 群里平常说话的人比较少，基本上都是老师在里面发一下有关学校的通知之类的，所以每个人都要加群。 李二宁和成萧家比林穆清要近一点。 告别他俩之后，林穆清慢慢朝着家走去。 眼前的小楼还带着院子，林穆清刚出生的时候这里还是刚改建的一层楼，后来没多久就建起来二层了。 小院是封了顶的，有个暗红色的大门。 林穆清打卡，就看到了姥姥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饭菜，饭桌就在院子里，上面摆了4道菜，香气扑鼻。 “回来了？今天学上的怎么样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端着馒头走向饭桌“把书包放房间，洗洗手，吃饭吧。” 这是林穆清的姥姥，姓崔。 崔姥姥中年丧夫，晚年丧女，而她的头发就是在林穆清的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白起来的。 一楼最外面的卧室是崔姥姥住的，而客厅后面的卧室因为常年不住人，总是有股子潮味，林穆清刚到这的时候，就拉着行李爬到了二楼。 之前他跟着母亲回来的时候，也是住在二楼。 林穆清回复了一个“就那样！”然后噔噔噔跑上楼，把书包扔进房间，再下楼，洗手，坐在了饭桌前。 看着眼前一桌子土豆、鸡蛋、胡萝卜、韭菜的，微拧了眉“姥姥，我不属兔子！” “鸡蛋不是荤的？” “鸡蛋是素菜吧！” “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时候鸡蛋给你算的素菜？”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林穆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中午买饭的时候，煎蛋确实算了荤菜的钱。 眉拧的更紧了，但也不废话了，拿起筷子，就哼哧哼哧吃起来了，一口馒头一口菜，吃的还挺香。 不一会，盘子里的菜就见底了，林穆清的食量其实是很大的，他也不怎么挑食，唯独就是不吃肥肉，打小就不吃，基本上肉上带点肥就不吃了。 刚开始林柏还以为是林穆清事儿事儿的，就偷摸着在他的饭里放夹杂一些肥肉碎子，就吃了一口，林穆清吐的连胆汁儿都出来，当天的饭全白吃，吓得林柏再也不说人事儿了！ 筷子夹的飞起，嘴里不停的咀嚼着。 崔姥姥看着外孙吃的香，心里也高兴，就是看到林穆清那细杆似的胳膊，有些心疼。 “这也挺能吃，怎么不长肉呢？” “姥姥，这话让那些女生听见了还要气死了呢！” “现在那些小姑娘天天吃饭就吃一点点，为了追求什么骨感美，看着就糟心。”老人皱的眉头就仿佛真的有个骨感美小姑娘在她眼前似的“你个男孩儿还是壮一点好！” “哎呀，姥姥你看我其实身上有肌肉的！”林穆清笑着把短袖往上拉了拉，手握拳使劲展示着自己的股二头肌“有劲儿！” 有没有劲儿，着别人不知道，但是那股二头肌确实不太明显，又白又瘦，跟个小姑娘似的。 看的崔姥姥又往林穆清碗里夹了好多菜，顺便说了一句“明天姥姥给你买肉！”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一下，林穆清看了一眼，是成萧已经发来了邀请进群的申请，点了个同意，消息栏内立马就多了一个282班级群。 点进去一看，除了成萧、李二宁还有个傅年之外，林穆清就知道认识胡松和严德心，一个年级主任一个班主任。 那还是因为班级群里都是改了昵称的，林穆清顺手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之后，就把手机扔桌上继续吃。 那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林穆清吃的，吃的他躺在沙发上，肚子都鼓起来了。 崔姥姥正在厨房洗碗，大声喊了一下“林宝。” 林穆清站起来，走到院子里问“怎么了？” “就厕所旁边，那些纸箱子，你拿着送隔壁，给傅老头！” “好嘞！” 厕所旁的纸箱子都是用绳子捆好的，林穆清手一使劲就拎起来了。 走到隔壁，林穆清抬头看了看。 “这房子，也太破了！”林穆清站在门口心里想着。 这一排房子是一起盖起来的，从林穆清有记忆的时候，隔壁就没人住，房子也没人收拾总是破破烂烂的。 后来时间长了之后，大家都建起来二楼，顺便还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而隔壁却还是破破烂烂的。 林穆清轻轻敲了敲以前的老式门，发现门没锁，也没人应，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院里倒是挺干净，地下是用水泥打的，而不是像崔姥姥家中用的地板砖，房屋的门都还是以前的红木头门，上面还带着裂缝。 整个房子都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在院子大半的地方都放着废品，装有空塑料瓶的麻袋，摞起来的空纸箱子和书本，以及一些其他破损的东西，整理的整整齐齐的。 林穆清把纸箱子放在地下，放大声音喊了一声“有人吗？” “吱呀”一声，客厅的门开了，出来一位少年，个子极高，穿着白色的T恤，头发有点长，微微遮挡了些眼睛。 “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很平淡。 “傅年？”林穆清有些蒙，他没想到他的同桌竟然还是他的邻居。 傅年抬起眼皮，脑子里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是谁，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穆清。 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哪位？ 林穆清有些无语，好歹做了一天的同桌，感情您当我是个空气？ “林穆清，今天第一天当你同桌，隔壁是我姥姥。” 说完傅年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有同桌了呀，随即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到林穆清旁边的捆好的纸箱子，傅年明白肯定是隔壁崔婆婆让拿过来的，就也没多说，走下去拎起纸箱子，放到厕所旁摞好。 连个谢谢也没有？林穆清撇撇嘴，心里不爽，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傅年低声说了句“谢了。” 林穆清转过头对着傅年笑了一下，没有再接话的意思，伸手拉开了门，看见了一个老人正从很小很破的三轮车上下来。 古铜色的脸上，刻着深深地皱纹，嘴唇干裂，洗的暗沉发黄的白T恤穿在身上明显有些大，整个身子瘦的撑不起来，背有些微驼。 林穆清有些估不准年纪，总感觉他应该有70多岁了。 傅老头看见自己家里突然开门冒出来一个白嫩白嫩的小伙子，一时有点懵。 “你是年年同学，来找年年玩？”傅老头站在车旁，看着门口的林穆清问道。 林穆清还没回答，院子里的傅年就已经走出来了，到三轮车旁让开始拿车上的废品。 “崔婆婆的外孙，送箱子来的。” 老人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奥，谢谢，顺便帮我谢谢你姥姥。” 傅老头一手领着一个麻袋，麻袋口是固好的，用毛线绳子一圈一圈的绕着，往院子内走去。 车上还有些废旧的电器，林穆清看了看想帮忙，伸到三轮车内想拿里面的废旧风扇时，这时傅年走出来用手拨了他一下说“脏。” “没事儿，反正一会也要洗澡洗衣服。”继续要去拿，傅年又拨了一下，然后拿起林穆清要拿的风扇，往院子里走。 “别碰了，那上面有些机油啥的蹭衣服上洗不掉”傅老头走出院子笑着跟林穆清说，然后拿起三轮车里剩下的东西放到院子。 林穆清挑了挑眉，不让拿就不拿，随即拍了拍手就回到了家里。 他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今天开始他才感觉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长短不定，有可能一两个月，也有可能一直到高考结束，林穆清觉得到高考结束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别人都是一心想去大城市，而只有他是从大城市回来，况且再想一想他的家庭，林穆清觉得有些心酸。 晚上睡觉之前，崔姥姥上二楼在林穆清的房间里坐了坐，从小孩儿来，到现在，崔姥姥都没有跟他好好谈过。 但是林穆清不想谈，他不想去说家里那些事，他转过身，背对着崔姥姥，拒不配合的态度让这个交流没法继续下去。 崔姥姥离开之前问了林穆清一句“林柏给你打过电话么？” 屋内的小夜灯散发着昏暗的光，林穆清闭上眼没回答。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林穆清眼睛都是闭着的，嘴里机械的喝着粥，眼下一片青表明着他昨晚的睡眠差极了。 傅年刚走出门，就看到林穆清从旁边出来。 抬眼看了林穆清一眼，发现这人走路都不带睁眼的，前面有个台阶，傅年看着他被绊了一下，身子歪摔的四仰八叉的。 有些无语，走过去，说了句“把眼睛睁开。” 然后就没再理他，径直走了。 眼皮子实在是沉的厉害，刚才摔得也够疼，林穆清睁开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傅年，嘴里嘟嘟囔囔的“操！就你腿长，就你走的快，也不知道拉老子一把！” 282班作为二中理科实验班，真的很好的表现了什么叫做浓郁的学术氛围，林穆清踏进教室的第一感觉就是真特么安静。 老师还没进教室，每个人低着头在那自己刷题，林穆清和傅年算是来的比较迟的。 刚坐下，成萧转过身问林穆清：“作业交了么？” “什么作业？” “.....你昨天不是上课了么？”成萧有些无语的看着林穆清。 林穆清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问好，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有作业这回事！ 手一伸：“拿来！” “早都就交了，鬼知道你连作业都不写啊，你赶紧补吧，小心阎罗王扒了你的皮！”说完急忙转过身继续刷题了，整个教室又恢复就宁静。 林穆清从抽屉里翻了翻才找到物理试卷，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有些头疼，上学第二天就要被丢出教室了么？ 想了想，眉皱了又皱，算了无所谓了。 刚准备爬下补眠，从旁边递来了一张试卷。 递试卷的那张手很好看，虽然没有林穆清的白，但是非常修长，骨肉均匀，就连指甲盖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那是傅年的手，也是傅年的卷子。 林穆清转头看傅年，他并没有看他，反而只是低着头刷题。 看着眼前的卷子，林穆清也不客气，拿过来就抄，还顺便改几个答案，林穆清抄的理直气壮，毕竟他昨天还去送了纸箱子。 迅速抄完，拿着傅年的卷子一起交了上去，回到位置后，低声说了句“谢了。” 然后就爬到了桌子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