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记忆
吃过早饭后，夏新阳就准备带着顾成月和顾子英两人一起出去找余润泽去。林夏央和郑煊提出要帮忙找人。 于是，五人分成夏新阳和顾家兄弟，林夏央和郑煊两拨，开始外出找人。 “那个，郑煊。”林夏央查看着身边走过的感染者的长相，状似不经意地问向一旁的郑煊，“如果白思诚执意要去避难所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郑煊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低声回答道，“我得跟他走。” “为什么？”林夏央看了看身边的感染者，又转向身后的郑煊。虽然郑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郑煊内心的纠结。 如果是过去的他，这个时候就该选择换个话题或者直接闭嘴。毕竟，在他受过的教育里，不给人造成困扰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这个话题关系到郑煊的人身安全，就突然又有了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勇气。 “而且，我现在可是郑煊的恋人！虽然这样可能有点缠人，但是。。”林夏央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们之前也说过，避难所是很危险的。”林夏央等郑煊跟上自己，才继续边走边说道，“我觉得你只要把他强行带走就行了。跟着他去避难所只会让你自己也陷入危险。” “你说的没错。”郑煊低下头去，“但是，我不能强迫白思诚。。我不能。。”他说到这里，渐渐没了声音。 见郑煊陷入沉默，林夏央终于还是心虚了起来。他连忙凑到郑煊跟前，扯起嘴角，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额，郑煊，其实白思诚也不一定会执意去避难所嘛！只要告诉他避难所里有危险，好好劝他跟我们去紫郡的话 ，他肯定也会愿意跟我们走的，对吧？” “嗯。”郑煊抬起头，立刻发现了林夏央的不对劲。“是因为发情期还没有结束吗？”他问，“你的脸有点红。” “诶？没有啦！我发情期已经过去了！”林夏央说着，立刻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做出认真寻找余润泽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走路促进了血液循环吧？哈哈。。” 他这样子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但既然他不想说，郑煊也不打算勉强他说出口。于是，郑煊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又走出一段路，查看过了身边的感染者。林夏央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郑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白思诚同时遇到了足以威胁生命的危险，而你刚好有能力可以救下我们其中的一个的话。。”他说 着，转过头来看向郑煊：“。。你会选择救谁？” 他说完这句，便忐忑不安地读起了郑煊的想法。此刻，他已经有了自觉，自己并不是单纯在担心郑煊的安全。其实，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郑煊的心里，自己是否比白思诚更重要。 不过这一次，郑煊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ba。。。”他没来得及将“bai”这个音节发完整就反应了过来，微张着嘴，不解地看向林夏央。 “不对，我应该。。。”郑煊停下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说自己应该选择林夏央，但脑海里却不断冒出自己该选择白思诚的念头。 而此时林夏央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郑煊你。。。”林夏央微张着嘴，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而上演的“我和他对你来说，到底谁更重要？”的俗套肥皂剧情节，却让自己发现了可能连郑煊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郑煊被人植入过虚假记忆。 与此同时，夏新阳带着顾成月和顾子英两人在另一边的商店街转悠着。 “哥！那边好像有人！”顾子英突然喊道。 顾成月和夏新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一间服装店的玻璃门后，一个人影正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顾子英已经率先拉开了服装店的大门，走上前去查看那人影的状况。 那是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寸头，五官硬朗，皮肤黝黑，体格高大健壮，身上隐隐散发着臭味。顾子英很快就失望地意识到他不可能是余润泽。 “子英，别靠太近。。”顾成月和夏新阳一起走到顾子英边上。看到地上趴着的男人，他突然就没了声音。 夏新阳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月哥，怎么了？” “这是。。。”顾成月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男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察觉到他的异样的顾子英也同样审视起男人的外貌。突然，顾子英反应了过来：“这是那个带我们逃入公寓的军人！” “郑煊，你可能被人植入过虚假的记忆。。”林夏央说着，停顿了一下，“。。你以前有接触过变异Omega吗？” 他这样突兀的一句“你被人修改过记忆”在常人听来多少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郑煊听后没有多想，便立刻搜索起了自己的记忆。 低头沉思了片刻，郑煊抬起头，回答道：“我没有印象。” “这样啊。。”林夏央应了一声，低下头去，“。。但是，如果他能给你植入虚假记忆的话，删除你和他接触过的记忆应该也是可以办到的。。”他自言自语着，渐渐沉默了下去。 “你有什么发现吗？”郑煊问。 “我不太确定。。”林夏央摇了摇头后，看向郑煊，提议道，“郑煊，我们先找个没有感染者的室内环境再说吧？。。”他说到这里，又低下头去，语气迟疑地问：“。。我想要读取一下你的记忆。。可以吗？” 郑煊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道：“可以。” 两人找了间没人且门窗完好的甜品店，面对面坐下后，林夏央开口道：“我会问一些问题，来促使你回忆过去的事。有些问题可能会触及你的隐私。。你别介意。” “没事。”郑煊干脆地应道。 见到郑煊这样的反应，林夏央的心里放松了许多。他深呼吸了口气，问：“那，郑煊，你刚才说了‘不对’。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应该说选我，但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选白思诚吗？” “嗯。”郑煊点了点头，平静叙述道，“我的脑子里不断冒出要选白思诚的念头。” “唔嗯。。果然是这样。”林夏央撑起一条胳膊，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难得摆出了一副严肃思考问题的样子，“这可能是被变异Omega控制，出现类似于被下了心理暗示的情况。” 林夏央所说的这种情况，郑煊在服役期间也学习过。和寻常所说的施加心理暗示不同，这是一个不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变异Omega只需要发出一次电波，就可以立刻控制受害者的大脑自行“复读”被施加的内容，甚 至影响受害者去做出符合“复读”内容的行动。 林夏央这会儿仍在读取郑煊内心的想法。见郑煊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情况，他便不再浪费时间解释，继续问：“那，有人和你说过，类似于。。你必须要保护白思诚，或者白思诚的安全是第一位，这样的话吗？” 林夏央的举例听上去就像是一种命令。郑煊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经历，没有找到自己被人这样命令过的记忆。他微微摇了摇头，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道：“我。。没有印象。”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读取记忆的林夏央便有了发现。“郑煊，是你的继父！”林夏央激动地说道，“是他对你说的‘郑煊啊，你要照顾好白思诚。’就是这句话影响了你！” 他说完，见对面的郑煊只是沉默地看向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于兴奋了。毕竟，郑煊可能因为自己的继父而受到控制，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值得他情绪亢奋的事。 “额，但是你看，你的继父已经被感染了。这说明他并不是变异Omega。。”林夏央为了缓解尴尬，把自己心里的分析过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这样的话，应该是其他的变异Omega控制了你。。控制了你。。” 他说到这里，突然就没了声音，嘴巴还维持着微张着要说话的样子，愣愣地望着郑煊。 “。。控制什么？控制郑煊必须听从他继父的命令？那不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郑煊的继父找到了一个变异Omega，让对方帮忙控制郑煊来听从他的命令吗？这种事可以当着郑煊的面说吗？” 林夏央紧张地望着郑煊，在心里纠结着，想要找出一个委婉的说法来告诉郑煊真相。然而，对面的郑煊已经先一步替他开口了。 “他控制我要听继父的话。”郑煊双臂交叠着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我继父要求他这样做的。”——毕竟，那个变异Omega没法从被控制的他身上获得任何利益。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从他 的继父那里得到利益。 “啊，确实有这个可能。。”林夏央只得点点头，肯定郑煊的说法。似乎是担心郑煊多想，他立刻再次发起提问：“那，郑煊你，有没有收到过，像是‘要听继父的话’。。这样的命令？” 这一次，郑煊思考的时间比之前久了许多。他身边亲近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他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父亲在去世前交代他的“要听你白叔叔的话。”然而，他的父亲毫无疑问是一个Alpha，不可能有控制他的能力。 “不可能是父亲。还是再想想其他的。。”郑煊低着头，完全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没有发现对面的林夏央正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这边。 “这种事情。。郑煊其实。。这不就相当于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童养媳吗？”林夏央瞪大了眼睛望着认真思考的郑煊，额间甚至渗出了冷汗，“。。不，不对，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虽然感到难以置信，但林夏央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发现的真相。郑煊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小孩。而关于父亲的记忆，还有听话的命令都只是人贩子提供给他“继父”的额外服务罢了。而且，都是需要加钱的。 至于，他为什么能从郑煊那被动过手脚的记忆里挖掘出这样详细的内容。。。 “我该怎么跟郑煊说？。。”他难堪地扯起嘴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些事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