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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火堆烧着之后,手脚回温了,病号服毕竟单薄身体还是有些冷,顾真起身准备去找件衣服穿,他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充作火把照明,开始在历史厅内寻找起来。

    这里应该是被拆了隔断和展品以后被作为办公场所使用的,有许多桌椅。他挨个打开抽屉,大多只有一些纸笔,很少值钱的物件,当年应该是有条不紊撤离的,才能收拾这样干净,大概照片不在重要物件之内,被留在了墙上。

    他握着火把继续往里走去,在一个被隔开的小屋内发觉了更衣柜。

    顾真一开始想,这里规矩还挺严的,办公还需要更换制服,又觉得更衣柜和整个历史厅的大小不成正比,也就不超过20个更衣柜,肯定不够全体员工使用的。打开后发现零星几个衣柜里挂着不成套的衣服,看颜色可款式大概是末世之前的警服改的,胸前还有名牌和编号,这才明白过来是巡警的更衣室。

    总算警服还比较厚,能抵御风寒,他也没得选,找了一套最合身的穿上,正对更衣室的全身镜试了试,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这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正在准备出门的时候,顾真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发现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张纸,原来是签字之后的本日工作简报,签字人于嘉年。表格一共有十数行内容,包括和同事交班、每日例行会议、去警察局取枪、巡逻、检查安防设备、交接班、还枪等。

    这里是西北临时指挥所,警政合一是很自然的事情,直接有警察派驻在指挥所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关于枪支严格的管理。

    一切管理细则背后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无数起事故,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枪击事件?

    顾真又想,末世资源少,发生枪击事件和抢夺也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也没必要深究了。他现在对枪十分感兴趣,在异能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作为普通人只能靠武器保存一线生机。议会长保留甚多,他也得有所准备才好。

    人类在夜晚视力不占优势,完全不比各类生物亚种的夜视力,他打算等白天再去警察局看看,是否有枪械留下。

    他又找到了一条毯子,应该是羊绒的,基本已经被蛀掉毛了,好歹还有个大致的形体在,顾真打算在火堆边披着毯子过一夜,剩下的明天再说。

    回到火堆的路上,他经过了一面贴着地图的墙,被红圈标出了巡逻线路。

    大致来说线路是先从指挥所出发,经过疗养院和一个农场,到达警察局后,又沿湖去工厂和集体宿舍、医院、剧院,最后回到指挥所。

    末世之后基本没有老年人生存的空间,连学校都没保留,却建了一个疗养院?在指挥所附近还有个剧院,看来何黎等人对精神娱乐追求挺高的。

    顾真想了想,撕下了地图。地图因为年限太久,已经非常脆弱了,只折叠了两次就扑簌簌掉了一地的纸屑,他只能动作更为轻柔一些,将地图掖进了怀里。

    入睡之前,他拿桌椅抵住了历史厅大门,怀里揣着地图,盖上了掉毛的羊绒毯,虽然因为之前被折腾得太厉害全身隐约作痛,心里却轻松许多:议会长答应了只要帮忙,就会把活着的顾涵还给他,怎么样也比做那两个人的性奴要好。

    一片暖意融融中,他很快陷入梦乡。

    梦境中,他回到了鄯善露天矿坑边。

    之所以意识到这是梦境,是因为顾真记得今晚应该是弦月,而梦境里是一轮满月。

    他转身扫视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半空中漂浮着许多光点,仔细看发觉光点实际上是一些翅膀发出细微光亮的蝴蝶。

    顾真条件反射伸手想捉住蝴蝶仔细看看,他在现实中从未见过发光的蝴蝶,有些好奇,又想到现在情况不明还是谨慎为好,就缩回了手,转而离蝴蝶远了一些。

    他又在梦中走了几步,望向远处,发觉矿坑边博物馆的方向是全然亮着灯的,尤其是二楼的窗边被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出人形轮廓,依稀能辨别那个人是在屋内缓缓踱步。

    要过去攀谈吗?

    他犹豫了,这是一场在其他人影响之下的梦境,就像议会长上次送入梦的画面一般,大概也是来源于一位心灵异能变异者。对方大费周章肯定是有所图的,那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假如自己顺着他的意思,是否会反受其害。

    顾真其人疑心病不轻,朝着博物馆走近了些,却始终只是望着透出人影的窗户,不肯进入建筑。

    随着时间推移,那人踱步的频率更高了,像是焦躁不安,又像是饱含愤怒。

    顾真尽量抑制好奇不去看窗户,转而打量四周。

    可以看到博物馆的周围种着银杏树作为美化植物,即使在月光映照下也可以辨别出叶子已经全数转为金黄了,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扇形树叶。银杏树一般11月开始落叶,鄯善地处西北,纬度高,温差大,应当落叶时间更早一些,说明现在应该在10月底,11月初。银杏树大概12月份的时候叶片会全部落完。不过现在大概由于年久失修,或是无人维护,或是别的原因,现实中的博物馆附近并没有银杏树。

    这也是梦境和现实的一大区别。

    西北指挥所的合照中,众人站在博物馆前,两侧是茂盛的银杏树。

    这个梦境难道是20年前?

    顾真心里疑惑,又抬头看窗户。

    只听得随着重物落地声,窗前那人的剪影只剩身躯和脖颈,头颅处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