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他的信息素是榴莲味在线阅读 - 第77章 他在赌

第77章 他在赌

    听说肇事的短命鬼被抢救回来,尹席大失所望。

    肇事司机无业,以前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营生,拉皮条、逼良为娼,或者兜售小包的白粉,赚到钱再没日没夜地挥霍在赌场里。两年前,他欠债跑路,下落不明,最近才开着玛莎拉蒂风光回来。

    没人知道他这两年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他怎么赚到的钱。银行账户里没有一分钱流水,就连买车都是用的现金。

    家里往上三代跟席家或者尹家没有一星半点的沾亲带故,再横向调查其他家族和集团依旧无果。

    总之,所有的现象最多指向突发横财的地头蛇醉驾导致严重交通事故。

    空穴来风的黑热搜、颜太太的举家搬迁、颜微尘的车祸,厄运发生的频率过于紧凑。尹席不相信巧合,除非天要降灾,否则几乎所有的飞来横祸背后都有一套人为干预的逻辑链。

    可惜他能调动的资源太少,每一条线索都是中断的。

    席家的资源不会倾斜到一个私生女身上,尹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而警署又着急结案,没耐心陪尹席耗,到最后父母看在眼里也爱莫能助。

    颜微尘出院的前一晚,杨管家亲自来医院给他送饭,但是没带尹席的那份。他说公司有事,尹席不得不去一趟。

    管家是除了尹席以外,颜微尘最信任的人,所以即使他知道Theophil晚上根本不加班,也没有戳穿他们的谎言。

    尹席去了席轻晖家。

    兄弟俩年龄差了一轮,学步读书工作都不在同一个节奏上,几乎过成了两代人,这还是尹席第一次独自登门拜访。

    席轻晖不冷不热地打招呼:“席轻蓝。”

    尹席慢悠悠地走上台阶,跟席轻晖进到客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叫我尹席。”

    席轻晖耸耸肩,面朝红木花架上的垂钓茉莉:“对我来说,尹席和席轻蓝没有区别。”

    尹席站在他身后:“那么,Theophil的CEO姓席或者姓尹对你有区别吗?”

    席轻晖转过来,无所谓地说:“我早就放弃Theophil了。”

    尹席说:“你是带着失望走的,换做我是你,我一定心有不甘。”

    原本席轻晖才是席伽舒最看好的继承人,不仅出于她对长孙的偏爱,还因为他在同辈人里确实能力出众。

    论设计,他不及尹席;论管理,他不遑多让。

    “那只是你的想法。”席轻晖知道尹席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想谈旧事,“作为一个过来人以及旁观者的忠告,你想的实在太多。”

    “如果我还是一个人,我愿意继续忍耐,但我现在有爱人和孩子。看在席轻弦的份上,”尹席说出一个禁忌的名字,“我请求你的帮助。”

    席轻晖心脏狠狠坠落一截,血液乱了方向,他屏了屏呼吸,语气失落难掩:“除非她开口让我帮你。”

    席轻弦早就死了。

    尹席为这样的为难噤了声。

    “我后面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或者不服气,但我必须要说,席伽舒对你是有偏爱的,甚过当时对我的偏爱。”席轻晖的口气里,有着类似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斥责,“或许董事会、管理层、或者席伽舒本人都让你觉得很难受,实际上他们比你更难受。”

    尹席说:“这不像你该说的话,我以为你是整个席家最能与我感同身受的人。我以前认识的席轻晖,为了席轻弦什么都能嚯得出去。”

    席轻晖不以为意地说:“她是我妹妹,哥哥疼爱妹妹天经地义。”

    席轻晖有三个亲弟弟一个亲妹妹,这样的组合源自于父母对女儿的执念。

    他们希望在堆满棒球、小火车、游戏机的玩具房旁边,为女儿建一座娃娃屋;孩子们闯祸的时候,他们也受够了男孩们的狡辩,但如果听到女孩的哭泣,他们就会不忍心指责。

    照理说兄弟四个该讨厌席轻弦,可是从学校回家看到软乎乎的妹妹张开手要他们抱,他们又争风吃醋地要她叫“哥哥”。

    席轻弦年纪比尹席还小,相比起另外三个总是打球打出一身臭汗的哥哥,她喜欢席轻晖身上经久不散的垂钓茉莉味,喜欢在晚上偷偷跑到席轻晖的房间,坐在他怀里看他跟视频另一边的漂亮小姐姐聊天,然后赖在他的被窝里挨着他睡。

    等到席轻晖上大学,席轻弦也读幼儿园了。她会把幼儿园发的棒棒糖藏起来,藏到席轻晖回家送给他,因为父母不许她吃糖,她就以为那是最好的东西。

    对席轻晖来说,席轻弦算得上半个女儿。

    但是席轻弦死了。

    席轻晖没等到她出嫁,她就跳了楼。

    因为席轻弦十五岁在学校发情的时候,被荆家的一个浑小子终身标记了。

    荆家背景不小,席伽舒不同意席家跟他们硬碰硬,也不想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所以宁可帮对方粉饰太平。

    席轻弦咽不下这口气,她恨席伽舒的包庇,恨父母的无能,也不相信席轻晖真的能替她做主,所以她找来一群媒体,从学校顶楼跳了下来。

    没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连人权都没有,死了两家才会撕破脸。

    与其被耻笑一辈子,不如换两家的百年纷争。

    到时候,总有人给她陪葬。

    席轻弦的目标达成了,席轻晖也离开了当时的Theophil自立门户。

    头几年是父母不知道席轻晖在哪,再见到的时候,他已声名鹊起;这几年是席轻晖不知道父母在哪,因为没有往来。

    偶尔力不从心的时候,他能理解父母当时的无可奈何,毕竟席伽舒不敢随便得罪的人,父母又哪里敢得罪?可是大部分时候,他又恨他们没有为妹妹孤注一掷。

    让妹妹心寒的不是席家没有为她讨公道,而是连试都没试就放弃了。

    后来过了些年,席轻晖又重新出现在席伽舒的门庭里。这事蹊跷,父母都不原谅,凭什么原谅奶奶?

    席伽舒年纪大了,宁可相信席轻晖是放下往事了,也不觉得他另有目的。

    而席轻晖藏得够好,有张底牌一直没揭。

    “你为她报复过荆家很多人,也得罪了席家很多人。要是我没猜错,席伽舒的管家是你的人,我不知道你还在等什么机会。如果时间冲淡了你对席轻弦的遗憾,那我觉得很失望。”

    在席伽舒身边插个人很难,连尹席都做不到,他对席轻晖的揣测无凭无据。

    这话很危险,他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