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区变故03

    巷道内，止住军官们的步伐后，秦天挟持纳尔斯，同样钻进了悬浮轿车。

    芭芭拉酒店的监控中心，艾伯见此，不禁摸了摸下巴：“他们这是想在轿车里解决么？”

    波尔特没有作声，只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全息监控。

    眼见悬浮车启动，艾伯不禁感叹：“还真别说，这样的确比较掩人耳目。”

    波尔特若有所思地收敛眉头，沉声：“……或许吧。”

    …

    狭窄的巷道里，悬浮轿车晃动了几下，紧接着几声不太明显的枪响声过后，悬浮车一路直行，直至拐入较为隐蔽的拐角。

    持枪军官以及巡警赶来的时候，两人早已褪去伪装，弃车而去。

    “哔啵哔啵”的警鸣声响彻整条街道，附近的高级巡逻警、智械纷纷出动，结合监控视频，三分钟之内赶到弃车地点。

    银白色的悬浮轿车已停至地面，后座的车门半掩。

    一下警车，原先随同护卫纳尔斯的几名军官纷纷奔至轿车，打开车门。

    “纳尔斯长官！迪莫大人！”

    就见米白色的皮质驾驶室后座里，两人头颅无力地耷拉在肩侧，鲜血由额角红褐色的血窟窿汩汩流下，染红肩胛处的制服衣物……

    …

    芭芭拉酒店的监控中心办公室，眼见两人染血的尸首被军官们抬上紧急救护飞行器，艾伯不禁咂了咂嘴。

    “一枪入脑，没想到他们两人做事倒也狠绝，而且后续处理相当迅速，变装混入人群趁乱潜逃，非常专业……”艾伯感叹了片刻，随即忽然冷笑一声，“若不是知道他们曾是贫民区的难民，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职业杀手呢。”

    “不错，他们的确是可用之才。”盯住全息屏幕里迪莫额角染血的尸身，波尔特笑容冰冷，眼底的恨意消散不少，“这之后，距离我们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明白舅父意有所指，艾伯连忙附和：“恭喜舅父，贺喜舅父。”他笑容谄媚，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抿唇，略有所思地开口：“只是斯帝瑞就这样损失两员心腹干将，而且两人又是在巴菲斯家族的宴会结束之后遇害。斯帝瑞为人手段狠厉，指不定之后会变本加厉地针对我们。”

    “愚蠢！”波尔特怒喝：“斯帝瑞早就看我们巴菲斯家族不顺眼了，即便他真的相信这一切不是我们指使的又怎样，就会仁慈地待我们么？别忘了，他可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这些年，菲斯家族忍气吞声了这么久，总该让他也尝尝这种打碎牙往肚里咽的苦闷！”

    艾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动怒的舅父，不禁后怕地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再一想到这些年巴菲斯家族的势力每况愈下，他也能理解舅父的反应。

    …

    迪莫和纳尔斯遇刺一案并没有在sygama星系的新闻里报道。主城区巷道骚乱一事，明面上只当作星际海盗为祸治安事件来公布。案发现场500米范围内的街道全部封禁，所有人员不得进入。

    公爵府里，收到波尔特公爵的邀约，秦天、斯帝瑞以及威廉三人早早来到大厅，等候波尔特的接见。

    “这一次你们做的相当不错，皇城那边的消息，迪莫和纳尔斯的确双双殒命。”

    大厅里，刚一坐上高阶上的宝座，手持柱杖的波尔特笑灼颜开，食指戴有红色宝石戒指的右手惬意地在柱杖顶部的湛蓝色宝石球上弹动。

    秦天朝对方行了个星际礼，“这是自然啊，公爵大人，我等为您做事，自然要尽心尽力。如若不信，我们这里那两人的身份环和部分财务。”

    波尔特面露意外之色，扬手示意平身后感叹：“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你们居然能想到这些。”

    秦天直身，看向宝座内表情惊叹的波尔特，解释：“只是顺便装成抢劫杀人罢了。”

    波尔特嚯嚯笑了几声：“好一个顺便，果然是一群亡命之徒。这次任务完成得相当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一听有奖励，秦天和斯帝瑞连忙对视一眼，双双装作感恩戴德的表情，躬身行礼，说道：

    ——“更多的钱。”

    ——“更体面的职务。”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波尔特为此大笑起来，“好，通通应允。”

    很显然，这一次的刺杀任务，波尔特极为满意，不仅免去了秦天他们在普通街区的职务，并且每人还封赏了近十万的紫金币。

    这之后，秦天他们被波尔特安插在了主城区的监察机关。

    三日后，贫民区，混沌塔顶层。

    “咚咚”几声敲门声后，麦色五指推开书房的漆木门，身穿浅灰色斗篷的黑发女人缓步走进，在书桌前地毯上半跪行礼：“启禀守护使大人，奴家从主城区东部得来的消息，三日前，斯帝瑞的心腹、迪莫和纳尔斯双双遭遇枪击事件。”

    “！”黑发男人双眸一闪，转动转椅面向女人，“消息可靠么？”

    “千真万确。”女人垂头，“东城区附近街道有不少帮会眼线，三日前下午，东城第十街区第三巷道发生劫车抢劫事件，遭劫的车辆是纳尔斯·西玛的专车……”

    “三日前？”黑发男人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了然地扬唇：“巴菲斯家族宴会当天？”他冷笑一声，轻叹：“果然在斯帝瑞步步紧逼之下，波尔特已经安耐不住造反的决心了。”

    女人抬眼：“守护使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斯帝瑞似乎和主上关系密切，您向来最了解主上，您觉得，如果是主上的话，他会怎么做？”

    笑容缓缓凝窒在黑发男人脸上，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想了想后突然感叹：“我并不了解主上。应该说，万千世间，就没人真正了解主上……他本不应该在那种情况下被人族唤醒，现在的主上还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父神，所以我也不清楚主上的意图。”

    女人：“那……如果是您熟悉的父神呢？他会怎么做？”

    男人看向女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如果是曾经的父神……他应该什么都不会做……宇宙之中必然存在纷争和博弈，这是演化的枷锁，任何造物都逃脱不掉。至于政权迭代，能者为之，这一点，父神他比我们更清楚。”

    “……”女人点头，一时间没再继续说话。虽然她名义上是守护使之一，身上拥有部分生命之花的能量，但这股能量只是继承至自己的母上。她不曾与主上并近距离接触，更不曾了解守护使的使命。

    她并不知道太多主上的事。只知道星际里，那群可恶的超级新星人，一直致力于研究她和她母上身上的那股能量。

    怪就怪母上爱上了那位负心的臭男人，不仅为他生下了自己，甚至还被哄骗进行了所谓的精神力测试。说是精神力测试，其实不过是人体实验罢了！

    她就亲眼见过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电击、濒死机能测试、活体解剖实验、甚至异族基因融合实验……

    不过三日，母上便因不堪其辱选择引爆能量，自尽而亡。而她，因为当年不过5岁，才幸免于难。

    虽然这之前，那个臭男人让她绝不可以暴露身上拥有能量的秘密，虽然也是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偷偷放走了她，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她恨透了这世间所有好色负心的臭男人！也恨透了所有秘密开展人体实验的政要或集团。

    与此同时，星际联盟总部，中心城，耶耳忒休斯古堡，主行宫。

    浅银薄纱幔帐一边挽起，一边垂至地面的花纹绒毯。

    行宫书房旁边的休息厅内，听到属下的汇报，得知syma主城发生的事故，坐靠在椅榻上的米歇尔微微敛容，扬手点开了身旁的全息光脑系统。

    三日前，他曾以米菲尔的身份前去过巴菲斯家族的邀请宴，不过宴会结束之前，他便因联盟这边的紧急事件，匆忙离场。

    和他料想得一样，天狼星系与仙女星系边界，由于矿产行星的归属问题，两方发生了争执与摩擦，僵持期间，又遭遇星际海盗埋伏。天狼星系为此损失了几艘小型战舰。

    因为此次事件，天狼星系与仙女星系彻底决裂，发动了护卫星界战争。

    好在星际联盟的军舰及时赶到，压制住了天狼星系的突袭战争。但即便如此，战争的导火索已经燃起。

    “没想到，sygama星系内部也接连发生了海盗刺杀事件。看来，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啊……”米歇尔感叹一句，琥珀色的双眸里，倒映着全息屏幕幽绿色的光。

    椅榻旁边，左侧肩胛骨固定有机械安稳器的斯威特微微垂头，恭敬解释：“依属下看，sygama星系所谓的海盗刺杀事件，很有可能是波尔特所为。”

    “呵，不错，不愧为我的近侍。”听到斯威特的话，米歇尔双眸一弯，脸上笑容欣慰：“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就是。前几周，波尔特才秘密与我进行能源和军舰交易，这种节骨眼上，重创斯帝瑞两大心腹，看来sygama星系的太平日子也不长久了。”

    “！……”斯威特抬眼，直视椅榻上一脸无所谓表情的执行长大人，“大人，我不明白。星际联盟的存在不是为了守卫这片星区的和平吗？您为什么要同波尔特进行能源战舰交易？为什么要放任……甚至激化天狼星系与仙女星系的矛盾？”

    侧头迎上斯威特的视线，米歇尔苦笑一声，拿过茶几上的酒杯后，抿了口浊酒：“如果我说联盟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守护这片星区的和平呢？”

    斯威特双眸轻颤：“！……米歇尔大人，您怎么能怎么想，怎能如此意志消沉……这根本不像从前的您。”

    “从前的我？”米歇尔垂眸，盯着手里的酒杯，难得低语：“是，我曾经是天真的以为，只要爬到最高处，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一切。但现实是，你想要的永远不属于你，你想守护的根本无法守护。”

    “大人，事在人为。”斯威特前倾上身，抬手拿过米歇尔手中的酒杯：“大人，您别再喝了。”

    对于斯威特逾越的行为，米歇尔一时间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便握住斯威特拿酒杯的手，抬眼盯住他：“呵，事在人为？和平从来都只是暂时的，即便没有德林事件，即便他不存在于这片星际，人族之间的战争总会爆发，不过早晚罢了。”

    面前，琥珀色的双眸里倒映着斯威特诧异的面容，斯威特移开视线，不解地发问：“可星际联盟宣誓里说过，我们至死都要为这片星区的和平发展以及人族的未来效力。大人……您应该是醉了。”

    “呵……醉？”米歇尔松开握住斯威特的手，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我才没醉。放心，我比你清醒。天仙联盟成立本就意在称霸这片星区，sygama星系富含珍贵的矿质能源星球，天狼星系对其早就虎视眈眈，若不破坏两者联盟，sygama星系根本不可能是两星系的对手。”

    眼见斯威特将酒杯连同朗姆酒瓶一起拿到一旁的酒架，米歇尔顿声，盯着他的神似某人的身影，不禁下意识柔声开口：“七年前sygama星系的领主寿宴上，米伽本想借由德林爱慕斯帝瑞同样与仙女星系结盟，一来可以暂时解决天仙联盟对sygama星系的威胁，二来又可以除掉身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只是没想到，斯帝瑞居然会铤而走险。”

    酒架前，斯威特转身，震惊地瞪大双眼，“大人您是说……德林事件其实是斯帝瑞陛下他……”

    米歇尔垂眸：“说起来，这其中或多或少也有我的原因。一开始，是我将天仙联盟秘密签署战略联盟的消息透露给米伽，米伽才会出此下策，导致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

    斯威特小心翼翼地提醒：“大人……明明只要将那个人交给天狼星系……一切应该就可以——”

    “好了斯威特，不要试探我的底线！”米歇尔眸色一凛，鹰隼般猛地盯住斯威特：“无论星区状况多糟，我都不会改变初衷！就如和平只是暂时的，同样，战争和动乱也是一时的。只要这片星宇尚在，一切都有希望。”

    斯威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这般眼神，不禁僵住了身子，半晌才悠悠地解释：“大人，我不明白……”

    米歇尔移开视线，缓缓叹息：“你不用明白。好了，我累了，下去吧。”

    斯威特身形微动，像是还想继续开口，最终还是抿唇躬身，缓缓后退出厅室。

    椅榻上，米歇尔望向门边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时间突然呢喃起来：“呵，没想到距离我们第一次相遇，已经过了十九纪年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