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愿望
蒋文乐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胳膊肘和屁股在这时疼起来，肚子又开始饿了，蒋文乐就准备起床弄点东西吃，眯着眼看了看手机，居然快九点了。 蒋文乐这一觉是睡了个饱的，除了身子有些不舒服，精神头是养足了。 一到楼下面馆，又是一大碗面下肚，蒋文乐满足的摸了摸肚皮，忽又叹了口气。 唉～电脑还是没着落。 对了，公安部门是可以发布悬赏的，那我可不可以帮我悬赏一下呢？我出钱就是了。蒋文乐突然有了新思路，付了面钱这就兴冲冲的往派出所赶。 所幸，这条路行得通，于是蒋文乐在公安人员的建议下把悬赏金额设到了十万元，其实蒋文乐还想再设高些，只是公安人员说那样不好，怕别人反而以此要挟漫天要价，这个悬赏金额最合适。 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蒋文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派出所，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些酱牛肉和一块蛋糕，想着今天过生日好好吃个午饭。 因为快到了拆迁的日子，筒子楼附近已经有大型渣土车出没了，呼啸而过的渣土车每每都能扬起一片尘土。又是一辆渣土车驶过，蒋文乐怕灰进到眼睛里，眯着眼摒住了呼吸。再睁眼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不知品种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直摇尾巴，看样子是饿极了，明明眼神满是恐惧不敢靠得太近却又不肯离去，似乎是在乞求着施舍。 蒋文乐见小狗可怜，心一下就软了，到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杯酸奶，用矿泉水把酱牛肉上的卤汁洗干净，又打开酸奶和蛋糕放到小狗面前，小狗怯生生的看看蒋文乐，一副馋坏了的样子，蒋文乐知道它这是怕自己在边上，于是用手沾了沾盒盖上的卤汁尝了尝，然后后退了几步。 果然小狗一下子就上前狼吞虎咽起来，蒋文乐就蹲下看着它吃，瞧着它那副猴急模样和嶙峋的肋骨就知道它一定是很久没吃饱过了。蒋文乐趁它吃的时候靠近了一步想亲近它一下，结果这一步迈出小狗犹如惊弓之鸟，往后退得老远。 小狗分不清眼前的人类是什么意图，只觉得这个人类的眼神很友善，但它的经历告诉它，人类是不可以相信的，于是本能的冲着蒋文乐狂吠，蒋文乐见状连忙退回原处，小狗看了看地上的食物，又上前吃了起来。 小狗把蒋文乐给它的食物吃完，舔了舔嘴唇，又竖着尾巴一点的尝试靠近蒋文乐，蒋文乐就蹲在地上看着那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样子，也不敢出声，生怕吓到它。 小狗围着蒋文乐周围转了一圈，觉得眼前的人类不但没有威胁，甚至还是真的很友善，于是摇着尾巴凑到蒋文乐跟前来。蒋文乐仔细一看，怪不得这小家伙怕人，身上的毛打着结不说，居然还有一块块的秃斑，而在那嶙峋的身体上居然还有几个像是烟烫过一样的疤痕。 蒋文乐缓缓伸出手朝小狗的下巴摸去，小狗露出害怕的眼神，身体也颤抖起来，只是没有躲开，由着这只手伸过来。 蒋文乐终于摸到它了。 小狗的下巴还算软和，只是一摸过去都是泥块和毛发缠在一起结成的块。蒋文乐又摸了摸它的头顶，这算是唯一一块摸着顺手的毛发，蒋文乐在它的头上抓了几下，小狗舒服得抖起腿来，一副满足的样子看得蒋文乐心疼不已。 只是这样，你就这么开心吗？ 蒋文乐对着小狗用它听不懂的人类语音说着：“小家伙，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我妈妈说，过生日的时候，可以许一个愿望。你看咱俩都是没有家的，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今年的这个愿望就送给你吧。” 蒋文乐双手轻捧起小狗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愿你以后不再颠沛流离。” 小狗不知道眼前这个友善的人类想表达什么，只是他发出声音的时候眼神特别纯净，这样纯净的眼是人类罕有的。 蒋文乐不知道小狗在想着什么，只是瞧着它那双纯净的眼睛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小狗还是不知道眼前的人类发出的音节代表着什么，只是这个人类能给它久违的安全感－－－－那还是在它更小的时候，妈妈能给它的感觉。 小狗摇了摇尾巴，转过身一溜烟就跑了。蒋文乐看着小家伙远去的身影，倒也不沮丧，起身就回了筒子楼。 蒋文乐刚进筒子楼，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吠，猛地回头一看，一辆渣土车在筒子楼前飞驰而过。 糟了！ 蒋文乐一个箭步跑到外面，一眼就看见了在车轮印里的小狗，小狗身周都是血红的一片，蒋文乐跑到跟前一看，小狗的内脏肠子什么的都被挤出来了，身体更是完全变了形，眼看是没救了。 小狗似乎还没有咽气，纯净的眼睛眨了眨，瞧见是蒋文乐，嘴巴拱了拱嘴边的一只小帆船。蒋文乐觉得小狗这是想把这只小帆船送给自己，于是双手颤抖着拿起那只小帆船，小狗见蒋文乐收下了小帆船，这才合上眼，咽了气。 这只小帆船像是哪个孩子用报纸折的，折得不怎么精致，而且上面还有许多牙印和口水，看样子是小狗的心爱之物。 原来它不是不跟自己回家，而是回去拿它的小帆船了。 蒋文乐忍着悲痛把小狗的残尸埋在了路边，还用一块扁长的小石头插在它的坟前，算是石碑了。 蒋文乐在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路边的小土包，惋惜的叹着气。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回家呢？ 在楼梯口站了许久之后，蒋文乐终于狠下心把头别回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上了楼。 筒子楼下依旧有大型渣土车来回驶过，路人稍不注意，扬起的尘土就会进到眼睛，里弄得眼睛生疼。 又是一辆渣土车经过，在地面上轧出一道新的车轮印来。小土包前的车轮印一道又一道，现代化的轰隆声盖过了一切杂音，没有人注意到地上有一片血渍。 一只可爱的生灵就在这小土包里静静地躺着，究竟是没能跟蒋文乐回家，不过好在它最后一顿饭吃得饱饱的，以后也不用再颠沛流离了。 一回到出租屋，蒋文乐就把小帆船放到书桌上郑重其事地摆好，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蒋文乐看了一眼冰箱，还有一些菜，一颗鸡蛋和一包泡面。刚刚小狗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蒋文乐是没有心情做菜了，就把泡面包装撕开丢进锅里，煮了个一分钟觉得差不多了又像往常一样把那颗蛋敲碎在锅沿加进去，可蛋液却比平常的稀了不少。 蒋文乐在闻到硫化氢的刺鼻气味时就知道这颗蛋坏了－－－－这锅面也吃不得了。 想要再弄些别的吃食，不是要现做就是要等外卖送来，总之短时间内是没得吃了。 压死骆驼的稻草从来就不是最后一根，而是每一根。蒋文乐把这锅不能吃的泡面倒进下水道后终于爆发了，大喊一声然后将手里的锅底狠狠摔在洗手间的地面上，发嘭地一声巨响。 泛黄的地面瓷砖在接触到锅底的一瞬间就像是被凿开的冰一样碎裂开来，扩散的裂纹犹如蛛网，，瓷砖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碎裂的瓷片也溅到了蒋文乐脚上，索性蒋文乐的脚和小腿有一层厚厚的白袜保护，这才没有受伤。 漆黑的大铁锅在地上弹了两下把地面的瓷砖敲得更碎了，锅把手上下晃动着，最终停靠在了蒋文乐的脚踝上。 一切又安静下来。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积极面对生活了，为什么生活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