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01 早安，天使大人
“你们这是！.....谋杀！......呜呜呜！” 还未说完的话语被漆黑的布缎封住。 拥有惊人美貌的银发男人惊慌地咬着嵌入齿间的布料，发出无助的呜咽。锁链紧紧将他拘束成四肢敞开的姿势，在昏迷间被清洗干净的赤裸躯体躺在岩石之台上，被迫展露在所有黑袍人面前，挣扎除了给手脚留下红肿的挫伤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凯尔作为一个普通的旅行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突然被神秘组织毒晕，醒来就被囚禁在地牢中，绑在台子上动弹不得，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黑衣人。 黑袍人们性别身材各异，带着花纹奇特的面具，露在袍外的手皮肤黝黑，与他白皙如雪的肤色相差甚远。他们戴着形状狰狞的手链饰品，指甲是黑色的，和这个插满火把的偌大地下洞穴一样，充满不详的气息。 半圆的墙壁上勾画着某种类似于恶鬼的抽象图案，男人从来没见过，但配合上这个场景，实在令他毛骨悚然。 这里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异邦语，从将他放置这里开始，就一直拿着不知名的灰色粉末在地上洒着，嘴里用低沉而模糊的语气念叨，偶尔吐出几个字和他认识的语言有些类似，能勉强辨认出“神灵”与“祭品”这两个词，在不同的黑袍人口中用古怪的音调持续重复着，仿佛滑稽的回音。 但此刻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比起洞穴中的低温，“祭品”一词更让他浑身发冷，这群人把他绑到这里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然而下一刻，那些呢喃戛然而止。 黑袍人似乎完成了一项工作，不再撒那些粉末，而是围着他整齐地站成圈，沉默不语。其中一个高大的黑袍人缓缓走到他身侧，黑袍上绣着华贵的红丝，戴着血红面具，看其他黑袍人对他的恭敬态度，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 走近后凯尔才发现他面具上有双角，高高竖起，犹如壁画中的恶鬼。 血红面具的黑袍人首领手持一把短刀，剑柄的花纹和那面具上的纹路相仿，剑刃在火把的照耀中闪烁寒芒，末端对准了他的下身，让凯尔如坠冰窖。 “呜呜！......呜！....”他拼命摇头，惊恐的泪从眼眶涌出，被锁链捆住的四肢也在不断挣动，但很快几个黑袍人上前，再次轻声念叨着咒语般的话，紧紧按住了他的身体，待持刀的黑袍人用异邦语宣告了什么后，几根手指按在会阴，掰开了颤抖着紧缩的穴口。 当凯尔以为要被杀死时，那闪着寒光的刀尖突然转向，对准了被打开的甬道，缓缓插入。 “呜！！————！！！！” 男人如蓝宝石般的漂亮瞳孔缩成点，凄厉的惨叫响彻洞穴。 脆弱的肉体根本承受不了刀刃的侵犯，不过瞬间，肠壁就被割裂，大量鲜血喷涌而出。如果从外部可以看到，短刀上刻着复杂的暗纹，在末端插入男人体内后，便被激活般亮起血红光芒，化作奇异气息萦绕在刃上。 它不断切开紧窄的甬道，也不断地治愈裂口，让肉壁维持堪堪不被剖开的程度。 但即使直肠还勉强保持完整，被刀刃捅烂内脏依然给凯尔带来无法想象的剧痛，在垂死间的挣扎力度极大，几个黑袍人几乎按不住他。首领不顾祭品的异动，手上用力，继续将短刀捅入，直到那银与红渐渐没入男人体内，最后彻底消失在血泊中，剑柄贴着穴口为止。 短刀完全插入后穴的瞬间，男人的腰猛然弓到极限，僵硬了片刻后无力落下，双目涣散地歪着头，在剧痛中微微痉挛，他被黑袍人擒住后没有吃过食物，刚才的疯狂挣扎已经耗尽所有力气。 血红面具的首领向身周的黑袍人颔首，对方以鞠躬回应，从黑袍中取出有同样花纹的匕首，指向了中央的祭品。 他们反握匕首，嘴中低声呢喃着异邦的神秘语言，将男人颤抖的四肢视为画布，将血红的祷词刻印在表皮上，失神的凯尔反射性地挣动了几下，死死咬着齿间的布缎，发出阵阵喑哑的哀嚎，随着血不断流出，很快就变得无声无息，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黑袍人无视男人的状态，手上刻画的动作未变，当复杂的咒文完整地雕刻在皮肤上时，男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在台上血泊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了。 完成仪式的首领仰起头张开双臂，其他人也放下匕首作出相同的动作，吟诵的话语变得一致，形成诡异的浪潮。时而低沉时而高昂的呢喃之浪在洞穴中徘徊，如幽魂般四处回荡，摇曳火把的赤焰，变得忽明忽暗。 最后的话音在低鸣中落下，火把全体熄灭。 同时某种密集的窸窣声从洞穴之外、从地底之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但首领只是低笑了几声，而黑袍人们也不为所动，共同放下手臂，缓缓退到远处，他们的面具在漆黑中泛起血红的微光，注视着躺在祭坛上的祭品，听着那让人难受的窸窣声越来越明显，渐渐变大，在空旷的洞穴中形成回音。 当窸窣声越发暴动时，在外围的几个黑袍人终于有些动摇了，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窜过脚边那数不尽的触感却让他们顿住，视线落在地面，彻底僵住了。 ——是虫，是无数的虫。 凭借面具发出的微弱血光，可以看到数量极其恐怖的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爬过忠诚教徒们的脚边，攀过画着神灵身姿的墙壁。 无尽的昆虫之海中，有泛着斑斓彩光的黑色甲虫，有扭着百足身躯的节肢长虫，有行走缓慢的蛾类幼虫，根本不会混居在一起的虫被无法理解的力量牵引着，向同一个方向前行，互相碾压践踏，扑向位于洞穴中央的祭坛，蠕动着蜿蜒而上。 男人流出的鲜血，对它们来说似乎是美味的餐点，经过之处，血液被彻底吸取干净。 虫犹如吞噬一切的混沌风暴，席卷而上，来到了男人躺着的台面，作为祭品的男人依然了无反应，鼻息相当虚弱，紧闭双眼，陷入深深的昏迷中，完全察觉不到致命而恐怖的食肉者，正将自己团团包围。 不过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相当幸福了，因为即使他醒着，他也不可能阻挡这些体积细小的杀手，铺天盖地扑向他的攻势。 几乎不到两秒，他整具身体就被密密麻麻的虫子覆盖。鲜美的血腥味完全勾起虫子们的食欲，肥胖的幼虫身体起伏，吸入男人的血液，节肢长虫数量众多的脚勾在皮肤上，尖锐的口器撕咬表皮，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四处爬走，从伤口、插着刀的后穴和男人的唇角钻入体内。 只要作为神灵使者的灵虫吃下第七具祭品，远古的神灵就会降临，赐予他们无尽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如他们所料，某种具有压迫感的力量渐渐呈现，空气冻结得近乎停滞，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这正是他们渴望的神灵力量。全体黑袍人在神秘之力下虔诚地双手合十，恭敬地跪在地上，用心吟诵重复过无数次的祷词，祈祷着神灵在接受祭品后的恩赐。 而血红神灵，也确实回应了他们的呼唤。 如人类相若的身影逐渐在空中凝聚，头生双角，背展尖翼，与壁画中形象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的存在，向他们伸出了手，微微一挥—— 嘶啦。 二十四个带着面具的头颅，在一道道血腥之柱中，整齐地滚落在地。 首领的血红面具脱落，露出颧骨突出的瘦削面孔，还清晰地带着仪式成功的雀跃，直到身首分离的一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召唤仪式确实成功了，可惜召唤之物，并非他们想象中能给他们带来美妙赏赐的神灵。 ——而是一个被转世恶魔附身、早就失去自我的血红魔灵。 恶魔对这群作恶多端的贵族没有丝毫兴趣，随手就把触碰过男人的人类全部杀掉，没有丝毫怜悯。 他唯一想要的，只有躺在石台上的美丽祭品而已。 他尚未凝聚完成的躯体犹如烟雾般笼罩着祭坛，向男人伸出手，攀满祭品身躯的虫豸随着他的意志迅速散开，将那由真正的神精心雕琢的俊美容颜，展露在恶魔的赤红竖瞳中，让那只赤雾之手能触碰到泛着光辉的幼嫩肌肤。 而本应昏死过去的男人，感受到恶魔的接触后，眼睫颤抖，仿佛被唤醒般缓缓睁开双眼。 在血腥雾气中，蔚蓝眼眸依然清澈如晶，不受一丝污染。 “早安，天使大人。” 恶魔轻笑，指尖拨开了略显凌乱的银丝，俯下身，虔诚地在天使眉间留下一吻。 天使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恶魔温柔的吻，而是因为对方另一只手，正在随意地挑弄那把插入他后穴的短刀。他默默忍受内脏撕裂的痛苦，双目半闭，柔软的红唇无声张合，直至全身泛着的光芒渐渐退却，将这位饱受惊吓和痛苦的人类灵魂送入轮后，才直视面前熟悉而陌生的人形赤雾，在被凝聚完成的唇吻住前轻声回应。 “.......早安，伊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