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声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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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秋舒拉开椅子坐下。白色的毛衣配米色的长裙，留长到胳膊中段的头发柔顺地披散着，一边微垂在脸侧，一边别在耳后。她眉眼清隽恬然，流溢着书卷之气。 这样的韩秋舒，不论是谁一眼见之都会觉得温柔又知性。 但她一开口，俏皮感便一下冲破了那过于完美而显得疏远的表象。这不是减分项，反而会让她显得更加生动和美好。 不过这一面，除了家人以及江欲行，她没兴趣表现给别人看。 “臭弟弟，打碎我的杯子怎么说？” 韩晋凡很是不耐烦地看着老姐，不论这个女人多优秀，在他这里都很讨嫌，这就是亲姐弟了。而他在外面草三好学生人设的好脾气，也半点没有要在对方面前维持的意思。 他这段时间本就状态不好，拿到成绩单后更是感觉糟糕透顶，昨天一整天都呆在卧室里不出去，除了吃饭和上厕所。 昨天是周五，但学校破例给初中部以及高一高二都放了假。 周四出的成绩，而后却不是惯例的做总结、讲卷子，而是先让学生回家自己反省以及和父母沟通。可能也是知道不能再刺激这些神经敏感的学生了吧。 连放三日假，不少人肯定很嗨，但韩晋凡却高兴不起来。 不过让他能待在家自己一个人静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而今天周六，通常都不着家、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旅游的姐姐，却突然冒了出来，并且以强硬的姿态，趁着他吃完饭回卧室的档，跟着他挤了进来，还霸占了唯一的椅子。 “不小心。”韩晋凡给出解释。 杯子真是失手打碎的，虽然他当时确实急躁了，有短暂的失控。不过韩晋凡知道，姐姐并不是真的因为杯子而责问他，这只是一个打开话头的切入点。 确实，韩秋舒没有非逼他回忆失态一刻的意思。“是上了高中不适应？” “不是。” 韩秋舒也觉得不会是。韩晋凡身上不至于发生这种低级问题。 “那？” “你是不知道一中这学期以来的诡异风气吧？”韩晋凡坐到床上，然后在老姐疑惑好奇并表示洗耳恭听的眼神中，开始解释。 虽然他说是嫌姐姐烦，但又不是叛逆到目中无人的熊孩子，对父母他还有些骄傲，敷衍着“没事”、“我自己消化调整一下就好了”，但老姐问，他却会交代一些。 听完后，韩秋舒表情微妙。 一中也是她的母校，一中什么样她心里有数，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了。但这种事，她作为一个道听途说的局外人，没什么实感也不好评价。 要说严重吧，肯定严重，成绩整体下滑，学校特意放假。 但这种抽象的、有关人心的事又很难界定，青春期又本是多愁善感、易走极端且易被影响的年纪。 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两起摩擦，让同学们骚动了起来，观望、讨论、发散，心浮气躁的氛围起来了，一些心虚的、敏感的、易燃易爆炸的小孩自然会变得更应激，然后接下来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雪球越滚越大…… 所以本质上这种事其实算是常见的、人之常情的，只是这次格外严重，没能控制住事态。 反正不能给她特别震惊的冲击感。 更不可能想到阴谋论。或许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但最多是一句调侃，分享一个脑洞，现实中谁会想到这种事能真实发生呢，又不是拍电影。 故，韩秋舒虽对本次事件的规模感到少许好奇，却并没有对事件本身产生兴趣。听完后就只道：“所以你是被环境影响到了？有被人欺负吗？” 韩晋凡摇摇头，“没有。影响确实是有被影响到，所以也不是多大的事，我都跟妈说了可以自己调整过来的。” “哦。”其实她不置可否。 但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自己的一套活法了，他人都不好追根究底过度干预。而且看韩晋凡精神面貌还好的样子。 于是她点到即止，偏移了话题：“那学业上有什么困难吗，上了高中感觉怎么样？” 来自过来人姐姐迟来的问候。 “都还好……” 两姐弟就这么闲聊了一会儿。 忽而地，韩晋凡就把话题引到了对方身上：“别总说我了，姐呢，你好像很久没出去旅游了吧，该不会都呆在图书馆了？” “没，忙着追求别人呢。” 哦。嗯？？？ 不要突然轻描淡写地抛出炸弹啊！韩晋凡感觉没喝水都要被呛到了。少见地居然爆了粗口：“卧槽！不是，额，姐，展开说说。” 大新闻，属实大新闻，韩晋凡把自己那些烦恼都暂时抛到了脑后，忍不住八卦起来。实在是自家高岭之花、感觉谁都入不了她眼的姐姐，竟然想谈恋爱了，还是倒追！ “妈他们知道吗？” 韩秋舒对于这冲击性的自爆倒是不以为意。“没有告诉爸妈，恋爱是个人自由，他们不主动问的话，到结婚才算是有必要告诉他们。” 韩晋凡心说，你不说谁能想到你开始搞对象了啊，爸妈开明且忙碌，不会动不动就催婚，这不知道自然不会主动过问，而他们不问你就不说，这不是死循环么。 “对方什么人啊？”他好奇到。真的太好奇了。 韩秋舒笑了一下。“我喜欢的人。” 这是避而不谈吗，因为以对方的条件不是一个能令人引以为傲的对象？ 不是的。 诚然，韩秋舒知道，从世俗的角度看，江欲行各方面的条件都一般，甚至较差，配不上她，不论是年纪、家庭条件、学历、工作，甚至还是二婚有个只比她小五岁的儿子…… 但这些她并不看重。 若是让她来说，她能说出江欲行的许多优点。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善良勤劳，三观端正无不良嗜好，经历坎坷而坚韧，世事洞明以包容，怀抱上进心并能为之努力，自律刻苦又不乏天赋……除去这些美好品格，还有一种基于此又高于此的魅力。 透明又神秘，宽和又疏离。 以及最妙不可言的一点，也是她越接触感受越深的，很让人好奇且欲罢不能——大叔是怎么做到既让人觉得他朴实无华，又那么具有性张力的呢？ 韩秋舒在思想追求上确实比较柏拉图，但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馋大叔的身子了……唉，食色性也啊。 她真的从来没觉得她对江欲行是倒贴、是低配，她真觉得江欲行是明珠蒙尘，是迟早会乘风云而化龙的金鳞，而她是慧眼金睛，有幸遇见并一眼相中一见钟情。 所以别说自命不凡了，她才是觉得有赚到的那一个，有时候甚至都有种不赶紧把人攥到手就会被别人抢走了的紧迫感！说出来怕是都有人不信吧…… 总之，她能说出江欲行吸引她的许多好来。 而之所以不跟小弟费这口舌，是因为她觉得，她不需要把她喜欢的人交与别人品头论足。对于第三者来说，要从她这里了解江欲行的话，只用了解到那是她所爱之人就够了。若想更了解江欲行，那就等亲自接触的时候去了解。 韩晋凡不懂，他只当是姐姐不想告诉他。而但凡如此，就不是他追问便有用的，这个问题只能到此为止。 “你会把他带回家吗？”带回家他自己看。 “会的。”迟早。 “你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韩晋凡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等双方兴致都淡了后，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就终结了。 出了韩晋凡的卧室，韩秋舒心下感叹：弟弟真的长大了啊，她能感觉到对方隐瞒了一些东西，并且似乎还非常抵触他人去触碰、窥视。 Anyway，就相信他能处理好吧。晚上再安抚一下妈妈……或许明天还能去找大叔？ 另一边，室内。 姐姐离开后，韩晋凡还咂摸了一会儿老姐恋爱的事，等八卦的劲头彻底过去，独处于封闭寂静的卧室，所思所想完成了一个过渡，他的表情便逐渐转为阴沉。 他的视线落在了垃圾桶上，思绪渐渐走远。在走远的过程中，一点点缠绕上黑与血色。 他当然没有全部坦白，有些是没必要，有些是不想，有些是不能。 他一句话带过是受环境影响，而没必要告诉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影响。事实上，究竟是被环境、被他人影响的，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怎么说呢，他应该确实是有听到谁说过有谁在背后议论他，虽然记不清是谁告诉他的又或者其实是自己发现的，也不清楚是谁在议论他、怎么议论他的，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不少人都有嫌疑。 真不是他疑神疑鬼，他有几次都抓到现行了，几个人往他这儿瞟，贼头贼脑指指点点的样子。要不是他教养好，在乎形象和口碑，以他那段时间的心情，说不定真会当面对质再闹出口角。 韩晋凡想，要是别人也有跟他差不多的体验的话，会有那么多人闹事儿，他真挺理解的。 但有一点，有一件事，他觉得别人都无法感同身受与他。 他看着那个垃圾桶。 他曾往那里面丢过一个日记本封皮。 封皮是硬纸板带塑料的，不能像里面的纸张一样焚烧干净，还会留下气味，可能会被家人询问。所以他只是把封皮表面的花色烧得面目全非后，就扔进了垃圾桶，跟其他垃圾一起，打包好，带出去扔掉。 那不是他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已经死了。 他不想回忆，那是他的秘密，他的噩梦。 可这段时间糟糕的情绪和精神状态，总让他有种秘密被人发现了的错觉，明明不可能才对。可他就像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一般，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他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他们正在议论，甚至打算对他做些什么……威胁？揭发？还是其他？ 不知道。 他像是被魇住了，一边清醒地明白这不可能，都是假的，是自己精神衰弱胡思乱想的结果；一边又被彻骨的寒冷和恐惧倾袭，无法消解，无法脱离！ 他睡都睡不安稳，好像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时候…… “唔！”韩晋凡突然捂住嘴，压下恶心反胃的感觉。 不能再想了，他告诫自己。 起身来到书桌这边，他打开电脑，戴上耳机，打算用音乐让自己放松下来，或者找些电影来转移注意力。 … 一中事件，只看结果确实不明觉厉，但解析一下的话，其实没那么神奇。 首先，那些被植入一中的各种广播音源中、只能让大约16以下的青少年听见的高频录音，内容就是一些话的反复循环： [他们在说你的坏话] [你的秘密被发现了] [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他知道了你的秘密] [他们在打算对付你] 这种高频声音低于了人类的听觉阈限，该刺激能引起脑电波的变化，却不能被大脑清晰地认知和解读出来，不能形成稳定的知觉或记忆，而是会成为一种更像是潜意识的存在。 让你觉得真的有人对你这样说过，你真的有从哪里听到过这些话。但是到底是谁、从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不清楚，甚至连话语内容的本身都不甚清晰。 有的大脑再迟钝一点的话，甚至会叫人怀疑是自己有所感应或发现，却混淆捏造出了一个告密者。 这其实有些奇怪，但我们都习惯了记忆会变得模糊，专家还说过记忆是会说谎的呢。而且比起纠结来源，导致的结果就够让人心力交瘁的了。 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在意别人的评价。 而且谁没有秘密呢？或大或小，每个人都有秘密。就算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对于当事人来说却足够做贼心虚。 还有本来就存在矛盾的、关系不好的人呢。 然后，这还不是你一个人精神敏感，当你审视的目光交汇上另一个审视的目光，谁都觉得对方贼头贼脑，越看越有嫌疑。 剩下的，就像韩秋舒分析过的多米诺骨牌那样了。 是不是很简单？理论上没有一处复杂的。 但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效果拔群。 嗯，那些在小妹生前和死后造过孽的“孩子们”，不知道亲身体验下受人訾议的感觉如何？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陆明玦那一伙人，以及韩晋凡。江欲行让颜平主要关注的，也是这两处。 还不错。陆明玦那伙人乱搞，尤其是陆明玦本人，堂堂陆氏二少堕落成那个狗样，但凡要点脸或有点脑子的，都该害怕、收敛一点了。 陆明玦有没有心虚害怕，没有侧写到网络上的证据，他们不得而知。但江欲行却有些别的发现： 那伙人内部发生了一些冲突。特别是一个叫章新博的，让他注意到了。 江欲行觉得可以期待一下，必要时推波助澜，应该能有不错的发展。 有这结果，就不枉这次的计划了——这么说，只是给颜平一个交代，让他得到点心理安慰。而对于江欲行来说，能惩罚所有人就够本了。 至于韩晋凡那边，能看出他受影响相当大，网络记录完美暴露他的情绪状态。 很好。 …… 秦老爷子八十大寿，上流圈子里热闹了起来。收到邀请的都来了，一些没收到邀请的也有腆着脸来的。 向晴作为寿星公的孙媳妇之一，作为待客的主家一员，自然忙碌。他们当然不用伸手做事，却需要周旋在客人当中。 要在以前，向晴很愿意在这种场合好好表现，谁让她爱她的老公呢，即便秦炜不爱她还给她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 没能在爱人这里得到认同感，便会想要在其家人身上得到承认、喜爱和支持，想着或许能让老公因此高看她一眼，哪怕是看在家人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呢。 可现在么，她不需要了。 不爱了的男人比隔夜的垃圾还让人恶心，她要是再年轻一点，估计会扪心自问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了对方的哪一点，简直跟下了降头似的，毁我青春，浪费感情！ 但对于一个成熟的、真正放下了的女人来说，过去的错误虽然让人遗憾，却也不会让她情绪极端地全盘否定，走过的岁月不论好坏都是对这一刻的自己的成就。 反正对于秦炜，对于秦家，她是无所谓了，爱谁谁吧。她甚至做好了随时离婚的准备。 寿宴的重头定在了晚上，仍在布置当中。客人们陆续来到，有的在主宅大厅的会场，有的则在庄园各处三五成群地晃悠。 秦家庄园是几十年前建的，翻修过十几次，弄得漂亮又气派。国内对私人庄园并不支持，这两年整改土地更是不可能给这种大面积宅基地审批，想建私人庄园的只能用公司名义或做成旅游项目，对比下来，秦家占地上百亩的大庄园就可见其家族的底蕴和实力了。 大概这也就是秦老爷子选择在家里举办这种规模的宴席的主要原因了吧。 变得佛系的向晴只顾着招呼她的小姐妹。她性格开朗人缘颇好，小姐妹不少，但这种场合中，并不是所有小姐妹都愿意和她一起佛系，这是很重要的社交场，刷存在、建立人脉、谈生意等等。 所以愿意跟向晴来到这较为偏僻的3号花房的，也就三五人而已。向晴觉得这样也好，更清净，也更放得开。 “不愧是你，什么花都认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上回带我去看的花田，我喜欢大片大片的。”向晴的闺蜜说到。 “你们上回去哪了？”另一人问。 “C省那边，新搞的一个度假山庄，薰衣草花田热气球什么的，还行。我不是发朋友圈了么，你没看啊？那天我手机忘充电了，拍照都用的向晴的，向晴你都还留着的吧？给她看看。” 闺蜜凑到向晴身边，突然惊奇到：“上回见你就是这个锁屏吧？你居然还没换？” 不怪她诧异，身为闺蜜她可是知道向晴有根据心情更换锁屏的习惯，有时候一天能换好几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向晴的锁屏壁纸坚挺这么久的！ 不过说完她就觉得应该不是一直没换，而是重复使用了？ 然而向晴的回答否定了这个猜测：“啊，好看吧，就一直用着了。” 闺蜜啧啧称奇，但也没多想。不是真花、而是一幅向日葵的画作什么的上回她就吐槽过了。她拿过向晴的手机，开始给另一人分享照片。 向晴不跟这俩凑热闹，正要跟第四人聊天，却突然看向花房入口，对于出现的客人感到吃惊。 “文茵？”她身边的第四人竟脱口而出。 那边的关文茵这才注意到掩映在花树后面的她们这伙人。 向晴看了朋友一眼，有些意外，她都不知道对方跟关文茵似乎很有交情的样子。毕竟以那位的性子，能口吻如此熟稔地称呼对方名字，就算关系不错了吧？ 而她，跟这位关家千金、市长夫人，几无交集。 ——她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也是蓝调常客。 “赖亭珊。”关文茵回应到。 她就是不喜欢这样喧闹而虚假的场合，才特意寻找清净地，若是发现别人在这里她或许就走了，但这位朋友她还是给几分面子的，在朋友迎过来的同时，她也向着对方走近了几步。 在场之中，向晴算是东道主，而且她不出于讨好秦家的目的，也不可能怠慢了这种等级的贵客，于是哪怕不熟，也笑着迎上前去。 关文茵一出场，那边刷手机看照片的两人也停下了，跟着过来围作一团，招呼问好，寒暄应对。 名媛社交圈内关文茵一直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除了赖亭珊，其他人虽然都表现得从容得体，但多少还是有些生硬。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刚才已经交还到向晴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秦家大哥的来电，应该是有事，她致歉一声便到旁边接通。 不一会儿就结束回来，正要说什么，突然按开手机先看了眼时间，再又说到：“宴会大概再有半个小时就正式开始了，你们要继续在这儿待会儿吗？我可能要先去会场了。” 而关文茵却是看着向晴手里重新变黑的手机屏幕，面上波澜不兴，心下却因为刚才看到的画面而惊诧不已！ 那不是她的画么？被江欲行买走的那幅，她亲手所绘，可不会认错…… 她记得，江欲行说是送给朋友了？ 朋友？ 关文茵不动声色地看了向晴一眼。 … 宴会当中，关文茵像是不经意地出现在了落单的向晴身边。 向晴注意到时，起初惊讶了下，但马上便落落大方地交谈起来。也并没有将对方把话题突然跳转到她手机屏保上的事放在心上，只当对方也是在礼节性地寻找话题而已。 “啊，确实是画。”说到这个，向晴自然就点亮手机屏幕展示给对方看了。 关文茵目视，毫无疑问，是她的画。就是那幅。 她说：“我也喜欢看画展。会让你用来做壁纸的，这是名家的作品吗？” “啊？哈哈，应该不是吧。”江欲行肯定买不起名家画作的。“这画我也不太清楚的，是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为了避免对方问出什么她答不上来的问题，她赶紧撇清关系。 朋友……关文茵本想着也有可能是向晴在那幅画卖出去之前到店里拍摄的，这下不存在其他可能了呢。 以江欲行和向晴的身份差距，除了蓝调，不太可能有其他产生交集的机会了。而通过声色场所而结识的关系，真的会是单纯的朋友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很喜欢。” “是啊，很喜欢。” 她和她都没说，喜欢的是画，还是送画的人。 关文茵看着身侧的向晴：她应该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年纪，三十出头，保养很好，美丽而有风韵。但性格气质却和自己截然不同，开朗、直率、亲切。 向晴和秦家小二的事在圈子里太出名，所以饶是她这样不爱八卦的，也听闻过。这一点也和自己很像呢，不幸的婚姻。 现在还多了个共同点——江欲行。 关文茵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同为江欲行客户的对象，感觉……很微妙。 她一开始就知道除她以外江欲行还有别的客户，这是当然的，以前尧歌也是如此，她从未在意过——不过或许是因为没有与其他女人碰面故不自知？ 总之，现在第一次有了直面这个事实的实感。 一想到江欲行会是如何与眼前此人谈笑风生的，想到他们在工作场所以外也有亲密的联系，江欲行还将自己的画送给此人作生日礼物……关文茵便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闷闷的。 璀璨而迷乱的灯光下，关文茵的表情显得有些虚幻。 向晴也在看她，同为女人，她觉得关小姐真美啊。楚市长与秦炜那种烂人可不同，是众所周知的洁身自好，这二位婚后也没有传出任何不好的传闻来，想必与她不同，夫妻间应该是十分和睦幸福的吧…… 真令人羡慕。 不过她也遇到迟来的爱情了。向晴笑笑，释怀而粲然。 夜宴繁华，这些非富即贵之人在水晶灯下推杯换盏，在香槟塔旁言笑晏晏，纸醉金迷，名流熙攘。 此时，没人知道，一场即将席卷了上流社会的丑闻，正在悄然酝酿当中。 －－ －－ 【彩蛋：陆大少身体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