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祭神仪式
再次来到那间古怪阴冷的村庙，与上次相比，村庙中的红烛香火烧得更为旺盛。可这次从那尊“邪神”石像旁经过时，却没受到任何幻觉的蛊惑。 门后的枯井也比上次干净平滑了不少，这几天一定有不少村民从这儿经过。 就在向炎星等人准备从井口下去时，身后却又出现了几名男女，有些眼熟，应该是之前去村民家走访时见过面的。 这井口不大，众人只能依次下去，前面向炎星几人将井口围了个严实，排在后面的村民焦急地开口催促他们动作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12年一度的“祭神仪式”，所有村民都必须准时到场，否则便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不仅自己会受到惩罚，或许还会连累整个村庄，所以也没人敢以身试险。 众人一个接一个利落地从井口跳入，井口下的通道狭长且陡峭，一行人迈着蹒跚的脚步，费了半天工夫才终于抵达出口。 洞口依旧有两个村民把守，却不是上一次见到的那两名年轻小伙了，毕竟上次那两人，其中一人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而剩下的另一人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眼见到了出口，身后跟着的村民急躁地推搡起来，“堵在这儿干啥呢，往前走啊！” 向炎星瞥了一眼洞口的守门人，发现他们双眼无光，只是木讷地注视着前方，众人从他们面前鱼贯而出，竟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穿过洞口后，远远地便能望见那座高耸入云的祭神坛，修葺得庄严神圣，然而供奉的却是一尊邪神。 此时村民还尚未到齐，这片土地也还算宽阔，但真要容下整个村子的所有人口，只怕会拥堵到寸步难行。 得率先找个位置，向炎星转头环视一圈，所有村民都是围绕着祭神坛站立，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但这些村民的神色状态都各不一样，有的人脸色平静却隐隐带着期待，毕竟每次“祭神仪式”过后，村里的粮食收成总会格外的好。而有的人则是一脸悲戚心怀恐惧，他们的状态不像NPC倒更像是鲜活的“玩家”。最后是跟在村长身边的那群人，他们像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般，麻木僵硬，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地听从村长的指令。 而那个犹如枯木一般的身影，此刻就站在祭神坛的正中央。 祭神坛由七块巨大的石板垒砌而成，最底层的中心处搭了一个小型祭台，村长此时就站在祭台后面，不时有村民上前附耳低言。 向炎星几人在祭神坛外围的第二圈找了个位置，相比最内圈，这里还算隐蔽，并且方便时刻关注村长的动作。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向炎星转头看去，有些惊讶道：“小青？” 小青微笑着点点头，她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还小，同样挺着大肚子，两人手挽手，估计关系不错。 但那个女孩似乎对他们很戒备，她抬起手遮住嘴巴对小青说悄悄话，“你别和他们走得太近啦，村长说了外地人都很坏的。” 小青也小声地回答着她，向炎星听得不太清楚，但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对村长的信任和敬畏，看来年纪较小的村民都已经成功被村长彻底洗脑。 向炎星从程虎身上要来地窖钥匙，再转身时，发现那个女孩已经走向了远处，小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刚才两人的一番交流谁也没说服谁。 向炎星将钥匙递出，“一切结束之后，拿着这把钥匙，去村东边的地窖看看。” 古朴的钥匙周身氤氲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落到小青手上时，她的手心像是被一簇火光烫了一下，有轻微的疼痛，但更多的是温暖，她紧紧地将钥匙握在手中，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将这件事办妥后，向炎星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村长身上。 时间逼近正午，村民也都陆续到齐，一圈圈围绕着祭神坛站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唯独还差12个“祭品”。 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派出多少人手都寻不到一丝踪迹，村长不得不从别的方向下手。 他看见村长对着身边那群神情木讷的村民说了些什么，随后这几个村民就像接到了指令一般，径直从祭台上走了下来。 数名年轻男性，每人都拿着一把斧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穿梭在人群中巡查。 随后一个小女孩被他们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女孩哭闹不止，她的母亲紧紧抓住女孩的衣角尖叫着求饶，“不要！求求你们别带走我的孩子！她不在这次的人选中啊！” 几个村民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他们像是失了魂魄的空壳，只会跟随村长的指令进行动作，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抬起斧头一刀砍断了女人的手臂，在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中，村民的神情动作却如同宰鸡杀鸭一般自然，随后便拎着小女孩继续游走在人群中。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为数不多的孩童都已经被他们带走，孩子的父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身旁站着的村民也没人敢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甚至有人劝这些父母主动把符合条件的孩子交出来，也算是为村子做了贡献。 这几人路过向炎星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齐齐看向他身旁的小男孩——方鸣乐。 向炎星暗道不好，果然这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了方鸣乐的手腕。 给方鸣乐吓了一跳，嘴里慌张地大喊：“干嘛呢放开我！我可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 但这几个村民可不管这些，任凭对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见方鸣乐就要被带走，向炎星当即上前两步，挡在了几人面前。身后传来小曲的嗤笑：“没用的，他们根本无法交流。” 然而向炎星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跟这些村民交流，而是要触发“指令”。 “他已经13岁了。” 果然，这话一出村民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向炎星，后者接着说道：“虽然我们也很想为祭神仪式作出一些贡献，但如果将不符合条件的孩子献出，恐怕会触怒那位神明吧？” 村民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愣怔，与同伴对视一瞬后，便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方鸣乐脸上挂着几滴泪，快步跑回了向炎星身后，刚才真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他扯着向炎星的衣角蹭了蹭眼泪，却被身旁的程虎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拍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只好悻悻地放开了手里的那片衣角。 等村民走远之后，向炎星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数名孩童就这么一路被村民拎着，带上了祭神坛，底层的石板上围着一圈漆黑的棺材，村民在孩子的哭闹声中，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按进了冰凉的棺材中，为防止小孩挣扎破坏仪式，放入孩子后便立刻将棺盖钉死，不知这棺材是用的什么材质，棺盖一封，孩子的哭闹声便一点也听不见了。 但不巧的是，全村不满12岁的孩子竟然不足10个，仍有几个棺材空着。 而就在这刹那间，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却骤然灰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刮起，带起祭神坛上错落的红白灯笼飘摇不止，漆黑厚重的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遮天蔽日地笼罩着祭神坛所在的这片土地。 村长霎时面露惊恐，抬眼望着天空，嘴里念叨着“到时间了，到时间了……”，下一秒他瞪着那双浑浊的双眼，毒蛇一般的视线扫过围绕着祭神坛站立的每一个村民。 向炎星几人皆是神色凝重地关注着村长的一举一动，越是逼近游戏剧情的终点，规则对于“鬼”的束缚就越宽松，对于“玩家”来说也就更危险，此时决不能出现一丝错漏。 这里没有任何能让众人确定时间的钟表，但头顶上带着森森凉意的浓厚黑雾，显然是在提醒在场所有人，祭祀的“吉时”已到。 祭台前的枯瘦身影缓缓走了下来，这一瞬看得众人心下一惊，不是因为村长的靠近，而是眼前的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迅速地衰老，树皮一般干瘪起皱的皮肤，紧缩地贴在骨头上，头顶的白发一撮撮地往下掉，眼窝凹陷眼球却凸出，神色中满是怨毒的诅咒。 众人刚进入“游戏”时，村长看起来也不过六十岁上下，但此时却像是从尘封多年的棺材中爬出来的一具干尸。 恐怕村长的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两百岁了，而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就是因为供奉了这尊邪神，但今天却没能准时完成祭神仪式，所以邪神从村长身上收回了能力？或者说收回了一部分的能力，不然怎么解释村长拖着这具干尸一般的躯体也能行动自由。 就在向炎星短暂的思索间，村长已经走入了人群中，似乎是锁定了某个目标，村长径直朝着一个女孩儿走去，从向炎星的视角只能看见村长的背影，他看着村长从身旁的村民手中夺过一把斧头，接着毫不犹豫地抡起！ “啊——！！” 瞬间迸溅出的鲜血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回荡在众人耳边，紧接着便传来“噗噗——”的利刃划开皮肉的声响，女孩儿倒在了地上，这时向炎星等人才看清，这个女孩就是刚才和小青在一起的那位孕妇。 她此时已然命若悬丝，急促的呼吸间夹杂着微弱的痛苦呻吟，而在她面前的施暴者正是她无比敬重的村长。 他毫无停顿地挥着斧头，像是技艺娴熟的厨子正在料理一条砧板上的鱼，一刀一刀地剖开她的肚皮，直到将她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婴儿胚胎完整地取出。 像是得到了某种世间珍宝一般，村长满脸欣喜，眼中带着贪婪的癫狂，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鲜血淋漓的婴儿胚胎，一步步走向祭台，将胚胎放入了其中一口棺材中。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短暂地愣怔几秒后，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除了跟在村长身边带着斧头的村民，其余人都如无头苍蝇一般惊叫着四散逃窜，可无论他们往哪儿跑都无法离开祭神坛的范围，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众人困在了这里。 混乱之中小青跑到了那个女孩的身边，她不断呼唤女孩的名字，但对方却无法给她任何回应，女孩已经彻底断了气。 小青抬手轻轻抚上女孩的双眼，正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黑影悄然立在她身后。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