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光荏苒

    五年后

    “顾师，你去清补一下一号村庄的那栋别墅呗。他们说安家具的时候把墙角什么的撞秃了几块，三楼卧室的墙布好像有个地方没粘好鼓起来了。你来店里拿点糯米胶和腻子去看看，乳胶漆那里有现成的……”

    顾盼夹着手机，手里动作不停的打着浴室墙面的美缝“我忙着呢，那些休息的师父你叫他们去呗。我这里忙完了得下午去了……”

    “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我给房主打电话你直接去就行了。别人我不放心，你也知道的那家别墅的房主有点挑剔，我们这些师傅的脾气又不好，很容易卯上。你看我这还有尾款没结呢……”

    电话里老板的身段放的很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加上他们平时关系很好，顾盼也不好继续推脱

    “行，那我手里的活儿忙完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顾盼继续手里的活儿，本来今天可以早下班的，回去还能多玩会儿游戏打两个本赚点金的。这情况估计今天回去都是晚上了。

    顾盼现在也算是这家装修公司里数一数二的老师傅了，脾气好手艺也好，很多客户都喜欢。

    之前他确实是在工地搬了半年的砖，那里工程做完后他们没有离开，等着大老板结钱。这个时候装修的工人也进场了。

    顾盼无聊就去守那些师傅干活，一来二去一个老师傅看他顺眼就收了他做学徒。顾盼也就此告别了搬砖生涯走上了室内装修的道路，虽然也辛苦，起码不用风吹日晒了。

    这么一干就干了四年多，因为性子好人受教很多人都喜欢教他点东西。一来二去顾盼就混成了装修界的全能人才，吊顶，粘砖，刮腻子，喷漆，美缝，粘墙纸。

    他甚至还会设计，这个是上一世跟着赵以安学的。

    不过他从来没有透露过，不能什么钱都吃干净了，总得给公司别的人留一点活路。

    下午四点的时候顾盼终于做完了手里的活儿，锤锤有些酸的腰

    “我这边跟着过去，你先给那户房主打电话。”

    因为已经是装修好的屋子，所以门锁都换了的，之前的钥匙不能用了只能等房主开门。

    挂了电话以后顾盼收拾好工具骑上电瓶车往一号村庄赶去。

    一号村庄是Q市富人的聚集区，靠近河边风景好的不得了。现在这个时间段，在这个十八线小城市就卖到上万一平的价格，可见里面住的人是有多么的有钱。

    那户房主他知道，墙面还是他带的人做的，先用大板刮石膏把墙面推平再刮的腻子。完工后他们还用尺子量了水平仪测了的，确定墙面平整的没有任何微小的凹凸才罢休。

    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快四十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57岁了，男人表情严肃，性格也是古板不近人情。

    但只要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他并不会为难你。顾盼觉得没毛病，这么贵的装修价格人家要求严格点是理所应当的，鸡蛋里挑骨头也是情理之中。

    “叔，哪里有问题您说，我去处理。”

    “厨房的一块吊顶没安好，客厅的石膏线条有一个角有点歪，三楼第一个卧室靠窗那边的墙布有一处鼓了一个泡，顶楼阳台的栏杆扶手你们的油漆没刷匀……”

    顾盼笑着记清位置和问题，挨个处理了。

    就在他处理完厨房吊顶的问题时，身后来了一个让他身体一滞的男人。

    “忙着呢……辛苦了！”

    三十岁左右的斯文男人站在推拉门前善意的和顾盼打招呼。

    “嗯……”顾盼稳了稳身形，刚刚听到对方声音时他差点就没站稳从架凳上摔下去了。

    “我四处看了看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这边就把尾款给你们转过去，辛苦了。”

    男人很有礼貌带着满满的善意，丝毫没有因为顾盼的职业，和穿着带着灰的衣裤而瞧不起他。

    “好……”

    “那我这边有事，就先走了。您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人离开后很久顾盼才缓过神，收回惊诧间被划伤的手。

    这个男人不是司承贤的管家吗？他怎么在这里！难道说这里是……

    司承贤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顾盼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一号村庄，路过一个路口一辆敞篷跑车和他擦肩而过。一个戴着墨镜目视前方，一个心情忐忑六神无主，苍白的脸被头盔罩着外人窥不见半分真容。

    站在楼顶，下面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河流。沿岸有不少支起的遮阳棚，里面聚集着三三两两几个人，拿着根鱼竿静待鱼儿的上钩。

    悠闲惬意，这是他和盼盼上辈子一直向往却得不到的生活。

    这几年赵以安又记起了一些关于盼盼的事情。

    盼盼的父母在他出生的时候就离婚了，很快各自就有了各自的家庭生了小孩。盼盼这个离婚的矛盾体自然不会被人接纳喜爱，就这么被丢在老家自生自灭。从他父母离开老家后，就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一眼，也没给过他一毛钱。

    盼盼记忆里，他的父母是没有脸的

    他奶奶见他可怜就一直养着他，一个年老独居的老人养一个小孩十分辛苦。后来奶奶岁数大了做不动地里的活儿了，他就下地干活儿。不下地时就上山挖草药，采山菌，捡蝉蜕，想尽一切的办法挣钱。

    他的童年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夏季，别的孩子下河洗澡摸鱼的时候，他提着篓子在田捉黄鳝泥鳅卖钱，下河也不是为了洗澡嬉戏而是抓蛤蟆卖钱。

    盼盼说，他也希望哪天能痛痛快快的去河里洗澡抓鱼，可他一直都没等到那天……他总是忙碌的想办法赚钱，陪在年迈的奶奶身边。

    后来，奶奶还是走了。

    重生后赵以安只要看到临河风景秀丽的房子都会买一套，一来二去不知不觉间他手里有了十几份房产。

    去Q市那座城市的时候，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就能不吃不喝的想一整天盼盼。思念他的时候心里很痛，可时间却过得无比的快。眨眼他又要去忙碌了……

    思念盼盼是在他这灰暗的岁月里，最为美好光明的时刻。

    赵以安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盼盼这个人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是世界上叫顾盼的人太多了……

    “少爷，该用晚饭了。”穆叔悄无声息的走到赵以安身后温声道，只有在面对他时穆叔才会展现出难得的和蔼一面，像是对待自家的后辈。

    穆亭心里清楚，他家少爷过的很煎熬很痛苦。想死却又不得不活着。

    不知少爷为何小小年纪心思忧虑如此的重，他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居然看不透。他只知道少爷在找一个人，一日不找到他少爷就一日得不到救赎。

    “好”

    最后再看一眼那平静宽阔的河面，夕阳的橙色染红了粼粼河面，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