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白玉京仙盟会（五）记忆苏醒/前世今生

    傅樰遗站在台上，另一侧则是瘫软在地上、红肿着脸盘满身狼狈的傅知安。

    这一刻空前安静，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开始最看好的傅家小少爷落在着黑衣少年手里竟然这么不经打，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黑衣的少年竟然下手这么狠辣，招招往人脸上打。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签下了生死状，便也没有什么好置喙的了。

    傅樰遗并不打算自己当了解傅知安生命的人，早前就和系统说好了，它们那边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正好避免脏了自己的手，只可惜没有亲自打秦虺一顿还是挺可惜的。

    【系统，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剩下的交给我就好。】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它似乎对于自己这一任宿主格外偏爱，【不过在此之前，你似乎要解决一下傅家的人。】

    【嗯？】

    系统回答：【刚刚检测到，可能是因为叛逃系统和傅知安对世界的影响，再加上你的重生，一部分同你有大因果的人解锁了上辈子的记忆。】

    【啊……】

    于傅樰遗而言，上辈子的事情可说是黑历史也不为过，尤其看到刚刚跪在他面前求饶的傅知安，他就觉得上辈子自己会输给这种人简直离谱。

    【那他们会解锁到什么程度？】

    【有可能是全部解锁。】

    系统话刚落，一道人影冲了出来，正是双眼发红的傅麟。

    傅知安以为是傅麟来救自己的，便捂着发红的脸大喊，“哥！二哥救我！傅樰遗他疯了！”

    谁知傅麟竟然多一道眼神都不愿分给跪坐在地上的傅知安，而是红着眼瞳，满脸懊悔往傅樰遗的身边靠近，“阿、阿樰……”

    在傅麟身后是傅麒，比起弟弟的失态，傅麒显得冷静很多，只是发白的面色证明他心里并不好过。

    傅樰遗有些头疼，迟来的亲情比草贱，就傅麒傅麟的神情他基本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到，只是不晓得他们脸上的愧疚因何而来？上辈子他在花楼里做妓子的时候也没见着几个人来寻他啊？

    傅樰遗不欲在众人面前解决私事，便无视了傅麟的呼唤，只抬头冲着台下青年才俊微微抱拳，足尖轻点，黑色的衣衫掠起一阵微风，矫健的身影便一跃而起，点着阁楼棱角落在了窗口。

    他反身而入，将身后众人落在了背后。

    在傅樰遗消失的瞬间，青云榜和美人榜几乎是飞速开始更替人名，那晃着光影的“傅樰遗”三字自榜外而升，一路驰骋，直到冲入云霄。

    青云榜榜一，傅樰遗。

    美人榜榜一，傅樰遗。

    至于傅知安的名字则顷刻间被掩了下去。

    阁楼内，烛九沉一把捞过翻窗的少年，也不顾身后一堆人围观，就捏着少年的下巴吻了上去。

    薄唇柔软地像是天边的云，而妖祖就是那冲散了云的恶徒，不管不顾，他此刻还为前一刻少年的身姿而蛰伏，那一副骄傲风华的模样，几乎立马就激得他肉根雄壮，心心念念尽是些将人抵在斗台上狠命肏弄的画面——他甚至想象过在一层结界之内，外面是人声鼎沸的观众，里面是被他肏地满地乱爬的少年，光是想想就叫他血脉喷张。

    “呜呜……放、放开！”

    “啧，”烛九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他抬着指腹轻轻抹去少年唇瓣上的水渍，低声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一刻我恨不得下去肏死你！”

    “禽兽！”

    虽是叱骂，但傅樰遗脸上带着笑，他勾了勾男人下巴，忽然上去就是一口。

    “——嘶！”烛九沉捂着下巴后退，“你是小狗吧？”

    “是又如何？你要肏狗不成？”

    “嗯，只要是你，什么我都肏。”

    楼枭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挡住烛九沉，拉着傅樰遗打量，“还好，没受伤。”

    只是楼枭的眼神有些奇怪，让傅樰遗忽而想起了系统的话。

    【系统，楼枭是不是也想起来了？】

    【大概率是这样的。】

    按着上辈子的因果算，林檎与傅樰遗的渊源深厚，而林檎又是楼枭在人间的化身，此刻不恢复记忆都说不过去了。

    黑发少年有些失神，他捻着手腕上的手串，似乎通过着沉沉的珠子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男人的心跳声。

    砰！砰！砰！

    像是擂擂战鼓，激昂却又紧张。

    还不待处于诡异气氛中的两人说话，丛胥泽上前。

    曾经年少轻狂的人此刻流露出了一种历经沧桑的沉淀感，似乎就在短短一瞬间磨平了身上的棱角。

    丛胥泽：“阿樰……”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阿樰，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好，那我们去那边说。”傅樰遗指了指外间的独立小楼阁，转而对妖祖魔尊等人道：“你们先等我一会儿吗？”

    “嗯？不是……”

    “好。”

    烛九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枭挡了回去。

    魔尊冲着妖祖使了个眼色，这才看向傅樰遗，“去罢，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随着丛胥泽走出来，还不待傅樰遗说什么，走在前面的人就挥手落下一道隔音的结界。

    此刻丛胥泽背对着自己曾经的挚友、同时也是他动心的对象。

    “阿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声线中的颤抖，“阿樰，你恨我吗？”

    “曾经恨过。”

    “所以，那些我在梦里见到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一次的，对吗？”丛胥泽转身，他望着少年的眼瞳发红，像是一头压抑在疯狂边缘的野兽。

    傅樰遗抿唇，“现在知道这些有必要吗？”

    “有！”丛胥泽语气哀求，“阿樰，我求你告诉我。”

    “——发生过。”傅樰遗侧身望向窗外仙气缥缈的楼阁，这里是修者的极乐城，是下界凡人追求的白玉京，得道、长生，这是每一个人都渴求的目标，而这些也曾经是傅樰遗的追求，“那是我的上一辈子。”

    “对不起……”

    “阿樰，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丛胥泽喃喃，身量高大的青年忽然捂着脑袋，他神识海中前世今生的全部记忆都在交错，一边是上辈子的冷漠绝情、眼睁睁看着昔年好友被剖出仙骨，一边是这辈子的疑梦种种、找到阿樰后的满心欢愉。丛胥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时间难以分清现实和虚幻。

    “丛胥泽，我现在已经不需要道歉了。”

    傅樰遗勾唇，此刻的他心境开阔，甚至继承了海蛟血脉后的境界也隐隐有松动的趋向，“上辈子虽然过成了那样，但这辈子我很开心，连以前的仇也报了，所以现在的我并不需要道歉，你也不用再这么愧疚。”

    ——怎么能不愧疚？

    在记忆彻底复苏前，丛胥泽想得很好，他要在阿樰打败傅知安后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他，这会是一个真心诚挚的告白，他会告诉少年自己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那股喜欢就藏在了心里，他还想问阿樰会不会考虑他一下，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消遣取乐的情人，他也甘之如饴。

    但当上辈子的记忆回来后，丛胥泽不敢了，他像是阴沟中的老鼠，死死按捺着心里全部可笑的希冀，甚至忍不住讽刺自己怎么有脸去问阿樰呢？

    别说是情人了，现在的他连阿樰踩在脚下的尘土都不配。

    “我知道了。”丛胥泽苦笑，他看向傅樰遗，通红的眼珠透着一种可怕的认真，“虽然你说你不需要道歉，但我的错我得认……只是阿樰，我舍不得你，是我上辈子有眼无珠、不辨是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也没脸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傅樰遗：“你……”

    “嘘，阿樰听我说完。”青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伤害过你，那些痛苦虽然过去了，但是我希望阿樰能慢慢忘记，这些东西不配被你记着，你只需要快乐就好……不敢奢求我能在你的记忆中有一片影子，我只愿阿樰往后平安顺遂、百无禁忌……那么，有缘再见！”

    “——丛胥泽！”

    下一刻，年轻人衣袍翻飞，从窗口跳了出去，他迫切地想要逃离心念之人的视线，说他懦弱也好、无能也罢，丛胥泽都认了。

    原地，傅樰遗只是看着，良久轻叹一声，“山水一程，再见了。”

    隔间内，出去时两人，回来时只有一人，在座的都是都看得分明，便也不曾多问，只是还不待说几句话，另一波“不速之客”和“意外来客”同时到来。

    被傅麒、傅麟以及越风海绑着压上来的傅知安，以及傅家家主傅仲膺和身侧的宋挽星。

    “阿樰！我好想你！”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宋挽星，他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旧友一般，冲上去就抱住了黑衣衫的少年。

    傅樰遗一顿，他手腕僵了僵，最后缓缓回抱住宋挽星，“我本打算结束了仙门大会去找你的……”

    于傅樰遗而言，宋挽星是他在醉花庭中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他享受着对方如同小太阳般散发出来的热量，同时也愿意在对方做出选择的时候推一把，即使那个时候他和宋挽星所拥有的东西都少得可怜……

    ——但至少宋挽星的自由是可以被碰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