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姜郁文刚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还赤裸着上身，尹朗就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机塞到他的手里。“刚刚，电话响了。”

    “啊？是谁啊？是公司有什么事吗？”姜郁文随手拿了条毛巾擦头发，去解锁自己的手机。

    尹朗转身回到床上，幽幽的道：“是下午那个小男生。”

    “……”他们下午才交换了聊天方式，没想到晚上他就打了电话过来。闻言，姜郁文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问尹朗的意见。“宝贝，我要给他回电话吗？”

    尹朗拿着平板电脑继续玩他的消消乐，头也不抬。“问我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这…那我打回去了？”

    “嗯。”

    姜郁文见尹朗似乎真的没要生气的样子，才心惊胆战的给那个原来叫谭星的男孩子回电话。“谭星？”

    “姜哥！打扰了，您刚刚在忙吗？”

    姜郁文：“没有，刚才去洗澡了。有什么事吗？”

    “姜哥，我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等我工作之后，我慢慢把钱还您可以吗？”

    姜郁文没想到他还记着还钱这事。“真的不用了，你好好存起来家里用吧。”

    但是谭星那边的态度实在坚决，无奈姜郁文便只好答应了。电话挂了之后，姜郁文学聪明了，这次他主动向尹朗说出了电话里的内容。尹朗道：“你一开始见到他就已经有帮他的想法了吗？”

    “没有。”姜郁文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床上的T恤套上。“我又不是什么大慈善家。”

    “你不是吗？”

    “难道老婆你觉得我是吗？”

    “公司每年都有慈善活动，除了公司名义捐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尹朗仿佛漫不经心。“除了公司公账捐的额数以外，这几年我发现每年都额外多出两百万是从你的私账里扣的。”

    姜郁文哽了一下。“咳，老婆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就，匿名的…”

    “我想查一件事情很难吗？”尹朗勾了勾唇角。“当时我还想，姜总可真是热心。每年都花上百万去做公益，本人倒是勤俭节约的住在单身公寓里面，真是可歌可泣的精神啊。”

    “…那时候我本来就是单身，没必要住太大的房子，也没什么地方好花钱的。再说了，两百万很快就赚回来了。这有什么关系的，反正我没地方花钱，就当行善积德了。”

    尹朗：“你还会信行善积德这种事啊。”

    “当然，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积了德，”姜郁文爬上床抱住尹朗亲了一口。“才会得偿所愿的跟你在一起。”

    尹朗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道：“谭星是幸运的，至少在最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伸手扶他。”

    而他在艰难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姜郁文同样也是这样。每个人的难处不尽相同，相同的只有每个人都必须会拥有苦与痛。

    姜郁文笑了笑，既不否定，也没有肯定。他凑近尹朗想去吻他，但是他们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大力的推开，随后传来四种脚步声。尹朗反应极快，红着脸把姜郁文推开了。

    果然进来的除了电灯泡兄妹俩还有姜大毛和姜二毛。他们不会注意房内炽热的气息和不爽的姜郁文。披着柔软的长发穿着可爱睡衣的姜时夏熟门熟路的爬上床，钻到了尹朗的怀里，扬扬自己裸露着的手臂。“妈妈，我香吗？刘奶奶给我新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桃子味的哦！”

    “嗯，很好闻。”尹朗抱住柔软的女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姜时秋拿着张剪纸问姜郁文：“爸爸，今天学校里上了剪纸课。我剪的好看吗？”

    “宝贝剪的当然好看。”

    “爸爸可以教我怎么剪成小动物的样子吗？”姜时秋很好学。“我想剪成大毛和二毛的样子。”

    姜大毛和姜二毛听到了小主人叫自己的名字，“汪”了两声好像在说：“叫我干嘛呀？”

    “宝贝，”姜郁文无奈。“爸爸不会剪纸。”他又不是学这个的好吧？

    姜时秋闻言变的很失落，“哦”了一声。尹朗道：“时秋，明天去问问剪纸课的老师就好了。”

    “嗯！”

    姜时夏在尹朗的怀里蹭啊蹭。“妈妈，我今晚想跟妈妈一起睡。”

    尹朗都还没有回答，姜郁文立马道：“不行！”

    “我又没有问爸爸！”姜时夏继续对尹朗撒娇。“好不好嘛妈妈？”

    “好。”

    “老婆你就是这样，姜时夏一撒娇你就什么都答应她！”姜郁文酸的直咬牙。“你小心迟早把她给惯坏了！”

    姜时夏回过头对姜郁文得意洋洋的做了个鬼脸，而姜时秋好歹是个小男子汉，对妹妹的撒娇行径从小就感到很不屑。“爸爸妈妈，我要回去睡觉了。”

    “晚安，时秋。”

    姜郁文亲了亲他。“晚安宝宝。”

    姜时夏赖在尹朗的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见她已经睡着了，尹朗轻轻的把姜时夏放在了自己旁边的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接着他对一旁生闷气的姜郁文道：“你怎么跟女儿吃醋，幼稚。”

    “我哪里幼稚了？”姜郁文不爽的别过脸。“反正我幼稚也没用，你又不会像宠他们那样宠我。”

    “……”尹朗汗颜。这姜郁文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真的就像个小孩一样的？还是很难哄的那种。“老公，别闹了。”

    姜郁文冷哼一声，起身下了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尹朗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去书房看会书，你跟宝宝先睡。”本来姜郁文刚才就想和尹朗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被打断就算了，这个小电灯泡还赖着不肯走了！他表示很生气。

    尹朗实在是为这老大不小的姜郁文的孩子气感到头痛。他把灯关了只剩下一盏昏暗的夜灯，又替熟睡的姜时夏掖了掖被子后轻声下了床，跟上了姜郁文的脚步一起来到了书房。

    关上了书房的门，尹朗来到了站在某个书柜前选书的姜郁文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姜郁文双手覆上了尹朗的双手。“怎么了宝贝，还不睡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姜郁文柔声问道。

    “那天晚上，很想这样抱着你。”尹朗闭上眼睛在他觉得充满安全感的姜郁文的背上蹭了蹭。“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哪天晚上？”

    “前几年和你们部门一起去福灵山的那一个晚上。”尹朗道。“晚上你一个人坐在河边，没有在跟他们打闹的时候，你看着很孤单的样子。”

    姜郁文没有回答。

    “很想上去问问你有什么心事，很想抱一抱你，像普通朋友那样，给你一些慰藉。”

    “你没有这样做。”

    尹朗笑。“但是我陪你坐了很久。”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现在我知道了。”

    姜郁文转过身来，问尹朗道：“那你知道我那次在福灵山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

    “嗯？”

    “那个不知道山上蚊虫多傻乎乎的穿着件短袖过来，还有啃一根鸡腿都慢悠悠的好像小动物一样的尹董真是好可爱，简直想一口亲上去。”

    “……”尹朗尴尬的脸一红。“我又没爬过山，我怎么知道…”

    “那么久的山路，背了一个背包来结果就带了瓶矿泉水和几身衣服而已，”姜郁文好笑的看着尹朗。“尹董还真是不懂照顾自己呢。”

    尹朗窘迫到彻底无语。姜郁文你差不多得了！他叹息一声，忽然问道：“阿文，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那现在…”

    “没有这种如果！”姜郁文坚定的打断了尹朗的话。“从来都是我在追逐你，既然我还心悦于你，那哪怕你只给我一点希望，哪怕你只向前了一步，我就会把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给走完，多难我都会走完！”

    尹朗手还环抱着男人的腰，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那你呢，尹朗？如果重头开始，你还会选我吗？会选我这个你口中的——变态，疯子，还是会选择白桃那样漂亮温柔的大家闺秀？”

    尹朗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竟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不回答，反问：“那你呢？如果重来，你还会那样…强奸…我吗？”

    “之前我想我不会。如果可以重来，我想大胆的去追求你，去对你表达爱意，不过现在，”姜郁文邪笑。“我想我会更加提前强奸你的时间…”

    尹朗想，姜郁文果然是个十足的变态，可是——

    可是姜郁文也曾卑微怯懦的仰望着他；可是姜郁文也曾怀着痛苦又矛盾的心情在暗处偷偷注视着他；可是姜郁文一直都将自己所有的体贴和温柔给予了他；可是姜郁文把所有能够给他的、他所拥有的全部毫无保留的都给了他——包括智慧，岁月，才华或是无尽的耐心…还有他的心脏，以及深处的灵魂。

    他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可他如此这般的爱着自己，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他尹朗又有何可畏惧的呢？

    “你的确是一个疯子，是一个变态，”

    尹朗伸手去抚摸姜郁文的脸，一时有些哽咽。

    我们真的好不容易。

    这一次尹朗没有别扭。

    “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选姜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