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查莫洛夜市

    过年的前两天已经明显地能感觉到城里的人和车都少了不少，不管寒风怎么吹，也吹不冷每一个着急回家的人。

    像去年一样拒绝了跟邵成轩回家过年的邀请，邵文泽决定放假的时候去关岛呆着。虽然亲戚中他和邵成轩一家关系最好，但毕竟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过过农历新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自己一个人自在。

    邵文泽在租的海景房的阳台上对着大海拍了张照，发了条Instagram配文“Current　view”。

    大部分人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关岛，去海岛旅行的人大多抱着享受阳光沙滩比基尼的心态，而不是穿着羽绒服吹着寒冷的海风看海景。

    邵文泽不以为然，他就喜欢在人少的时候出门旅行，在纽约长大的他对寒冷也不甚在意。

    晚饭是在一间墨西哥餐厅吃的，还差点忘了这里是美国，需要给小费。

    回到海景房邵文泽在后院的火坑里堆柴点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火边回复五湖四海的新年祝福。其实很多人都是群发的，他也就是捡几个人重点回复一下，又跟父母视频要了压岁钱。

    叶锦因为圣诞没能回美国，所以这次专门回去陪两个老人过年，邵文泽才得以自己跑出来放风。

    本来想着守岁的，后来一想饺子都没准备，被火烤得瞌睡也来了，干脆回屋睡觉。

    这一觉睡得格外地舒服，海浪这种白噪音果然适合睡觉。起来简单做了点早餐，吃完便开车前往预约好的跳伞基地。

    到达基地后，签了免责协议，选好了视频拍摄类型，又仔细聆听了相关知识和注意事项后，终于穿上了装备由教练带着做了半小时的地面培训。

    一起登机的人不多，除了他以外只有另外两个游客。从飞机离开地面时，肾上腺素就开始上升，兴奋又带着一丝紧张。十分钟后到达跳伞的高度，教练问邵文泽准备好没有，他用力地点头回答“yes”。

    两人帅气地飞出去，摄影师也随即出舱。一分钟左右的自由落体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眼前的一切宛如进入一个慢动作世界，邵文泽能感觉到自己的毛孔都在放大，尽一切所能去感受着这高空的世界，和下坠的美感。

    安全着陆后他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迫不及待地等着摄影师那边的照片和录像。

    回到海景房后邵文泽拿出电脑，把今天跳伞的视频剪辑加工了一番，满意地发在Instagram上。

    因为昨天忘了准备，邵文泽今天专门去买了些面粉、芹菜和猪肉，准备做点饺子吃。虽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新年，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一个人和面、和馅、擀皮和包饺子，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等包完五十个饺子，都快晚上九点了。邵文泽吃完收拾完往床上一趟，拿着手机看了眼大家对跳伞视频的评论，满意地进入梦乡。

    翌日起来端着咖啡站在阳台上发呆，有时候这种发呆真的很必要，很舒服。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来岛上这几天还没去沙滩上看过。虽然寒风凛冽，但也有不一样的美。

    早上回复了一些工作上的邮件，毕竟美国那边并没有放假。下午来到沙滩上溜达，一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遛狗的，邵文泽还跟狗玩了好一会。

    去超市补了些酒水，离开时与一个正要进门的人撞上了。

    “I’m　sorry.”两人异口同声道。

    “怎么是你？”邵文泽目瞪口呆地看着简阳。

    简阳好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不在家过年来关岛干什么？”

    “那你呢？”

    “我又不用陪我爸妈，自由人一个，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嘛干嘛。”

    “你等我一下，我买包烟再和你说。”

    简阳走出超市点了一支烟，也递给邵文泽一支替他点上。

    “你住哪儿？”邵文泽吐出一个烟圈。

    “就在前面，去我那儿坐坐？”

    “行。”

    来到简阳租的房子一看，这不就是他隔壁吗？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住你隔壁。”

    简阳看似惊讶地说，“是吗？这么巧。”

    “……”

    “进来吧。”

    这间房子和邵文泽住的那间很相似，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产业。

    “你还没说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简阳走到吧台打开一瓶红酒，“过年走完亲戚了，想出来溜达溜达，不想在国内，又不想走太远。”

    “那你有什么旅行计划吗？”

    “没有，就是睡到自然醒然后随心所欲吧。”说完递给邵文泽一杯酒。

    “哦，我明天就回国了，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玩儿。”邵文泽端起酒杯喝酒，透过高脚杯观察他的反应。

    对方只是淡淡地点头“嗯”了一声，没劲！

    邵文泽第二天当然没走，他的原定计划还会在这里多呆几天。今天依旧是没有什么行程安排，只是打算晚上去查莫洛的夜市看看。美国本土基本没有夜市这种文化，他有次跟朋友去亚特兰大玩，正好赶上当地亚裔的夜市活动。不同的亚裔摆着小摊卖小吃、首饰、服装之类的小商品，还搭了不同的小舞台，会有歌舞表演。

    这一切对于邵文泽来说既新鲜又有意思，可惜中国因为城市建设也逐渐淘汰了夜市文化。所以这次来关岛，一定要体会一下当地的夜市。

    早上刚把工作上的邮件处理完，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看到单手靠在门框上的简阳，又不是演偶像剧，也不知道在这凹什么造型，不过确实是帅的。

    “今天查莫洛刚好有夜市，要不要一起去？”他语气笃定得好像根本早就知道邵文泽今天不会回国似的。

    “哦，好。”

    傍晚时简阳载着邵文泽前往查莫洛，到达时比开市的时间要早一些，两人决定在附近逛逛。圣母玛利亚教堂的外观和美国本土的那些教堂差别比较大，加上门口的棕榈树更是凸显了海岛风格。对面的博物馆就好看多了，至少更符合邵文泽的审美。他很喜欢逛博物馆，或许过两天会再来看看。

    两人算着开市的时间走到夜市口，人潮涌动，因为正好是农历过年期间，竟然有舞狮采青。邵文泽小时候在唐人街看过两三次，很多年没见过了，现在看到了还是会觉得很新鲜。简阳虽然生活在国内，但是看过的舞狮基本都是在电视上，此刻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舞狮正值晚饭时间，两人一路买了不少小吃，邵文泽尤其喜欢这种边走边吃、一吃吃一路的体验。

    夜市里有一个供居民交流的交谊厅，两人买了位置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等候乐队的表演。

    “哇，这个烤串太好吃了！快尝尝！”

    邵文泽把烤串递到简阳嘴边，嘴巴微微张着盯着他吃的动作，活像个喂孩子吃饭的妈妈，看到他吞下后扑闪着大眼睛等他反馈。

    简阳点头，“嗯，不错。”

    乐队出来后，一些本地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邵文泽擦了擦嘴，拉着简阳就要加入他们。邵文泽并不是什么舞蹈高手，只是喜欢这种氛围，跟着音乐瞎扭。简阳被他拉着手随着他的步伐晃来晃去，只能无奈地笑着看他。

    嬉闹够了便继续逛夜市，不一会邵文泽的注意力被一个广告牌吸引住。

    椰子刺身？椰子这玩意居然也能刺身，据说这是关岛独有的饮食文化。他买了个椰子把椰汁喝尽后，店家老板破开椰子，刮下果肉让他蘸着酱油和芥末吃。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简阳，“你吃。”

    简阳皱着眉头吃了下去。

    “怎么样？”

    “还行。”

    邵文泽带着怀疑尝了一口，确实还行，就是有点怪。

    两人逛到深夜才返程，邵文泽仿佛一个刚吃了糖果的孩子，一路上依旧兴奋不已，说个不停。简阳做了个尽职的听众，时不时地回应他。

    不得不说简阳的加入给今天晚上的行程增加了不少光彩，虽然邵文泽出门旅游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但是有人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分享确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分手前他说，“或许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出去旅行。”

    简阳看着他进门的背影，黑暗中的眼睛闪着光，燃烧着动荡的火焰。

    第二天简阳一早抱着笔记本电脑来敲邵文泽的门，邵文泽给他倒了杯咖啡就没管他了，自顾自地处理工作上的邮件。简阳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也打开电脑处理公事。中午邵文泽懒得做菜，问简阳吃炒饭行不行。

    或许在简阳心里，炒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居然提出了要学习做炒饭的要求。

    邵文泽双手叉在胸前调笑道，“行啊，你先来打几个鸡蛋。”

    简阳有模有样地把鸡蛋打在碗里，然后拿了把叉子使劲搅拌，按照邵文泽的指示还加了点盐。

    邵文泽拿着土豆问他，“你能切菜吗？”

    “切丝可能不行，切块应该可以。”

    “来吧，切成丁。”

    邵文泽看他切菜的架势跟要上战场似的，人家切了几下他心里跟坐过山车似的，感觉那刀随时都能落到手上。他走过去从简阳身后环过他，握住他的手。

    “刀这样拿比较省力气，手指要这样弯曲放在食材上。这样你把刀靠过来的时候，刀片碰到的是指节，才不会切到手指，会了吗？”

    邵文泽偏头看着简阳，对方也正好扭过头来看他，两人嘴唇的距离只有几厘米。邵文泽差点又一冲动凑上去，但即刻想到了上一次不美好的回忆，赶紧松开了他退到一旁。

    “算了，还是我来切吧。今天让你做主厨，我来给你打下手。”

    麻利地把菜肉洗净切完，指挥着简阳倒油炒菜，再把昨天中午的剩饭加了进去。调好味后就可以出锅了！

    简阳品尝着自己第一次下厨的作品，满意地扬了扬眉毛。

    “别得意，这叫名师出高徒。”邵文泽精准打击道。

    饭后两人来到沙滩散步，一人一支烟静静地走着，只剩下走在沙地上的声音。

    对面来了一只狗，是前几天遇到过的。邵文泽和狗主人打了声招呼，陪狗玩了一会。

    “你很喜欢狗吗？”简阳问他。

    “喜欢啊，他们真的好可爱。你不喜欢吗？”

    “我还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那你怎么不自己养一只？”

    “我这个人一天到晚到处乱跑的，没个安定的生活，怎么能随便带只狗回家跟我受苦。也不知道会在中国待多久，等什么时候稳定下来了，再考虑养狗的事情吧。”

    “怎么样才算是稳定下来？”

    邵文泽揉了揉狗毛，挥手与它和它的主人道别。

    “或许要等我遇到那个让我稳定下来的人吧，我会和他一起养只狗。那样即使我不在，狗狗也不会孤单，他也不会孤单。”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要么一起待着处理公事，要么一起去附近转转。离开关岛的时候简阳和邵文泽搭乘的是同一架飞机，座位也是挨着的。邵文泽没说什么，戴上耳机和眼罩，倒头就睡。

    简阳替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也放倒座椅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