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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狐狸也是纯情笨蛋(二)

    夜幕降临,于泽一边把剩下一半的晚饭继续吃下去,一边打开了另一部手机。

    消息栏弹出了一则好友申请。

    通过之后,于泽翻了一下添加者的朋友圈,发现是上次那个挺好笑的小屁孩。

    名校医学院学成刚刚归国,家境殷实和睦,生活在一个阳光积极也没什么烦恼的圈子,被保护得很好,没见过什么世间的恶——和他先前的评价相差无几。

    上次都那么欺负他了,居然还会主动来找他。

    是有什么事吗?

    ——!

    ——你终于有反应了!我还当你想不开了呢

    “……”

    哦,原来是看看他死了没。

    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屁孩身上都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拯救欲吗?

    ——喂!你朋友圈怎么什么都没有?

    没这癖好

    ——切,明明是生活太单调没有东西可以发吧

    “……”

    和小屁孩试图进行交流是他的错。

    ——晚上有安排吗?没安排我带你去参加些能发朋友圈记录的活动

    没空

    ——你都失恋了,孤苦伶仃的你还能去干嘛?别骗我了,快点下楼,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了

    真没空,去喝酒

    ——去哪里喝?好喝吗?

    关你屁事

    ——你怎么可以凶我!你就是这么对待好心帮助过你的我吗?

    紧随其后一个赤红色小狐狸委屈痛哭的卡通表情发了过来。

    “……”

    盛华路路口那家清吧,味道还不错

    ——哦,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这小屁孩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爱的嘛。

    于泽如此想到。

    ……

    但很快,于泽就发现他的结论还是下早了。

    吃完晚饭,于泽散了会儿步后打车前往那家清吧,在心仪的小角落里点上一杯自己喜欢的威士忌,酒刚上来正要享受人生呢,酒杯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抢走了。

    抬头一看,好家伙,熟人。

    “你干嘛?”于泽压下怒气,语气不佳地低声质问面前本不该出现的家伙。

    柳宴没有搭理他,也没有把酒还给他,而是手一挥喊了声“服务员买单。”

    当着于泽的面,柳宴把单买了,还把酒还给了服务生让他倒掉。

    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令于泽气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要不是这地方不是什么能动手的地方,于泽一定会给面前这又来破坏他心情的家伙来两拳。

    柳宴拽着他往外走,于泽压抑着想要揍人的强烈欲望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清吧。

    市中心的夜晚依然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的人声鼎沸,于泽只能暂时放弃在清吧门口停车场暴打柳宴一顿的计划。

    上了柳宴的车,柳宴载着他开上高速公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额头青筋暴起的于泽正要开骂,就听那欠收拾的小屁孩先劈头盖脸地训起了他。

    “都这么久了还没忘掉他吗?一个男人能让你惦记这么久!窝不窝囊!”

    “还喝酒!喝酒伤肝你知不知道!”

    “怎么?还想喝个烂醉逃避现实啊!每年喝酒喝到暴毙的人有多少啊!你不要命啦?”

    于泽沉默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为这笨蛋屡次破坏他美好的夜晚生活而继续生气,还是该为有人真的在关心他而感动。

    “为了什么感情上的事情去伤害自己的身体是最愚蠢的事情!”

    揉了揉自己抽疼的太阳穴,于泽既无语又无奈地回道,“就那点酒,顶多算是漱漱口,喝不醉的。”

    “你骗谁啊!”柳宴扭头凶巴巴地瞪了于泽一眼,“你这弱不禁风的看上去就很不能喝啊!你就嘴硬吧!”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眼神不太行?”

    “我眼神好得很,我视力测出来二点零呢!”

    “……”

    于泽合上眼长叹一口气。

    鸡同鸭讲,累了。

    这家伙爱说啥说啥吧,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和他沾上干系了,影响心情。

    回去就把这家伙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让这家伙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

    敞篷跑车所停的地方荒芜一人。

    察觉到于泽困惑的目光,柳宴解释道,“可以发朋友圈的活动啊。”

    “爬山,很健康吧!”

    “……”想骂人的话挂在于泽的嘴边几欲出口还是憋了回去。

    无语地扫了柳宴一眼后,于泽没跟着他往上山的方向走,而是去了路边打开叫车软件准备回家。

    “喂!”走了两步回头看发现于泽没跟上,柳宴追了上去挡在他的面前,“来都来了,回什么家。走嘛,爬山去嘛。”

    于泽头也不抬地敷衍回道,“太健康了,这种活动不适合我。”

    见于泽铁了心要走,柳宴狐狸眼微眯心生一计。

    下一秒,于泽的手机就被人抢走了,抢走他手机的人还跑到了山脚下的检票处,往检票窗口被堵住的缝隙里塞了些钱后,当着他的面撑着检票机翻进了景区。

    你他妈的!

    上次这么生气还是上次!

    彻底被激怒了的于泽气到发笑,舔了舔牙,解开领口的扣子又撸起袖子管,眼神暴戾阴冷地追了上去。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柳宴腿酸得厉害,弯下腰撑着腿想喘口气歇会儿,往下一看正好和跟个恶鬼似的紧追不舍的于泽对上双眼,吓得他不敢再休息,拔腿就跑。

    本来要爬四十分钟的山,两人你追我赶的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山顶。

    满头大汗的柳宴扶着山顶平台的石栏杆气喘吁吁,见于泽走了过来,冲他摆摆手,将抢走的手机递还给了他。

    “小兔崽子你是真欠揍。”于泽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挥拳作势要揍柳宴。

    “打我干嘛!”柳宴气呼呼地瞪了眼于泽,示意于泽往山下看看,“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啊。”

    山下灯火通明,整个城市一览无遗,往来的车辆像是会流动的星河,楼宇间的灯光像是点点繁星。

    美则美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感兴趣。”

    于泽冷漠地回道,将手机放回口袋后转身欲走。

    “喂!”见好不容易才骗上来的人对他的“大宝贝”不屑一顾,柳宴自尊心受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这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呵。”被他拉得差点没站稳摔他身上的于泽嗤笑一声,“我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那你一定是缺少一枚审时度势的脑子。”

    话音刚落,柳宴的脸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居然敢打我!”柳宴捂着肿起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于泽,漂亮的狐狸眼中满是错愕和受伤。

    “对,就是我打的,”于泽活动了下手腕关节,面无表情地朝着柳宴走了过去,“我今天非揍得你哭爹喊娘。”

    柳宴听后双眼冒火,也把袖子撸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冲于泽喝到,“你当我是吃素的啊!”

    风夜月栖,山中的虫鸣四起静谧祥和,山顶“结伴同行”的两人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

    被打趴下的柳宴双手被领带反捆在背后,沾上泥的脸看上去可怜兮兮。

    “弱不禁风?”于泽蹲在柳宴身边,拍拍他被打肿半边的小脸,戏谑地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狼狈不堪的柳宴不甘地把脸往远离于泽的方向挪了挪,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你别说,你带我来的这地方还挺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来吗?”于泽把柳宴的脸掰了回来,冲着他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因为我以前在这里做过一些事情。”

    “这座山很高,”于泽的目光似在追忆,“高到……把任何东西摔下去都能砸个粉碎。”

    “你、你你在说什么?”

    察觉到于泽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出现了慌乱。

    “啧,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深受情伤走不出来,也是那种会因为男人而走极端的人,”于泽赞同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力反抗的柳宴,“大家都说,新的恋情可以让人忘记旧人。”

    “你这么好心,老来关心我,”于泽色眯眯地摸摸柳宴的小脸,“不如你来做我新的男朋友?”

    “你做梦!”

    柳宴张嘴就要咬于泽触碰他脸的脏手,结果那只脏手似是预料到了他反抗的行为,撤走得飞快,没咬到人不说,自己的牙上下还砸得脑袋嗡嗡。

    “哦不愿意啊,啧,”于泽用柳宴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手,“我这人也不太喜欢勉强别人。”

    “那还是先奸后杀好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柳宴吓得拼命挣扎,却被死死摁在原处动弹不得。

    看上去很像变态杀人魔的于泽并未因柳宴的挣扎而不悦,反倒是看向了平台边沿的方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故意吓柳宴地小声嘀咕道,“这么高把你丢下去,应该和以前一样能摔成肉泥吧。”

    “如果再隔个一两周才有人发现的话,我在你身上留下的证据也应该都消失了。”

    “好像又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做的。”

    重重压力下,柳宴终是绷不住,流下了既害怕又委屈的泪水。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

    “我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漂亮的狐狸眼哭得泪意朦胧,于泽看得有些心虚。

    他好像做得有些过分了。这家伙再怎么惹他生气,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善良小笨蛋,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于泽眼中的寒意顿时散了个干净,解开了柳宴被捆住的手,给他递了张纸。

    “别哭了,就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柳宴战战兢兢地看了于泽一眼,跟被吓坏的小动物一样根本就不敢去接递给他的纸,躲得远远的,在发现于泽确实暂时没打算跟上他也没打算动手后,爬起来扭头就跑。

    看着那边跑边抹眼泪的背影,于泽的良心有些不安。

    完了,不会演变态演太像,给这小屁孩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

    在山上吹了会儿冷风,给了被他吓坏的柳宴足够的离开时间,于泽才开始下山。

    漫长崎岖的山路走得一向不爱这项运动的于泽心里又开始隐隐冒火。

    真的是有病,大半夜非得折腾他。

    于泽看着手机上十二点的时间,看了眼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继续耐着性子往下走。

    山脚下的空旷停车场空无一人,打车软件上这个位置也叫不到车,于泽只好沿着公路徒步往市区走。

    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偏僻的鬼地方。

    那小屁孩被他吓得崩溃,他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他也崩溃啊,靠。

    走了半个小时的于泽实在是没力气了,坐在公路的护栏上怀疑人生。

    刚才还是揍轻了,妈的,应该再多揍两拳的。

    正在于泽困得眼皮子打架、垂头思考要不要就在路边先凑合睡一晚的时候,汽车的鸣笛声吵醒了他。

    于泽闻声看去,本该已经到家了的柳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太困了都出现幻觉了吗?于泽迷迷糊糊地歪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不耐烦的两声鸣笛彻底驱散了于泽的困意,那双哭得通红的狐狸眼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移开了。

    哦,是真的。

    怕被丢下得睡马路的于泽不敢再拖延,连忙上了车。

    和之前一上车柳宴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情况截然相反,这会儿的柳宴双唇紧抿,看上去半个字都不想和于泽说。

    把人欺负得眼睛都哭红了的于泽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说什么。

    一路无话,柳宴把于泽送到“家”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开车走了。

    于泽看着柳宴离去的背影,负罪感油然而生。

    这个叫柳宴的小笨蛋,人还是挺好的。他都做得如此过分了,柳宴还是会因为担心他一个人在山里出事,开车回来接他……

    改天还是找机会跟那小笨蛋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