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闻鸡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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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心思烦乱,睡不着!”定惠坐起身来,指着榻上空出来的一块:“若是你也睡不着,你我今晚便抵足而谈吧!” “也好!”伊吉连博德也不客气,推门拖鞋上了榻,叹道:“你是在忧心国事吧?我与你一样,若是把大唐比作泰山,相较起来,大和不过一鸡卵耳!两国交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定惠无声的点了点头,白天他把自己沉浸在学问之中,尚能排遣忧虑,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忧虑和烦恼便重上心头,父亲当初难道已预料到了今日的处境,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的? “定惠!”伊吉连博德偷偷的看了定惠一眼,对方的脸笼罩在厚厚一层阴影之中,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好小心问道:“令尊是中大兄皇子的心腹,我听说中大兄皇子早就有了攻打新罗,收复任那的计划,令尊参与其中,为何他还让你参加使团?” “家父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情!”定惠答道:“临走前,他告诉我:‘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伊吉连博德眼睛一亮,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明白了,令尊果然不愧为智者呀!” “智者?这个从何说起?” “我问你,令尊若是劝谏中大兄皇子不要出兵大陆,你说中大兄皇子会听吗?” “当然不会!”定惠摇了摇头:“家父虽然颇得皇子信重,但皇子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出兵大陆也是王国数十年来的国策,岂会因为家父一人之言所能改变的?” “不错,所以令尊不会出言劝谏皇子!而他把你派往大唐,一旦形势有变,唐人就会把你扣押。两国战事爆发,若是唐人打赢了,终归是要和谈的,一心求学,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又对大和内情极为了解的你岂不是唐人最信任的人?而令尊有这样一个儿子,岂不是也能逃过战败后的灭顶之灾?” “这个——”定惠愣住了,半响之后苦笑道:“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只是有些牵强附会了。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出使的时候唐国可没有进攻百济,两国关系也还不错,家父又怎么能想到两国会打起来?” “令尊是皇子的心腹,用唐人的话说就是出入禁中,参与机要,身居宰辅之位。皇子想要进军大陆的计划,他岂有不知道的?而唐人交好新罗,攻打高句丽、百济,经略半岛也不是什么秘密。两家针尖对麦芒,迟早都会撞上,中臣氏虽然可以追溯到天儿屋根命,但论起家世来只能算新进呀!以令尊的智谋,当然会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呀!” 定惠点了点头,正如好友所说,中臣氏虽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但传到中臣镰足这一代已经衰微了,是中臣镰足凭借自己的才能和中大兄皇子的赏识才重新兴盛起来,底蕴还无法与其他大家族等相比,更不要说天皇家族了。 一旦中大兄皇子的大陆攻略失败,中大兄皇子可能只需要退位就可以了,作为中大兄皇子忠犬的中臣家族就很可能会被抛出当替罪羊,遭遇灭顶之灾。在这种情况下,让身为长子的自己先前往大唐,无疑是一种明智之举,最差最差情况下也能让中臣家族在大唐开枝散叶,避免家族全灭。 “难怪你能够这么专心学问,原来令尊早已有了安排!”伊吉连博德笑道:“对了,你觉得两国相争,结局如何?” “结局?”定惠叹道:“两国相争,自然是强者胜,弱者败。不过若是弱者能够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潜心学习,倒也未必就是坏事!” “这倒也是!”伊吉连博德叹了口气:“唐人胜我之处甚多,若是能让我等回国,将这里学到的用在国事上,方能不负我们这番辛苦。” 定惠没有说话,好友的话道出了他的心声,在唐国这段时间,他耳闻目睹无不远胜自己的母国,心中愈发坚定了一个信念——无论这场战争胜者是谁,都要向唐人好好学习!然后将学到的知识用于母国之上,将其变成一个海东之上的“小唐国”,就像太阳一样教化蛮夷,统御四方,这才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大和国的命运。 咯咯咯! 咯咯咯!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像是鸡鸣?”伊吉连博德问道。 定惠侧耳听了听,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不错,果然是鸡叫,你我说话没注意时间,就这么一夜过了,你看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哎呀,竟然就这么一夜过了?”伊吉连博德跳下床,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笑道:“也罢,我先回屋了!” “且慢!”定惠穿鞋下床,解下挂在墙上的佩刀,挂在腰间笑道:“兄台听说过祖狄刘琨故事吧?国家多事,这鸡叫是在提醒我们多多磨砺自己,好为国家效力呀!不如今后只要听到鸡鸣,你我便起床练习剑术如何?” “甚好!”伊吉连博德闻言大笑,他回屋取出佩刀,此时月明星稀,天边有一点鱼肚白色,两人来到院中,拔刀对舞起来,直到天色大明,身上大汗淋漓方才做罢。 这般日子又过了七八日,一天中午定惠正在屋里看书,却有看守来召,定惠问道:“不知有哪位贵人相召?” “恭喜禅师了!”看守笑道:“朝廷有诏,禅师将有大用了!” 长安、大兴城、太极宫。 “刘仁愿倒是给寡人一点意外之喜了!”李治弹了弹手中的纸:“本以为上次平壤不下,他能够把那一万人平安撤到新罗就是万幸了,却不想他不但能打通与新罗的通道,还有这番谋划!不错,着实不错!” “那这么说陛下打算允其所求啦?”一旁的武后并无皇后的架势和排场,她只是身着一件嫩黄色的长裙短襦,额上裹了一条同色的绸巾,与面带病容的天子比起来,更衬托出了她娇艳欲滴的美丽。克里斯韦伯的霓裳铁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