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独属
沉珏整天心神不宁。 别说看书,连饭都吃不下去。他一想到昨晚就手脚僵直,让他本就如塑像一般没有表情的面容更加死板。 呼吸像是阻塞了一般不通畅,导致夫子都来询问他今日是否不适。 在夫子的注视下,他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面前还摊着圣贤书。然而无人知晓他心里想的是……昨晚在姜见月手下如何深深浅浅地喘息。 一种诡异的快感在他心中如藤蔓疯长。 可再怎么样,他还是没想好如何再见姜见月。 偏偏下学归来的路上遇到了谢殊。谢殊名义上说沉家所在的青州风土好,是来表亲家养病的,可怎么瞧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天天在沉家院子里外晃来晃去,也没有做什么正经事。但沉家是不会多问的,先不说谢家给了一大笔钱作为谢殊借住的费用,就沉谢两家现在的地位差距,他们也不会管谢殊在青州究竟做什么。 沉珏怀疑他是在京城犯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出来避风头,但具体也不清楚。 “沉二哥。”谢殊笑意盈盈,在傍晚的夕阳下,他脖颈上的鎏金璎珞显得金灿灿,嵌着的红宝石光华流转,衬得他的面容有种妖异的美艳。 沉珏不得不停下同他打招呼,“叁郎。” 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冷淡,“昨天你和嫂嫂做什么去了?回头我又遇见嫂嫂一个人回来。”谢殊自而然而然地走到他跟前,“沉大哥在京,常常来我们家做客,我母亲之前还说要以后沉大哥带了新妇回京去看她。” 谢殊像是很好心地说,“二哥你可要对嫂嫂好一些,切莫动脾气。你若是不敬嫂嫂,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他已然察觉出谢殊提到姜见月时那微妙的语调,何况他话里还明说了昨天又碰到了姜见月。再一联想姜见月昨晚的走神,沉珏妒火中烧。 然而他还是克制着平息了妒火。 沉珏余光苛刻地掠过谢殊这副富贵风流的皮相,他替姜见月想,这般轻狂的人也许早就被哪个姑娘碰过了。 他喊得这般亲切,姜见月和他也没有半分关系,他甚至不知道姜见月喜欢洁身自好的男子。 “我对嫂嫂没有不敬。”他睃了他一眼,谢殊是凭什么来他面前说这个?姜见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谢殊也不在意这些,从从容一笑,走了。然而背过身子,忍不住变了脸色,沉珏那什么眼神?他哪来的自信,姜见月要是喜欢她,昨天能是那副样子? 冷冷一笑,他自负美貌,沉珏那种人哪配同他相提并论。又哪能配得上姜见月那等人,只有他,只有他看出了姜见月在低首那一瞬对世界投来的冷嘲。 所以,他对姜见月会偷欢毫不意外。 和谢殊分别,沉珏独自走。脚踩着石子小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微弱,却驱散此时院落里的寂静。而在这微弱的声音里,他产生幻觉,仿佛姜见月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他停住,四下寂静。 “沉珏。”轻轻的,略带谐谑,属于姜见月的声音。 暮春的风开始有点夏日的暖了,然而就是这夹在风中的一丝暖,将快速掀起未来叁月的骄阳与热浪。 …… 在这静默而长久的伫立中,沉珏恍然大悟。 这哪是姜见月在呼唤他,这分明是他想见姜见月的心声。 他想见她。 在她面前丢人又如何,被她戏弄又如何,他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爱她。 他想亲吻姜见月的甜蜜的唇、柔软的胸脯和那颗圆润可爱的红珠。 想在姜见月那绮丽的床帐下,在她垂眸倾泻的眼光和甜蜜却又漫不经心的话语中获得由她带来的绝顶的高潮。 他和谢殊不一样,他关于高潮的所有体验都来自于她。 一朵清清白白的小花骤然在他心底盛开,沉珏想,他是独属于姜见月的。 独属于,多么甜蜜,也许他不是姜见月的独一份,可姜见月于他便是那独一无二的月亮。 “二公子?”却是有仆从路过,见沉珏站那不动,面上却似笑非笑,吓了一跳,“夫人正差人喊你去用晚膳呢。” “我这就去。” 男仆揉了揉眼,还是往常那个古板正经的二公子,疑心刚才看错了。 沉珏来到正厅,屋内热热闹闹的,他的母亲和妹妹正在说笑。 侍女仆从们也陪着笑意盈盈,好不热闹。 离沉夫人最近的地方放着一副空碗筷,那是留给沉琢的,即使沉琢死了已经一年了…… 他在一边落了座。 侍从给屋内点上了灯笼。 而沉珏坐着,仿佛与光照不见的阑珊角落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