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到了下午，年级组长才在办公室宣布了临时的职务变动。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嘈嘈切切的私语声如一阵急雨，响起在办公室内。 苏莞尔没办法当作听不见那些谈论，她的心慌过一阵又一阵，心脏的跳动声像敲鼓一样的回荡在身体里。 怎么办呢？ 她从来都不擅长处理这种受人瞩目的场面的。 年级组长喝止了其他人不怀好意的议论，走过来敲了两下苏莞尔的办公桌，提醒她只有一周的时间。 没头没尾的，但苏莞尔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艰涩地咬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年级组长立在桌旁好一会儿才走，从始至终，她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因为她根本说不出‘不客气’这种客套话，这件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旁的人都不能这样欺负一个没做错任何事的人。 见年级组长走了，陈优滑着转椅凑到苏莞尔身边，她单纯地以为她是难过失去了班主任这一职务，便安慰她说自己只是暂代，“一周过的超快的，下周你就又是五年级叁班的班主任啦。” 只有一周的时间。 这对苏莞尔而言，不啻于有一种紧迫的危机感。 但关于这件事，她没想过要向叶璟和求助，她从来只相信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教条主义，而为今之计，唯有从那个爆料账号入手，或许可以查找到她需要的证据。 趁午休还没结束，苏莞尔在C大校园网站上注册了账号，以私信的方式向爆料人留言，希望他能够给她一个机会，双方进行一次直接谈话。 这种蠢方法无异于是存有幻想的守株待兔，苏莞尔对此并不抱积极心态，但当她浏览了爆料人近乎空白的主页之后，无力感仍是攫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苏莞尔想让自己变得高兴一些，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朝着最坏的境地发展，她完全没办法抵抗地被拖入了泥沼。 传来饥饿感的胃部涌上来阵阵的灼烧感，苏莞尔没有去食堂吃午餐，以至于现在痛得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这个下午比以往更显难熬，苏莞尔匆忙收拾了随身物品，踩着放学铃声，快步走出了校园。 联系爆料人的办法根本行不通，她就将帖子里的那条拍摄视频下载到了手机里，又坐地铁赶到大学城，寄希望于附近的商家能够提供更清楚的监控录像。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视频中的地址，但事情发生在叶璟和身上，苏莞尔猜测应该就在C大附近。随后她便从C大南门出发，绕着校区找遍了附近的餐饮街店，终于在校园左上角方位的美食街外围寻到了跟视频里一样的街景。 事发路段的位置稍偏，沿途仅零星散落了几家商铺。 苏莞尔确认了最近的一家小卖部，进门后径直表明来意，询问老板是否还保留有一周多前的监控录像。 老板正忙着电脑斗地主，不耐烦道：“你要那东西干嘛？” 苏莞尔撒了个谎：“我是做自媒体新闻的，想了解清楚事件的经过，然后出一个详尽的报导。” “自媒体啊？”老板在大学城里开店，对这种新兴词汇并不陌生，“我听说做自媒体很有钱赚的，如果我提供给你视频，你能分我多少钱啊？” 苏莞尔忍着尴尬笑了下，“我还是新手，赚不了多少钱的……”她话都还没说完，店主的脸色便是一沉，挥着手赶人：“不给钱的？快走快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那您想要多少？不妨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至少一千，”老板呷了口凉茶，吐掉茶沫子慢悠悠道：“你答应，我就帮你找视频。” 苏莞尔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同意了。 老板乐滋滋的，关掉了斗地主的界面，找到存放监控录像的文件夹，翻找起那天晚上的视频。 不过店门口的摄像头安装得太早了，只能保存最近七天的监控，苏莞尔的希望再一次落了空。 “额，”老板有些尴尬，“或者你去边上的店问问，说不定会有。” 苏莞尔道了谢，临走前还是买了瓶水，全当是对耽误老板时间的报答。 走到外头的马路上时，天色已经黑得很彻底了，路两旁次第亮起了一盏盏高耸的路灯。 苏莞尔累的太厉害了，脚步沉重得让她只能扶着路牌稍事休息。未曾进食的胃部同样也在向她抗议，此时此刻，她只想喝碗热汤来缓解秋夜的寒凉。 “美女，吃过饭了吗？麻辣烫、烧烤、小龙虾，要不要考虑下？” 横斜里插入一把声音，将不设防的苏莞尔惊吓到了，她小退了半步，循声看向身后。 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打扮得很利落，脸上团着讨喜的笑，大方地迎向了苏莞尔的瞩目。 “要吃饭吗？我们店干净为生，明码标价，姑娘要不要进去试试？” 苏莞尔拢了下被吹乱的头发，谨慎问道：“你们店在哪儿？” “那儿。”中年妇女转头遥指，苏莞尔便顺着对方指尖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家店与小卖部隔了大概叁四家店面，门头不大，装修得却很敞阔，簇新的店招上甚至还闪着小巧的霓虹灯。跟大多数饭店一样，店门口也放着一只竖长的红色灯箱，有人经过时，透出的红光就被遮掩着隐去了。 “你们店……是新开的？” “嗯啊，上个月刚开，但现在生意不好做呀，我跟我家那位都快愁死了。”女人也不揽客了，愁眉苦脸地站着跟苏莞尔谈天。 “你们店有对着这边的摄像头吗？”苏莞尔示意了下身处的位置，“就是附近这一块的地方。” “我不知道哎，得问下我老公，手机电脑这方面我都不大懂的。” 苏莞尔点了头，又问：“你家能做汤面吗？我想吃碗热汤面。” “能能能，我们自己手擀的面，姑娘你尝了肯定觉得好吃！” 中年妇女忙不迭地向前引路，确认苏莞尔跟上后，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等进了店，女人立刻就朝后厨喊道：“老吴，来客了！快下碗清汤牛肉面，这姑娘想吃。” “好嘞！清汤牛肉面一碗！” 透过出餐的小窗口，一个带透明塑料口罩的男人，吆喝着准备起了面条。 旁桌有食客吃完了饭，中年女人袖子一挽，收拾掉了碗筷后又麻利地把桌子擦干净了。 一碗澄清的牛肉汤面很快就被端上了桌，苏莞尔从筷盒里抽了双筷子，拨开面上的葱花，先喝了口汤暖胃。 汤底咸淡正好，回味不涩。 女人隔着张桌子坐在苏莞尔前面，问她：“姑娘，面好吃不？” “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我再给你拿些我们自己做的泡菜，不骗你，我们自己做的很好吃的。” “不用了，我吃面就够了。” 苏莞尔婉拒了女人的好意，她想是不是对方把自己当作了住在附近的居民，便又解释道：“我是有事才来这边的，您不用破费了。” “哦哦，这样啊。”女人喃喃，为失去了一个潜在的稳定顾客而感到稍许失落。 苏莞尔不忍见女人难过，遂低头慢慢地吃起了面。大概是真的饿狠了，她最后不浪费地将一整碗的面都吃完了。 女人要起身过来收拾，苏莞尔摆摆手说不着急，直切主题问女人店外是否有朝向马路的摄像头。 “对哦，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女人一拍脑门，扬声喊来在柜台后刷小视频的丈夫，“这个你得问他，我是真一窍不通的。” “怎么了？”男人满头雾水，看了看妻子，又转回头看了看苏莞尔。 “我想请问下，你们店门上有没有能拍到马路的摄像头的。” “好像有一个，具体我得看下。” “那请问现在方便吗？”苏莞尔继续追问。 她知道她是有点过分勉强了，但事态若再恶化下去，她以为她有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因此不得不绷紧神经。 “你要哪一天的？”男人边说边往柜台走。 这个问题倒把苏莞尔问住了，她其实没有太关注这件事情，下意识的，她就认定了叶璟和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 那么爱容凝的叶璟和，任何女人在他眼里，可能都只是一群大同小异的符号罢了。 “就是那天，这街上一个学生和老师起了冲突的那天。” 这形容真是有够糟糕的，可男人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哦！那天呀！那不用找监控录像了，我手机里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