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58节
紧接着,呆滞、困惑、惊疑等表情轮番上演,在他的情绪流露出一丝愤怒的端倪时,柏朝迅速一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挡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堪入耳的脏话。 “唔唔唔!”纪凛含糊地骂骂咧咧:你小子他妈早就知道了不跟我说?! “首先,我很高兴你没有怀疑我就是凶手。”虞度秋缓缓转动手指,红宝石的无数切割面亦跟着流光溢彩,刀片的光芒却始终是冰冷的,“其次,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是因为我在试验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在夏洛特那场晚宴上,过安检门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为我曾经在古董拍卖会上,见过类似的指刀设计。” “回国后我让人定做了一枚,最近才拿到。第一次试验是在怡情酒吧,第二次是今天。果然,没有人会怀疑这是枚凶器。” “想要杀人时,只需轻轻一按,刀片就会自动弹出。若是我刚才划过裴卓喉咙的时候按下了机关,他这会儿已经死了,甚至不知道是被什么杀死的。” 虞度秋再次按下机关,刀片即刻收回戒托,毫无痕迹:“作案之后,回收也很方便。这样的凶器不仅可以随身携带,出入任何场所都不会被没收,而且很难发现,容易让人降低戒心,以为凶手赤手空拳。” 纪凛讷讷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柏朝先认同了这种猜测:“是有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找到凶器的概率就更低了。” 虞度秋摊了摊手:“没错,又小又隐蔽,转移起来也方便,或许用的是假宝石,不止一个,用完就扔,要用再造,容易得很。” 纪凛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咽了口唾沫:“……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条新线索。你以后有猜测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听见没?你也知道我能力不足,还揣着掖着不告诉我……” 虞度秋微微一笑:“虽然你是不如穆浩反应快,但你也靠自己想到了,不是吗?比起头脑,我更欣赏的是你的勇气和毅力,纪队。” 纪凛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夸奖,不知怎的还有点浑身不自在,别别扭扭地转移话题:“你少来,我马上汇报给徐哥,或许能派上用处。他这几天查楼查得快抑郁了,好多都是租出去的,还没签合同……” “查楼?”柏朝忽然问,“什么楼?” “……”纪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噤声,朝虞度秋瞪眼,示意他别忘了保密,自己走到远处去打电话了。 柏朝扬眉:“不能告诉我?” 虞度秋走近他,手指轻轻拨弄他胸前纯洁无暇的白木槿,眼里盛着些许歉意:“不是提防你,答应他们不能泄密了。” 柏朝盯他半晌,轻轻握住他的手:“没关系。” “嗯?我以为你会生气。” 柏朝浅笑:“能让你哄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哪有那么不讲道……”虞度秋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睛不可思议地缓缓睁大,视线投向他身后。 柏朝刚想转身,手中倏然一空。 虞度秋的肩擦过他的西装,不当心碰落了胸前那朵盛开的木槿花,花瓣打着旋儿坠到了地上。 柏朝没有抓住花,也没有抓住人。 “瑾瑜?你怎么在这儿?”虞度秋的语气难掩由衷的高兴,“是来见我的吗?” 一道温温柔柔的男声在后方响起:“不然还能是见谁呢?不是你说找我有事吗?” “但你也没必要专程回国啊。” “嗯……其实是听说你最近出了些事,我很担心你,度秋。” 柏朝捡起花,重新插进自己西装花眼里,转过身时,刚好看见一双修长的手穿过虞度秋的耳朵两侧,一只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只插入他的发丝间,皮肤白得几乎与银发融为一体。 男人闭着眼,亲了下虞度秋的脸颊,然后拥住了他。 “我想,你或许需要我的安慰,所以我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柏:退退退! 新人物是之前提过几次的艺术顾问,为案子来的助攻,少爷没爱过人。 这章信息量比较大,欢迎大家讨论,让我看看有没有遗漏补充…… 第54章 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令虞度秋诧异了一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身后那位肯定又得闹脾气,为了家中安宁,他礼节性地回抱了对方,随后便握着对方的腰,轻轻推开了人,笑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男人嗔怪:“说得好像你时常联系我一样。” 虞度秋许久没听过这样的撒娇了,语气也跟着变柔了:“前几天不是还联系你了吗。” “好意思说,每次都是要订画或者有事才找我,新欢太多,想不起旧爱了?”男人眼波一转,落到安安静静看着他俩的那位保镖身上,微笑道,“这次找的质量很高啊,这么年轻,是比我这个年老色衰的强。” “哈哈,当初不是你先受不了我的吗?我可从来没嫌你年纪大,别把锅扣我头上。”虞度秋揽着他回身,“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保镖,柏朝,不是我的新欢,我目前单身。柏朝,这位是我的艺术顾问——” “陆先生。”柏朝伸出手,稍稍欠身,“久仰大名。” 虞度秋脸上笑容一滞,目光迅速冰冷。 陆瑾瑜颇感意外:“度秋提过我?没想到他真的挂念我啊,还以为他说着玩儿呢。这家伙满嘴甜言蜜语,就是没几句真话。” 柏朝不带温度地勾唇:“您是他的第一任,也是交往最久的一任,长达136天,他当然记得。” “他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挂在嘴上?”陆瑾瑜惊讶之余,真有些感动了,惭愧道,“度秋,原来你对我这么念念不忘,我当初离开你的时候是不是伤着你了?” “……嗯,是有点儿。”虞度秋锐利的视线反复切割着面前人的脸,柏朝却仿佛浑然不觉,面色如常,冷静地回视着他。 丝毫没有悔改认错之意。 踩踏一次他的底线还不够,还要踩第二次,真以为自己有多受宠能获得特赦了。 虞度秋心中冷笑一声,搂紧了陆瑾瑜,嘴唇贴在他耳畔,亲昵地低语:“我逛完展厅了,下午没什么事。瑾瑜,晚宴之前你有空吗?我们叙叙旧。” 陆瑾瑜似乎被耳畔的热风吹痒了,低下头,模样温顺腼腆,成熟的气质与被挑逗时露出的一丝羞意相结合,格外动人:“好啊……去哪里叙旧?” “你说呢?” 陆瑾瑜想了想,轻声发出邀约:“我恰好住这家酒店……度秋,要去我房间坐坐吗?” “行。”虞度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手臂收紧,将骨架偏小的陆瑾瑜整个儿按进怀里,“我太需要你的安慰了,真的,你都不知道我这大半年过的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脚刚迈出半步,他西装忽然一紧。 虞度秋回头,视线从下扫到上,然后盯着抓住他后摆的男人,寒声问:“还有事吗?” “纪凛汇报完可能会找你。”柏朝目光诚恳,认真地说,“你最好留下。” 虞度秋挑眉:“留下继续被你监控?你真以为我不计前嫌了?” “是你先忘记我的,少爷。”柏朝攥紧拳头,手里的西装皱成了麻花,“如果不那么做,我怎样才能再次见到你?” “少装可怜。”虞度秋嗤笑,“要看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不能来找我说清楚、让我想起你?你究竟是何居心,只有你自己知道。” “没有什么居心,只是为了保护你,我说过的。” “我需要你保护?要不是最近缺人手,你以为我会允许你靠近我?” 陆瑾瑜面露诧异,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印象中,从未听虞度秋说过如此刻薄尖锐的话语,他连生气的时候也总是笑眯眯的,风度翩翩的,有时候越生气,笑得越疯癫,叫人不寒而栗、捉摸不定。 但此刻,皱眉抿唇的虞度秋脸上,是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怒意,显而易见,毫无掩饰。 仿佛忘了戴上自己平时的面具,抑或是,在这人面前,无意识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这是最真实的虞度秋,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情绪。 陆瑾瑜心中暗暗震撼,不知道窥见老板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静观其变。 虞度秋训完了,脑子才跟上话音,自己听着都觉得有失风度,但想要收回也已经晚了。 挨训之后的柏朝沉默片刻,手缓缓用力,扯着他的西装,将一朵虞美人印花牢牢攥在手心里,声音微微发涩:“有的人想见你只用一张机票,而我想见你却要豁出性命,我的想念难道低人一等吗?” 长时间的对峙引来了旁人探究的眼神,虞度秋扯大了自己的衬衣领口,仍觉得空气闷得慌。 何来的低人一等?这家伙分明就是想高他一等。 掌控他的行踪、监视他的生活,仿佛视他为豢养的鸟雀。 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 即便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即便他一贯随心所欲,但在这件事上,绝不会退让。 “我没有说你低等,但你的方式令我感到不适,而且意图存疑。或许你内心根本就是个扭曲变态的偷窥狂。”虞度秋冷冷道。 柏朝注视着他,目光平静:“那你要剖开我的心脏看看吗?正好,试试你的新戒指。” 虞度秋很确定这句话是认真的,这家伙的眼神与夏洛特那晚用枪抵着自己心口时一模一样。 “我可不要弄脏新戒指。走了,瑾瑜。” “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柏朝最后问了一句,“我没有办法了,少爷 。”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别来问我。是你在乎我,不是我在乎你。”虞度秋抽出了自己的西装,看见上面的皱痕,眉头也跟着皱了下:“你……算了,反正一会儿也要弄皱。” 陆瑾瑜似乎仍有话想说,但虞度秋没给他机会,强硬地箍着他上了通往客房的电梯,没再回头看一眼。 纪凛汇报完最新发现的线索,回来发现展柜前一个人也没有了,四下张望了圈,找到了躲在角落窃窃私语的三人组。 他脑袋凑过去:“你们在这儿干嘛?嗑瓜子呢?” 赵斐华惊得差点跳起来:“纪队!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是你们聊得太投入了好吗。”纪凛无语,“你们家少爷和他的小保镖呢?” 娄保国胳膊一搂,将他强行拉入鬼鬼祟祟的讨论区,小声说:“你刚好错过了一场狗血大戏!少爷的初恋来找少爷复合啦,我大哥争宠输了被抛弃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你问我我问谁。”纪凛对这些八卦一点儿没兴趣,只惦记着找虞度秋,把徐升查楼发现的情况告诉他,“姓虞的和他小情人去哪儿了?我有事找他。” 赵斐华服了:“你这时候找到他们,只有扫黄和加入两个选项。” 纪凛一愣,继而勃然大怒:“卧槽,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打炮?!” 周围宾客听见最后两字,诡异的视线纷纷射过来。 “……”纪凛红着脸低下头,忿忿不平地低骂,“我特么就知道他最不靠谱!他办事要多久?半小时能回来吗?” 娄保国惊愕道:“半小时?你太小看少爷了,以前有个小情人这么形容他:跟虞少爷上过床,就知道永动机并非不存在了。” “…………” 三楼的客房长廊上。 陆瑾瑜刷开了房门,进门第一件事却是倒水泡茶。 虞度秋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到门口的衣柜里,走到他身后,按住了茶壶:“别麻烦了,我不想喝。” 陆瑾瑜仍旧倒了杯茶,捧着茶杯转身,往他脸上贴。滚烫的开水隔着厚实的瓷杯,温度依旧不低,虞度秋被烫了下,逼不得已与他拉开距离,无辜地问:“干嘛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