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钱到底在谁的口袋里?
司马曜是没有钱吗? 当然不是了! 要说,上个月皇帝陛下还是穷的裤兜叮当响的话,那么这个月的皇帝陛下,便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 摔倒了王国宝,富了司马曜。虽说,目前只是查抄了王国宝这一门一户,并未触动太原王氏的根基。 但是,苍蝇再小也是块肉,更何况,是王国宝这般肥硕的大苍蝇。 只是从王国宝的家中就查抄出了差不多五万金,所以,只凭司马曜一個人,他就可以支付这笔钱。 不过,他怎么会出自己的钱呢? 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小金库,当然要自己留着,钱自然还是从别人那里搜刮来的最好! 这一万金本来就是额外的花销了,要不是王稚远那厮诡计多端,他根本就不会出钱。 没办法,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无法挽回。 司马曜喜滋滋的看着司马道子被抬进了寝殿,总算是安下心来。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多长时间,让他崩溃的事情就再次发生。 “元宝,你这是什么脸色?” “见着鬼了吗?” 司马曜心情大好,就连吃瓜都变得有力气了,每咬一口都铿锵有力,鲜嫩的小甜瓜,汁水四溅。 钱也搞到了,司马道子也受了刺激,彻底倒下了,不应该啊! “陛下,又有大臣要求见。”元宝垂着头,根本不敢和司马曜对视。 “哪个大臣?” “谢公。” “他来干什么?” 司马曜眉头一跳,感觉不妙。 明知道谢安没安好心,但是老人家克服了千难万险的来了,你总不能不见吧。 见还是要见的,而且,司马曜的心中还抱有一个小小的幻想。 万一,谢安他不是来找茬的呢? 然而,很快,他这种卑微的小幻想,就被谢安无情戳破。 “岂有此理!” “端的是岂有此理!” “谢老头,打劫啊!” 谢安走后,司马曜捶胸顿足,真想刚才晕倒的是他才好! “陛下这是怎么了?” “都发了好长时间的火了,谢公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一道殿门相隔,窃窃私语的小太监们终于迎来了大太监元宝的照拂,赶忙与他攀谈。 元宝叹了口气,这件事啊,说起来就太糟心了! 谢安确实没说什么,但是寥寥数语就把司马曜气成这样,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某人实在功力深厚。 人人都贪钱,司马家的皇帝自然不例外,自从查抄了王国宝的家,司马曜就整日里笑的合不拢嘴,捂紧了钱袋子,生怕被别人惦记上。 不只是不会给别人分钱,甚至连到底查抄到了多少钱,他也不肯告诉别人。 尤其是朝廷里那些阴谋作祟的大臣,全都盯着他哩! 可哪成想,宝贝一样的钱财,放在司马曜的小金库里,还没捂热乎,就又要拱手让人。 谢安年高位重,平日里又以舒缓为行事准则,除了大朝会,他很少到宫里走动。 这次打起精神专程进宫,他还没开口,司马曜就知道他肯定没憋着好屁。 可他万万没想到,谢安的心肠竟然会如此歹毒! 他竟然要钱! 那不是比要命更可怕的事情吗! 他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要钱?” “谢公疯了?” “这不是劫贫济富吗?”小太监们连连摇头,谁不知道,在这大晋的疆土上,他谢安才是头号富豪。 “可不是,你说陛下弄点钱容易嘛,老头子竟然还动歪脑筋。”想起司马曜那痛彻心扉的表情,元宝就禁不住同情心泛起。 不容易! 皇帝陛下搞钱太不容易了! 皇帝陛下的日子不好过,太监宫女们是最能够感同身受的,高高在上,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皇帝陛下都囊中羞涩,太监宫女们的俸禄也不可能高。 “谢公说了什么?” “陛下答应了没有?” 围拢过来的小太监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全都屏住了呼吸。 太紧张了! 太刺激了! 元宝拢住了拂尘,吞了口唾沫:“给了!” 简短的两个字,浓缩了整个谈话的精华,刚才还抱有一丝丝希望的小太监们,顿时心凉了半截,咯噔一下,掉回到了肚子里。 就知道,司马曜是个靠不住的! 这怎么能答应呢? 他答应了,我们的钱又要到哪里去搞? “诶?” “你们怎么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 谢安说了什么,用了什么理由,陛下又是怎么答复的,这些元宝还都憋在心里,等着找人聊聊呢! 却没成想,这些人一听说涨钱的期望成了泡影,立刻就垂头丧气的离开。 主将无能,累死三军! 要是再搞不来钱,司马曜就准备好了,自己伺候自己吧! ………… 谢安府上的这个凉风堂,真的算是个风水宝地,绝对适合各种谈论各种机密事宜,不必担心会走漏消息。 这个凉风堂本就建在大约三层的高台上,又三面环水,只有一个入口,一上一下都要通过凉风堂一角的石阶,别无其他选择。 若是不想绕远走路的,也可以选择乘坐摆渡小船往返两岸,一边乘船,一边吹着湖心的微风,到了盛夏初秋,还可以欣赏满塘的芙蕖荷叶,好不惬意。 “谢府果然是好景致啊!” “这个凉风堂尤其清净优雅,晚辈真是喜欢的很呐!” 享受着微风,美景的熏陶,王谧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惬意舒心。 今早他正在王府里忙活,自从他回到家中,叔父王荟就好像是打上了一吨的鸡血。 不是拉着他干这个,就是拉着他做那个。 天才刚亮,王谧正想找个理由溜到将作坊里去看看火炮的制作情况,就被王荟抓了一个正着。 拿了一沓子新衣裤,说是什么专门订做的吉服,让王谧一定穿上试一试。 耽误了许多时间不说,转眼间就被谢家的人堵在了门口,塞上牛车,晃晃悠悠的就被拉到了谢府。 这个老谢也是很奇怪了,想见孙女婿,好好说就是了,他还能不上门,干什么要用这种蛮招? 好像要绑架似的,害的小王在车厢里好一阵担心,要不是看到了谢安身边的随从谢襄,说不定他中途跳车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喜欢,就多来走走看看,再过几日,你就是我的孙女婿了,谢家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 你也知道没有几天就要成婚呀! 那你还着什么急,等真结婚,见面的机会不是多得很吗? 王谧回身,并没有马上接茬。 而是缓缓踱步到书桌前,喝了一盏茶。 啊! 回味甘甜,谢家的茶真是好喝! “稚远,猜猜看,这次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谢安用那种略带调皮的眼神望着他,莫名其妙的问话,让王谧整个人都陷入了迷惑。 “猜不出。”他只能摇头。 谢安给他倒了盏茶,笑道:“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孝顺了!” 王谧一怔:孝顺? 这个词有点大吧! 谢安这是在占他的便宜,不能因为他没爹了,就强赶着他去孝敬他吧! “晚辈愚钝,不太明白。” 谢安伸出手指头,在茶盏里划了那么一圈,王谧盯着他的动作,有点紧张。 这是……不满意? “稚远,你既然这样有能力,为什么要帮着荆州兵夺取南阳城?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谢公说的哪里话,是一家人!” “当然是一家人了!” “谢公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帮助北府兵克敌?” 谢安垂首,幸亏他还不是太笨。 要不然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又选错了人。 “老夫听说,你是主动请缨去新野城助战的,既然朝廷没有派遣,你又何必如此积极?” “你难道不晓得,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战场上多么危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的乖孙女怎么办?” 谢安的眼神,竟然有几分真诚的意味,他的手段很高明,一上来就打亲情牌,这让王谧只得低头认错。 “谢公说的是,这一点确实是晚辈考虑不周。” “你岂止是这一点考虑不周?” “老夫看,你就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谢安眉头竖起,王谧立刻赔笑:“阿翁,这是从何说起?” “小婿一直都很敬重阿翁的!”王谧拍着胸脯,忠心可鉴,谢安嗤笑道:“你小子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还能被你蒙骗?” “你小子就是一天没仗打,就手心痒痒,北府最近没有战事,你就自己找上门,去给桓冲那老小子帮忙!” 谢安实在无法接受,亲自寻到的贤婿,竟然转投了桓冲的怀抱,他这个亲亲的热热乎乎的老丈人,竟然落了个一场空。 于是,只能往好处想。 王谧赶忙把石凳拉近了些,恭敬上茶。 “阿翁,小婿这全都是为了北府着想,为了谢家着想才这样做的,你误会小婿了!” 谢安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王谧装作没看见,舔了舔嘴唇,再接再厉:“这是真的!” “阿翁有所不知,这一次我是带着最新制造出来的兵器赶赴新野城的,我去新野不只是为了助战,更是为了检验新兵器是不是有用处,是不是好用。” “这是新造的兵器,威力有多大,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我不能把这种没把握的兵器交到北府兵手里,万一要是不管用,岂不是害了丈人?”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一心为了我着想了?” “都是老夫一时小心眼,才误会了你?”谢安沉着脸,王谧却一脸堆笑。 “阿翁的怀疑都是对的,都是小婿求战心切,没有提前知会阿翁才造成的。” “错都在我。” 片刻之后,谢安的声音才又悠悠然飘了出来。 “犯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以后要怎么做。” “老夫也没有别的要求,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以后再有上阵杀敌的事,你只能带着北府兵!” “绝对不可以和桓冲等谯郡桓氏的人搅在一起!” “参战之前,一定要和老夫商议,老夫同意你去,你才能去!” “听懂了吗?” 谢安的话,训诫之意尽显,幸亏某人的脸皮堪比城墙,要不然早就坐立不安,拍屁股走人了! “听懂了!” “全都听懂了!” “谢公不答应,小婿绝对不再上战场!” 谢安终于把真面目露出来了,那些谦谦君子,宽认为怀的态度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他立刻就跳起来了。 谢安原意是将王谧彻底批判一通,让他再三保证不再与桓冲为伍,甚至想对他加以打压。 但是,就在凉风堂里等待的这段时间,微风吹过,谢安忽然顿悟! 对待这样的人才,拉拢总是好过打压,把他拉到北府里,为谢家所用不是更好吗? “不过,小婿也有一个要求,不知阿翁能不能答应,说来,这件事也是一早就说好的,不过,后来小婿着急上战场,也就搁下了。” “什么事?” “仔细说说!” 这个事情说起来,话可就太长了。 谢安追问的这么急,王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公,王国宝被抄了家,他挺有钱的吧。” 谢安眉头一颤,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想说什么?” 王谧嘿嘿一笑:“当初我们都是说好的,扳倒王国宝,他家的钱财,我们一人一半,阿翁不会不认账了吧!” 这种要求,没有把握,他当然不会轻易开口。 但是,既然开了口,那就一定是势在必得。 “阿翁,听说,陛下已经把从国宝家里查抄出来的钱财全都交给你了,可有此事?” “没有!” “绝对没有!” 谢安心里一慌,连忙否认,几乎是想也没想。 老头子,还不承认! “阿翁昨天不是还进宫了吗?” “街上的人都在传说,陛下把国宝的钱全都给了阿翁,阿翁现在是相当有钱了!” 这不是冤枉人吗! 老谢蹭的站起来,怒道:“这是哪个小兔崽子乱嚼舌根?” “陛下又不是大善人,他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查抄出来的钱,全都交给我?” “只有一半!” “真的只有一半!” 王谧笑了,暗忖道:居然有一半啊! 已经不少了! 够他敲一笔的了! 他故作姿态,欣然说道:“阿翁刚才说,想让我去北府带兵,其实小婿也很想去啊!” “一直未能如愿,都是因为囊中羞涩。” 王稚远哭穷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谢安喉头微动,感觉要吐。洗澡的兔子的大晋捡到一只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