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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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此时已到宵禁时候,邛都城内除了巡逻的夷兵,寻常人是不敢在街上走动的。 尤其是如今的邛都城在叟人的统治之下,汉人百姓尚自保命不得,哪还敢违抗夷人军令不把宵禁当回事呢? 然而城内总有些特殊之人不把宵禁之令放在眼里,纵使这些人不完全是叟人亲贵,只要他们身怀特制令牌,就能够在深夜畅通无阻。 一条偏狭昏暗的街道上,一个夷兵装扮的青年汉子正在快速行走着,他走起来虽不是轻手轻脚,但旁人若不仔细观察,几乎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原来是他每一步踏出总是在各种阴影下,若非仔细看去,几乎不知还有人在悄无声息地赶路。 然而邛都毕竟是叟人的老巢,就算高定带走主力部队,但城内仍有包含老弱病残在内的数千兵马,宵禁之后也有十数支人马在来往巡视。 不过这青年汉子就算被巡逻的夷兵发现,但只要他亮出了一块令牌,巡逻的夷兵就会恭敬地放他离去。 这汉子转过了两三条街道,来到一处屋巷深处的宅院,他先是略微重重地敲了三下门,然后又是轻轻地敲了四下。 只听吱地一声,这宅院的后门仿佛是自己打开了一般,这青年汉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窥视径直进了屋门。 “你来了,身后没有带着尾巴吧?”一间陈旧简陋的屋舍内,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对关好房门的青年汉子问道。 “老兄放心,某做事一向谨慎,要是连身后有没有人跟踪都不知道的话,某也就没有资格被派来邛都了。” 老者点了下头,道:“嗯,老夫非是啰嗦,实乃我等做的是掉脑袋的事,由不得我不多小心一点。” 青年汉子走到席榻上坐下,伸手一招:“好了,我等还是说正事要紧,队率和杨太守可还等着我复命呢。” 原来这青年汉子正是吴缺手下的精干细作,姓余名成。他本是逃到安上避乱的邛都人,自从加入吴缺的谍报队伍后,就被派回邛都城潜伏下来。 有着吴缺钱财的支持,再加上本地人的身份,余成又是个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一通上下打点后,很快就在叛军中谋下了一个官职。 位置如此重要,潜伏如此成功,余成很快成为整个邛都城的细作负责人,直接向吴缺禀报消息。 自从高定反叛占据越嶲郡大部之后,原有官府自是被夷人接收,但为了维持秩序,高定还是从归顺汉人中挑选了一批人协助自己统治。 这位老者就是如此,他的女儿嫁给了一名夷人将领做妾,因此在太守府做了一个文吏,虽然职位不高,但还是能够接触到一定的机密消息。 所以余成就盯上了这老者,决定把他发展成自己的线人,因为经过几次接触和试探后,余成发现此人表面看起来是个真心为夷人效死命的汉人败类,实际这老者极其痛恨夷人。 原因除了老者心怀朝廷之外,还有他的女儿之所以嫁给夷将作妾乃是被那夷将强掳去的,老者对此深以为恨,早就盼着夷人败亡了。 所以当余成表明身份后,老者没做多想就答应下来,开始为官府做起事来。 老者闻言也不再多说,在对面草垫上坐下,等着余成发问。 “怎么样,打听得如何?”青年汉子问道。 听到此问,老者本有些苦涩的脸色突然一变,喜道:“有结果了。” “哦,如何?”余成也是一喜。 “我有八成把握,鄂焕那厮不在城中。” “何以如此肯定?” 老者面带嘲讽之色,道:“哼,这还多亏了我那便宜女婿,若不是他,老夫还真不知该如何打探复命呢?” “昨晚,我那贼女婿设宴邀我过府一叙,后来众人散去就只剩下我两人。那贼子喜欢吃酒却又酒量不行,平常为了逢迎这厮,我都是装作和他一般酒量,其实我此时只是微醉,配合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 “忽然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这岂不是套话的好机会。这贼子乃是城中夷兵的中层将领,当着城防的差事,正是那鄂焕的直接下属,从他身上极有可能探知鄂焕的消息。故而在我不经意地从旁侧击下,这贼子居然真的吐露了消息。” 余成听到此处,不由开口问道:“是何消息?” 老者嘿嘿笑了笑,道:“原来自高定出兵安上离去后,鄂焕这个留守大将最初还在公开露面,可是没过了几日,鄂焕就突然对外声称发了恶疾,回到家中开始称病不出起来。” “并传令城内一切事务由其副将处置,非那紧急要事不得打扰他养病。我那便宜女婿为了跑关系几次三番地带着礼物去看鄂焕,没想到都被挡在了府门外。不过不仅是他,好多夷人显贵都是如此。” “鄂焕府中传出的话是他身患重疾恐传染给他人,因此才不好见客。可是我那贼女婿为了逢迎上官,实在是拼尽了力气。” 说到这儿,老者冷笑了几声,续道:“鄂焕府中有一厨子是他同一部落之人,两人自幼相识,交情甚好。他找到这厨子本欲打听些消息好拍鄂焕的马屁,没想到却从那厨子口中得知府中养病之人并非鄂焕。” “并非鄂焕?”余成惊道。 老者颔首回道:“嗯,我那贼女婿是这样说的。” 余成低头沉吟起来,片刻后又问道:“那厨子是如何知道的?可有凭据?你那便宜女婿问了没有?” “他自是问过的,原来这厨子每日负责给鄂焕送饭,每次都是将饭食放在门外,由屋内之人自取。初时都还一切如常,他还一直以为鄂焕就在屋内养病,可是就在三天前,他却发现了异常。” 老者用竹勺从一旁的壶中打出一碗茶,一口饮尽,顿了顿,续道:“那日他又如平常一般给鄂焕送饭,然而这次却忘了带筷子,他赶紧跑到厨下拿了筷子送回,正好遇见屋内的侍者开门取饭。就在他上前送筷时,却不经意间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床榻上的人并非鄂焕,而是和他一样是鄂焕府中的下人。” “下人?”余成惊出声来。 “嗯,这人他自是熟悉,可是此人应该在半月前因家中有事告假回到部族里去了,怎会此时坐在主人床榻上呢。他猛然醒悟此人乃是在假扮主人,自家主人该是因此而不在城中了。” “发现这等大秘密,这厨子自是惊恐不已,赶紧掩藏神色离去。回到自己房内,这厨子是后怕不已,兀自惴惴不安。此时正好遇到我那贼女婿前来打听消息,他俩乃是自幼相交的好友,为了心安,这厨子就把此事给我那贼女婿说了。” 一口气将缘由说完,老者是口干舌燥,又赶紧喝了口水润了润。 余成见他说完,摸了摸下巴,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鄂焕果真不在城中,只是夷人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 “嗯,这点还得再探。”余成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饶是如此探得鄂焕不在城中已经是大功一件,老兄,立功了,你的功劳我自会禀报给上面的。” 老者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了。”军师中郎将的季汉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