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零伍章，列国周齐秦汉楚

    契子：昆仑山，水猛出。一派东流，九曲浊连底。下流不通无处止。澄净清清，照见神光体。金木困，为妙旨。龙虎相交，和假同元义。只恐众生难省会。再举阴阳，切切生惭愧。

    昆仑虚。

    一老者盘膝而坐古树之下，身前三尺一座棋盘悬空，老者捋须观局，挥手之间，一颗黑子落下。在黑子落下之后，一道白光自天而降，一枚白子落入棋局，而这对弈，来回三十七手。

    老者落下一子，大局已定。

    “太极玄一，阴阳二气，终归还是出现在这，不起眼的棋局之中。”

    “当年阴阳家自诩正统，观星卜象，最终离经叛道，自成一脉，不过所成还是道家之根本，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局棋，你同我可是整整下了五百九十九年啊！”

    “五百九十九年了吗？”老者抬手双指向上一勾，一枚棋子在指尖环绕，他轻轻一点，棋子落下棋盘，三枚白子浮空落入一旁的棋盒之中。“老夫还以为只是数年，没有想到这转眼之间，秦灭也有六百年，而这原本你并不看好的萧氏天下，已经定国立朝一百年了，看来是老夫赢了。”

    “胜负还未分，又何必提前预定？你那弟子身怀大气运，他所行之道，可非常人所能及也，若贫道晚飞升几年，或许还能对他有所指点。”

    “就你？还是算了吧，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异数，若是受你点拨，那龙虎山的几位老天师岂不下山将他给灭了？他的道路是哪一位所留下的，最终能够达到何等的程度，还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琅琊王氏可不是一个轻松便能压倒的‘人’，他们不愿屈居人下，当年王翦创立太原王氏，发誓致死效忠祖龙帝，琅琊王氏则是想要寻求自己的道，便划分为两派。如今的太原王氏，虽有王龙德支撑，但他又能够撑到几时？早已不复昔年威望。”

    老者捋须道：“你我在世人眼中皆是得道之人，但又有几人知晓，所谓之得道，不过只是修道的一道门户而已。你先是说阴阳家，现在有提及王氏，都飞升多年，有何必管着九州凡事？阴阳家也好，太原王氏，琅琊王氏也罢，每行走一步，这天下皆会随之改变，可能它十分渺小，渺小到让人看不到地步，但它确实让这天下改变了。”

    “此局已定，何时飞升好好下一局？”

    “天命所持，老夫也不知是否能够再入天门？不过裴旻剑道已然大成，若不出所料，十载之内便可飞升。”

    “十载？还需要这般久？”

    “他是剑圣，乃现在用剑者之至圣先师，每行一步都可让天地变化，若是同你那般，与天道斗法，那还要老夫苦守着昆仑虚有何用？”

    “倒是羡慕你们道门的洒脱，数月前，贫道赶回，偶遇仙圣之灵身，得其一法，你可有兴趣？”

    “师尊的法，老夫并不适合，若是你能够见到他老人家，代我问安。”

    “行，不过我十分好奇你为何如此执着？”

    老者起身笑道：“我道家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敢为天下先。”

    “知道了，道祖所定下的‘家’训，贫道便不叨扰了。”

    一道白光闪过，最后一子落下，其实这一枚棋子，落与不落都无关紧要，黑棋胜一子。

    “桀桀桀，好一个慈、俭、敢为天下先。袁玉，即便有吕洞宾相助于你，待裴旻飞升之后，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助你？届时本座逃出这樊笼，第一个杀的便是你。”一团黑气汇聚在老者身前，形成一人形模样，双目散发红光，冷冷地盯着他。

    袁玉轻轻抬手一挥，黑气散尽，他开口道：“天地之道，本就玄妙，你若当真能够做到，又为何会被老夫所镇压？当年祖龙东巡，尔等犯我九州，本当诛。皇帝陛下圣恩，只是将尔等镇压于此，并未杀生，尔等若是再敢言此，老夫不介意杀鸡儆猴。武当山下可是镇压着不少的妖孽。”

    黑气再次汇聚，他狂笑道：“你若当真有这个本事，为何还不出手？有你在，这九州自然无人敢入，一个下山都只用灵身而不用真身的你，又究竟在惧怕什么呢？”

    “散。”袁玉没有同他废话，抬指一弹，黑烟消散。

    他起身走到悬崖边，看着滚滚云海，呢喃道：“这九州之天下，又岂是尔等所能够懂得的？这昆仑虚可不单单是为了镇压尔等。”随后他抬头看天道：“太公啊，您所留下的噬牙狱，怕是要被人给破了，不过这些小事，便交由那些小辈去做吧，这天下棋局，天元所在，若是他们得知又将会如何呢？希之，你可莫要让为师失望了，一枚弃子，你将会如何运用呢？为师倒是十分好奇啊！”

    袁玉踏步云海之上，此刻的他宛若沧海之一粟，甚是渺小。

    他轻轻挥手，云海之中多了九条云龙，于云海之中翻滚嬉戏，如同真龙一般，但这终究只是一个假象，就如同这天下棋局一般，看似错综复杂，实则清楚明朗。

    只是身在棋局之中，难免会被凡事所干扰，什么江湖，什么朝堂，一切种种不过皆是浮云而已，但想要穿越这层浮云，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自东周起，真正能够站立于浮云之上的不过二三人。

    秦奋六世之余烈一统九州，但能够站在云巅的也不过祖龙帝一人尔。

    春秋起，楚汉相争，战火纷飞，五百年不熄，挤破头颅也不过只有吕洞宾、裴旻二人能够站立。.

    其后华清风、药中仙、白舟、王莽……他们都差了一份机缘，而这一个机缘又有几人能够得到呢？

    转来转去，不过还是那名利二字，终归是绕不过去的。

    袁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摇头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啊！”随后挥手，回到悬崖之上，云龙翻滚的云海重归模样，袁玉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进入那座大殿之中。

    寒风冷，古树落叶，漫天化为金色，而此等美景，却无一人欣赏。

    行走匆匆，几人停步？曾见眼前美景？修仙问道，万法无踪。袁玉停步，转身看向这漫天飞叶，掐指一算，无奈摇头，随后进入大殿，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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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太白楼。

    李太白倚靠窗栏，把酒高歌，内侧圆桌坐着一位身着斗篷的女子，她的帽子压得很低，只是有几分银丝穿过空隙出现在外面，光芒落下，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皱纹，并不像是上了岁数的女子。

    李太白飞身跳下窗栏，抬手一挥两道水柱从葫芦中出现，在指尖旋绕。他看向女子问道：“其实我应该杀了你，如此才算是真正的江湖。”

    女子轻声道：“可是剑仙并未出手，反而是以礼相待。若是剑仙真的想要出手的话，我不会有任何反抗。”

    李太白张口将两道水柱吸入口中，一饮而下，然后十分逍遥的靠在椅子上，看向女子问道：“他在嘉陵江被‘地府’围攻之时，你也在？”

    “我在。”

    “世间皆传，‘地府’【孟婆】来无影去无踪，一人千面，无人见过其真实面貌，身怀毒术，却能够拯救天下黎民，你似乎似‘地府’之中唯一一个受到江湖赞扬的杀手。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踏足那九幽地？”

    “世事无常，当年我也没有想到会走到如此地步。至于为何会加入‘地府’若是我说只是报恩，剑仙愿意相信吗？”她抬头看着李太白问道，那斗篷下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似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似在等待一个肯定的目光。

    李太白饮了一口酒说道：“我相信，但是我想不通你究竟是谁？当年我也曾暗中调查过‘地府’的所有人员。其中包含很多，有春秋时期的旧人，也有他们后辈子孙，还有一些自小便被抓来，训练成的杀手。天、地、玄、黄、魑、魅、魍、魉，我斩杀‘地府’的杀手也有百余人，他们的身份都十分简单。但唯独你是一个例外，不论是龙卫还是暗卫，都调查不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你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她看着李太白一字一句的问道。

    李太白笑道：“或许在之前，我并不会去调查你们的身份，但是现在，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一切的答案。”

    “就因为我是一介女流？你才选择从我这里下手？”

    “女流？”李太白笑道：“你认为你是一介女流我才问你这个问题？若真是这样，那你就错了。这天下之人皆是相等，女子亦可征战沙场，我朝亦有女子为官，上一任大理寺少卿便是一名女子，她的风评可不输包博文。我现在问你只不过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在师尊血洗九幽地之时，你可以活命？”

    【孟婆】听到李太白的话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一日的九幽地，是她所见过最美丽而又最凄凉的一日，只因为春秋剑神战死，剑圣踏云而至，一剑斩断满山桃花，一剑斩杀“地府”千余人，鲜血横空，血染桃花。

    她本以为会死在剑圣剑下，但最终却逃过了一劫，甚至没有受伤。后来她多方打探才知道……

    她起身说道：“我是齐国之人。”

    李太白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惊讶，淡淡地说道：“你应该不止是齐国旧人，这般简单吧？师尊以剑证道，他不会因为你只是一个故国之民而放你一命，若是我所料不错，你因该还有这齐国王室血脉吧？”

    【孟婆】本想要端酒杯，但是被李太白的话吓得一怔，在去抬酒杯之时，双手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这一刻李太白也终于知晓，为何裴旻会留她一命。

    李太白道：“看来我说对了。”

    此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当年齐国被武灵天王带兵所灭，后景和元年，齐国于芒砀山立国，景和五年被凌国公带兵所灭。当时齐国王后怀有身孕，凌国公并未赶尽杀绝，反而将她保护起来，后来她被送到了天墉城。三月之后，她诞下一女，取名齐灵，并立誓待她成年便拜入天墉城，成为一名剑侍。她便带着那齐灵下山而去，自那年起，天墉城便一直等待她和齐灵的出现，即便是时过二十五年的今日，天墉城依旧在等待昔年的一个承诺。”

    李太白转身一看，正好见郑怀义抱剑站在窗边。

    李太白问道：“当年做出承诺之人便是我眼前之人的母亲吧？”

    “是。”郑怀义点头说道：“而当年她母亲所承诺之人，便是我父亲，齐灵便是我的剑侍。”

    “这倒是有点意思。”李太白点了点头，饮了一口酒说道：“你不是被希之叫到岭南了吗？现在为何又回来了？”

    “岭南的事情大致已经完成，百越王子已经平安回归，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郑怀义说道。

    李太白问道：“那接下来的事情是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麻烦，殿下将琅琊王世子给扣押了，还将春秋枪甲的独子给关入了噬牙狱。”

    “这动作还真是快啊！江湖上有什么行动吗？”

    “青城山新任掌教下山，携枪仙入琅琊同春秋枪甲一战，现在正在路上。”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这个人你要带回去？”李太白看了一眼【孟婆】说问道。

    郑怀义道：“剑之道，以自身为剑，当年之承诺，天墉城其实并有放在心中，若是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天墉城之所以等待这么多年，只是想要看看，昔年所救之女子，是否还存在于世。”

    【孟婆】道：“我会完成母亲所承诺之事，但却不是现在。”

    郑怀义转头看了一眼她问道：“你可愿做我的剑侍？”

    李太白：“……”

    “我愿。”

    郑怀义：“……”

    李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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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灵昀子的朝云啸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