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蛇弓白羽箭（下）

    在烟云十三骑入城的同一时间，原本人满为患的街道瞬时间成为空街，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从他们十三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寒冷无比，仿佛只是一眼便身陷地狱。

    这才是真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勇士，其实早在之前，天下人便知道了烟云十三骑的可怕，那是在景和十年的时候，边关告急，烟云三十骑三夜无眠自长安入草原，一路上未曾休息。

    即便是赶到襄阳城，也就喝了一碗水酒，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便直入草原，一路而去，凡遇他族之兵皆斩，耗时两日，便将困于草原腹地的凌国公等人救出，而他们也因此一战成名。

    杀敌十万余，独十三人。

    燕一身负重伤，险些战死，那时的他不过十九岁，当时烟云十三骑最小的也不过十六岁，这是一支由叶政亲自训练的军队，为的只是保护他的三位外孙和一位外孙女。

    景和二十年，萧若云孤身入大漠，斩杀匈奴金帐单于，被困。

    烟云十三骑得到来信，万里奔波，只用了短短三日时间，便将萧若云救出，名再传天下。

    后萧若渝封王，赐下府邸，烟云十三骑得王翁教导，每人习得三剑，合之可成剑阵，剑阵之威在景和二十八年，斩杀“地府”老一辈三王，三人皆是逍遥天境。

    虽不曾行走于江湖，但恶名早已在江湖之中流传。

    燕一坐在马背上说道：“这走了不知多少名城，倒是第一次见到空街相迎的。”

    燕二笑道：“都是老大名头太响亮了，搞的我们都成为瘟神一般的存在。”

    燕一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在猪圈里去？”

    燕二：“……”

    身后众人哈哈大笑道：“老大，你是该将二哥丢到猪圈里去看看了，不然二哥管不住嘴。”

    “你们这一群幸灾乐祸的叛徒。”燕二沉声道。

    燕一说道：“你要尝试一下吗？”

    燕二瞬间焉了，弱弱的说道：“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不该和这一群无情无义的人结拜啊！”

    燕一加快了速度，转头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我都不管，记住下手轻一点。”

    “是。”身后众人摩拳擦掌，跳下了马背，上前一把便将燕二拉了下来，随后十一人一同出手，拳脚齐落，疼得燕二嗷嗷叫。

    城主府。

    萧若云端坐在城主位子上，十分悠闲的品尝着，江南道特有龙井。

    就在萧若云放下盖碗的同时，一柄刀自外飞入，它的目标正是饮酒的李太白。

    李太白倒是也没有着急，转身抬脚，抓准时间向下一踏，便直接将那柄飞刀踩在脚下，许是用力过猛没有把握住，将堂上的石砖直接踏碎，随后脚踢刀背，一脚送出。

    转身说道：“我出去一下。”

    萧若云点了点头，李太白挥袖而出，刚到正堂外就听得一声大喝传来。

    “李太白，你好胆。”

    紧接着便是数道刀影落下，李太白脚步轻盈轻松避开，回避之时还不忘饮一口酒。

    谢琳问道：“酒剑仙不会有事吧？”

    萧若云说道：“不会，即便是同剑神过招，太白也不会太差，若是上一任无双城主在世，那太白要费些周折。”

    随后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陈庭问道：“昔年天机门被灭，无双城也曾牵扯其中吧？”

    陈庭一怔，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当年之事，无双城确实牵扯其中。”

    “那四年前长安之时，无双城应该没有出手吧？”

    “这……”陈庭起身走到中央跪地道：“是老夫管教不严，请靖安王恕罪。”

    萧若云微微摇头道：“没有想到，连四年前的事情，你们都有所牵扯。孤只想知道，那人如今何在？”

    陈庭舞台跪地道：“请恕老夫无法告知。”

    萧若云起身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有所选择了？”

    “殿下何必紧逼？”

    “事关我萧氏颜面。”

    “我……”

    萧若云微微摇头道：“既然你不愿说，那孤便不追问了。”他抬头看向堂外说道：“暗卫何在？”

    “参见靖安王。”一人跪地道。

    “传令暗卫，全城寻找，若有阻拦可杀，但那人是要活的。”

    “属下遵命。”

    “去吧。”

    “诺。”

    萧若云看向地上的陈庭说道：“孤非是弑杀之人，但此番无双城之行，孤很失望，身为江湖之城，不思于民，凡证于名，这江湖四城，独无双城治下混乱。尔等觉得身为江湖之城，我朝堂便不得介入了？尔等可知，这无双城之中的百姓，皆是我臻国之百姓啊！孤来到时候，调查一下参军名册，其中天墉城，每年都会送一千弟子入军中历练，就孤所掌的西凉关，于去年一战。天墉城的弟子便战死三千余人，而天墉城对于所发抚恤皆存储一地，留于不时之需。而那些将士的父老妻儿，皆于天墉城内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店，或是土地，天墉城对于他们可谓是无微不至。再观你无双城，每年所收弟子皆在三千人上下，但从军之人，自景和元年起，至景和三十年，一共只有一千人，孤倒是想要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陈庭跪地，默不作声，他无法去狡辩，因为这一些他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去劝告。

    萧若云满脸的失望，走到门口，看着庭院之中两人之战。

    李太白空手夺白刃，手指拂过刀身，双指轻弹便将那支手掌给震开，单手握刀，仔细看了一眼后说道：“好刀。”

    “还我。”那虎背熊腰的大汉喝道。

    李太白微微摇头，饮了一口酒说道：“你打又打不过，为何还有脸问我要东西？”

    “你……”大汉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看到了萧若云，便直接一步踏出，尘土飞扬，纵身一跃向着萧若云而来，李太白微微摇了摇头，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萧若云的那一刻，堂中陈庭喝声道：“董泽，不得无礼。”

    但他话音未落，萧若云便直接抱住他的手，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董泽丢了出去，随即一步踏出，直接抓住董泽的衣袍，向后猛地一扯，右手化掌为拳，拇指微微抬起，一拳挥出，正中董泽鸠尾，顺势而出，撞击在木门之上，直接将木门撞得产生了龟裂。

    萧若云看着说道：“身为无双城的长老，做事完全不过脑，就你这样究竟是如何成为长老的？孤现在越来越怀疑，这无双城是否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参见殿下。”燕一等人来到，俯身行礼。

    “燕统领，起身吧。”

    “谢殿下。”

    萧若云看向连连后退的燕二问道：“燕二统领，你这是怎么了？”

    燕二遮着脸笑道：“殿下，无事，就是今日不小心被被牛踢了，无碍。”

    站在一旁饮酒的李太白，听到这个说辞，险些一口酒喷出来，燕二身后还有几个大脚印没有擦干净，这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咳~”燕二干咳一声说道：“见过酒剑仙。”

    “燕二统领，这身后还是需要注意一下。”李太白指了指说道。

    燕二转身，拉过斗篷看了一眼，瞬时脸黑，然后在哪里怕打脚印。

    看到这一举动，众人不由得噗嗤一笑。

    萧若云微微摇头，他倒是没有心情看这些。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难事？”

    萧若云道：“四年前，长安城，无双城曾参与其中，燕二统领，你带着几位统领去帮助一下，那人必须要活的，如此我才能同凌风有所交代。”

    燕二顿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俯身道：“属下领命。”

    随后便带着几人离开，同时在转身之时，萧若云也看到了他身后的脚印，干咳了一声，看向燕一问道：“无双城主还没有到吗？”

    “劳靖安王久等，还望恕罪。”宋应龙俯身行礼道。

    随后他转身看向李太白行礼道：“见过李叔。”

    李太白沉声道：“倒是有几分像你父亲的模样，不过这一身修为同他相比就逊色太多了。”

    “不敢同先父相比。”

    李太白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来了便进去吧！希望你能够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你在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宋氏先祖。”

    宋应龙拱手道：“多谢李叔提醒，应龙心中依旧做出了选择。”

    萧若云重新回到了正堂。

    宋应龙紧跟其后，看了一眼昏睡的董泽，微微摇头，之前萧若云出手他全部看在了眼中。

    进入正堂后，跪地行礼道：“无双城城主——宋应龙，参见靖安王殿下。”

    萧若云说道：“平身吧！”

    “多谢殿下。”

    萧若云没有多说其他，直入主题道：“孤想要知道你的选择。”

    “宋应龙愿意交出城主之位，听凭靖安王调遣。”

    萧若云看了他一眼，侧目道：“来人，赐座。”

    “诺。”

    “多谢殿下。”

    萧若云道：“孤不会撤掉你的城主之位，只需要你答应孤三点。”

    “殿下请说。”

    “第一，六十年前天机门一案，凡牵扯之人，登录在册，交龙卫司，送长安国子监，交给顾南槿意。”

    “好。”

    “其二，无双城长老之职，龙卫司会介入，孤给你安排了一位客卿长老。”萧若渝看向堂外说道：“太白进来吧！”

    李太白走进，萧若云说道：“从今日开始，李太白便是你无双城的客卿长老了。”

    “多谢殿下。”宋应龙起身道，随后转身行礼道：“见过李长老。”

    李太白则是有些懵，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若云道：“第三件事，无双城每年，最少让五百弟子入长安从军，孤会将此事转告御龙军大将军，让他在每年的六月，派人入无双城招兵。”

    “是。”

    “以上这三件事，是孤与太子拟定好了的，其外孤还要向你寻求一人。”

    “殿下请说。”

    “四年前，参与长安之事的人。”

    “这……”

    “怎么你不愿？”

    “非是不愿，那人被先父所在了黑风洞，现在不知是否在世。”宋应龙说道。

    李太白微微摇头道：“我去看看吧，黑风洞地处偏僻，有天险，常人不可入。”

    “有劳太白了。”

    “无妨。”

    李太白转身离去。

    萧若云看向宋应龙说道：“你接手无双城不过两载时日，孤为你引荐一人，你可向他学习。”

    “不知殿下所言之人是谁？”

    “江南学院，春秋商甲——范朱，他是户部尚书——杨从，的授业恩师，由他教你如何掌管一城，孤放心。”

    “是。”

    “此外，郑怀义有事回了一趟天墉城，而他便是孤给你指定的长老人选之一，至于将他放在怎样的地位，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就在萧若云话音落下之时，一道身影进入正堂，来到萧若云身前俯身道：“殿下，我没有来晚吧？”

    “将人撤了吧，用不到了。”

    “啊~这……行吧。”咒歌顿时有些无力。

    “怎么，你不高兴？”

    “没……”

    萧若云指着咒歌说道：“这一位，就是孤最后为你所指定的长老，他的名字叫咒歌，之归太子一人管。”

    “是。”宋应龙点头道。

    “他们三人，除了咒歌之外，不会一直呆在无双城，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监视，孤虽没有收回你的城主之位，但太子可没有说什么，孤给你一年的时间。江湖人依旧可以往来，但要查清来历，若是有他国探子深陷其中，而你身为城主而不知，那可不是你想不要这个城主之位这般简单。一年之后，孤和太子会等待江南道御史的折子，看看他对比的评价。”

    “是，应龙记下了，但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解惑。”

    “何事？”

    “若是我没有选择这条路，殿下会如何？”

    “屠城。”

    “殿下就不怕天下寒心吗？”

    萧若云起身道：“孤虽然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但有的时候只有鲜血次才能够说明一切，就如同六十年前，天机门被灭。”

    “我知道了。”

    萧若云点头说道：“开城门，放他们都进来吧。”

    “诺。”

    随后他看向谢琳说道：“更衣，然后去看看这无双之城，是否真的能够国士无双。”

    “恭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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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灵昀子的朝云啸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