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红名册」父债子偿
萧夫人出了门，便直接去了老爷子家，我怕她把事情闹大，便也跟了过去，苏梦看我出来，便也跟了过来。 可是当她推开门，却看见老爷子正在焚烧那一本泛黄的册子，我连道不好，想上去阻止，却不想，这册子已经不剩多少，甚至比之前捡到的还少了几页。 “你居然将这名册烧了...”我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邪祟之物附于物件之上，只有将这物件封进黑檀木，挂上血符，才能消停，不然邪祟没了所附之物，戾气更甚，就不是我能应付的了。 老爷子的表情扭曲，看来是听到了我和萧夫人的对话，“对，原来这名册就是祸端，今日我将这祸端烧了，我这落马镇也就永享安宁了，哈哈哈。” “怎么可能...” 我话还未说完，一股黑色煞气就从那火盆之中跃然而出，将整个屋子瞬间染成漆黑。 而我只感觉头晕目眩，便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只感觉周身黑暗，一轮皎月被血浸成红色，眼前的桌椅柔软，待我看清，才发现，这桌子的四条腿竟然是人的四只脚，而身后的椅子也是被砍去了头颅的成年人，我坐在这无头尸体身上，它用手臂将我牢牢定住，嗅着身后传来的血腥味，我一时难以接受，脚下全是泛着波纹的水，不，从这粘稠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油，油被这血月所映，竟也成了红色。 等我看清之后才发现，此刻正身处一间私塾，身上穿着蓝色的学生衣服，周围全是一些不认识的孩子，而那最后一排，竟是一个白发老人，李志国。 这些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眼前的桌子或者身后的椅子是什么，他们只是在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书，一本写满了名字的书。 我的面前也有一本，正当我想翻看之时，一个灰色长袍，戴着深色围巾和黑色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谦谦有礼。 “同学们晚上好！” “老！师！好！”孩子们没有抬头，双目空洞。 这老师面带微笑，只是这微笑在这赤与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森，“同学们，今天跟大家讲的是这个字。” 男人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火”字。 “同学们请看，这个火，是一个象形字，它的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缓缓燃烧的火，而它的写法更是一个人字，在两边放上两点，同学们知道这是两点什么吗？” 男人依旧温雅，我仿佛知道了他的身份，“你是李志家？” “嘘，”男人将手指放在唇间，“不能直接叫老师的名讳，你要叫我李老师，还有，你和后面的李志国一样，都是旁听的，所以请不要说话。” “那么我们继续上课，”李志家点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孩，“你说说看。” “老师，是不是油，在人的两边放上两滴油，就能燃起火。” “没错！”李志家温雅的表情突然变得狂热，“你是王新宇的二子，你回答的很好，就是在人的两边放上油，就可以将人变成火！” 李志家单手一挥，那孩子竟然缓缓升起，地面的油从他的眼耳口鼻，不停的灌入，李志家邪魅的一笑，一团火苗就从他的指尖飘了出去，飘向那孩子。 “不！不！停下来！”我大声的叫嚷，只是那孩子根本听不见。 而李志家也好像厌烦了我的声音，“我刚才说了，旁听人员给我闭嘴！” 接着，我身后的尸体，那原本束缚着我的手突然从我的腰间捂住了我的嘴巴，一股腐臭味道，我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火焰飘进那孩子口中，而那孩子也和之前看到的一样，从体内燃烧起来，没有呼喊，没有哭泣，安静的烧成了黑色。 后排的李志国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表情呆滞，瑟瑟发抖，口中一直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李志家仍在前排，“好了，下一个，李富强的女儿，你来说一下，这个人两边的点是什么？”. 一个乖巧的女孩眼神淡漠，她站起来之后，回答不出来，“老师，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李志家走到了女孩身旁，右手布满了火焰。 “呜呜呜呜~~”我说着不要，可他却不听，尽然用满是火焰的手扼住了女孩的脖子，那火焰像是嗜血的飞虫，瞬间爬满了女孩的身子。 和刚才不同，女孩能感受到火焰的痛楚，发出凄厉的惨叫。 “好了，下一个，”李志家看着点名册，而下面的孩子还剩下六个。 看着一个个孩子在我的面前如此逝去，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李志家将手伸向下一个孩子，“你是刘敏亮的孩子吧，下一个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我拼命的呐喊，希望有人可以听到，即使是后排的李志国也行，现在的李志家没了附身之物，剩下的便只有怨念，这股怨念强大到可以同时烧杀数名孩子，如果在不制止，这落马镇便...... 李志家在靠近下一个孩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远处的血月。 我也看了过去，只见那血月的颜色逐渐变深，红的更浓，这红色似曾相识，我肯定在哪里见过。 对了，这是萧夫人衣服的红色，那血月红光乍现，宛如一抹红绸从天边铺来。 “谁人搅我好事，”李志家面对那红绸，手上的火焰很快遍布全身，而他的衣服也渐渐烧成灰烬，在这灰烬之中，是一张血肉模糊，身如焦炭的人形。 而那抹红绸更是夸张，不多时，已经铺天盖地，在李志家惊慌失措的表情下，将他紧紧的包裹起来，“有怨有气，去找那仇人发泄，烧这些孩子作甚。” 萧夫人声音凄厉，似一渺鬼嚟，在我脑中回荡，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周围虽然漆黑，却不像刚才那般诡异，寻常桌椅，只是被烧的厉害，而身边是几个熟睡的孩子，不过有两个已经死了。 我看着那黑色的尸体扔在冒着白烟，便冲了上去，那红绸之中有一个人形在挣扎，却挣脱不开“为什么，不管大人做错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我的孩子难道就有罪吗？”李志家声音沙哑，早没了刚才的儒雅，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力去听，“方儿他只想回到父母的家乡，像我一样教书育人，看望我口中慈祥的父亲，他的爷爷，可是...他的这个爷爷却认为他是我这个不孝子生的孽种，竟然将他如我那般，活活烧死，整个镇子的人也只当是看着李志国在施着家法，没有一个前来阻止，如此也好，我便让他们也试试这丧子之痛，我有错吗？” 萧夫人将身上红绸越收越紧，“你既已死去多年，为何不离去，留在这里作甚？” “不舍，我这一生作孽太多，虽然被父亲烧死，但我毫无怨言，生不得尽孝，死后只希望伴他左右，可是...他对我没有一丝怀念，我不介意，他对我没有一丝愧疚，我不介意，他对我没有一丝怜惜，我也不介意，可是，他对我的孩子竟也这般狠毒，我便从此......” “你便从此结束吧！”萧夫人红绸不断收紧，最后将李志家完全挤压破碎，化为一抹尘埃飘散。 我看着身后已经呆若木鸡的李志国老爷子，也说不出什么，或许是看到了被自己烧死的儿子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的心智受到极大的冲击，神情已经不正常了。 萧夫人飘至身前，“小子，你没事吧？” 我仍心有余悸，“多谢萧夫人。” “记得，你欠我一次！” 我点点头，将活着的六个孩子唤醒，这也是落马镇仅剩的六个孩子。 我让苏梦去找来巡捕，将李志国烧死教书方先生的事情揭发出去，老爷子神情痴呆的跟着走了，之后的事情就让巡捕去做，和我没了关系。 落马镇的镇民漠然的看着我，没有道谢，也没有怨恨，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为了一点点的面子，那和不正常的伦理，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志国害了三条人命，儿子，儿媳，孙子，这一切的封建民俗真希望早些结束。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要真实，性别，年龄，哪怕是种族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两个人的事，管那些别人眼光做什么，”萧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落马镇，对这个封建的小镇丝毫没有留恋，即使眼前的风景无比秀丽。 我本打算启程，身后的几个孩子却跑了过来，他们手上拿着几块薄饼。 一个男孩将薄饼递了过来，“哥哥，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给你们做礼。” 看着这几个孩子，心中终于释怀，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这些孩子，毕竟他们只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恶，如此简单，干净。 苏梦接过薄饼，咬了一口，“很好吃，谢谢你们！” 几个孩子对着我们鞠了个躬，便转身跑开了。 苏梦拿着薄饼，“萧姐姐吃吗？” “我？我就不吃了，你替我多吃几块吧！” “归零大哥...”苏梦假意的将博饼递了过来，“肯定是不吃的，所以我就都吃了。” “别，给我留一点啊，我中午都没吃东西，饿死了...”暗七的招魂：酆都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