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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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藩国。 听起来很容易,实际上却困难重重。 不像是在本土,例如西汉,明初那样,拥有着大量的官僚配合,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处理朝政就行了。 异国他乡,言语不同,习俗不一,即使有军队和王府的文官们帮忙,其中的麻烦事一箩筐都装不下。 “看来,还得多派一些人手过去了。” 皇帝眉头一皱,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干涉藩国内政,这是他保持的准则,为的就是让藩国长久发展。 因为君王利益与藩国并不同,如果交往过多,或者干涉,就非常容易起纷争。 相反,如果保持大明和朝鲜的这种关系,反而更容易长久。 朱谊汐思量再三,开口道:“拿纸笔来——” 私底下的告戒,足以让秦王走上正轨。 不到一刻钟,一番告戒且略带些许潦草的书信,就书写完毕。 皇帝松了口气,脑海中思量起来: 秦国初立,就发生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否融入本土? 这当然是必须融入的,不然的话就是第二个蒙元。 而这个融入则不一般。 这并非是藩王主动入本土,而是将本土改造为汉地。 换句话来说,就是普及汉字,儒家的三纲五常,一应的礼节等等。 详细的来说,就是《周礼》。 秦王吃亏在这,不明白其中的尺度。 “显然,大明也需要一个自己的周礼,也可以说是藩国建立章程,可不能任其胡闹。” 直到这,朱谊汐觉察到了解决办法。 此时的他,就是周公,而大明就是西周。 秦王去就藩,就纯粹给他一番军队和官僚,没有《周礼》在手,人家自然就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以至于乱了分寸。 恍然大悟后,朱谊汐决定制造一本藩国开拓章程,给藩王们作新手指导,以便更迅速地发展开拓。 第一章,普及汉话…… 第二章,礼制和官制…… 第三章,分配土地…… “他么的,这不就是写小说吗?” 朱谊汐甩开了笔,气呼呼道:“老子都穿越了,还他么写字?姥姥——” 他想着内阁的那些中书舍人,抓几个过来,听他口述来写不就成了? 而这边,秦王雄心壮志地准备一番事业,等着朝廷允许其开国的圣旨。 结果圣旨还没到,他就等到了皇帝的训斥: “无有规矩,华夷之辨忘了?” “今日入种姓,你秦王位于四等之上,那朕又是什么种姓?婆罗门,还是刹帝利?” 这一番话,直接让秦王懵了神。 良久,他颤颤地坐下,整个脸皮似乎都在抖动。 耳边皇帝的训斥,让他感到极度委屈。 虽然皇帝并没有威胁这么说召他回来,不允就藩的话,但就是这些训斥,足以让他胆颤心惊,夜里睡不好了。 “去,把毛复召过来。” 秦王收拾好心情,立马决定改变自己的政策。 种姓制,去他么的…… 毛复也不啰嗦,直接道:“种姓之下,受力的无非是婆罗门和刹帝利罢了,而陛下一心废除种姓,那么底下的吠舍、首陀罗,以及大量的贱民,必然归心……” “你的意思,彻底的废黜种姓吗?” 秦王认真地问道:“若是旗下的百姓造反,父皇会不会骂我?” “应当不会。”毛复感觉这有些突兀,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秦国新立,些许的乱民算不得什么,这是正常的。” “而且,老臣建议,可先颁布废奴令,要求所有的贵族都无条件的释放奴隶,朝廷获得人口;然后朝廷再颁布垦荒令,凡每家每户只要开垦的土地在一百亩以内,就承认其所有。” “贵族们没有了依靠,努力和普通人都忙活着开垦,自然就没人造反了。” 占城、西贡,位于湄公河三角洲,可谓是土地肥沃,河流众多,本因为连年的战乱,导致地广人稀,丛林密集。 大贵族拥有者领地,村头小贵族拥有着土地,大部分的普通人连一亩地都没有。 这与大明遍地都是自耕农大为不同。 而众所周知,儒家和科举建立的基础,是在地主势力崛起,颠覆了奴隶主制度。 所以废奴势在必行了。 秦王惊讶许久,认真的看着这位王府长史,王国次相,印象中此人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儒生,不曾想竟然如此大胆。 思前想后,秦王再次问道:“陛下应该不会反对吧?” “殿下,陛下在大明,就已经释奴过,这是王政,仁政,怎么会反对呢?” 如此百般确定,秦王才壮着胆子道:“明日众人开会,就言语吧。” 此时的他哪有前些时日的壮怀激烈? …… 此时,天津。 自从中兴机大兴于世后,天津府的买卖日趋兴盛,大量的纺织厂在此云集。 南边的棉花海船运输而至,整个京畿的女工都涌入天津,从而使得整个城池的人口不断爆发。 据统计,绍武十五年,天津府的人口,就突破了五十万。 女多男少,让人头疼。 让人感到惊诧的是,或许是女人太多,以至于女支院都少了许多。 不过,拐带诱骗的桉例仍旧不少。 年初,郑森在京官混两年后,就外放至天津府,担任知府一职。 虽然和漳州知府一样,品阶相同,但天津府临近北京城,犹如哨站一般,可谓是一举一动都能惹得京城瞩目。 这不,路上他坐着铁轨,看着马儿拉着车,携带两三个仆从,轻车简行。 与他对面而坐的,则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衣衫倒是齐整,在他旁边,则一少年,嘴角歪了,不时地流着口水。 双目无神,散光,显然是个痴傻的种。 由于要走大半天,眼见郑森衣着不凡,男人倒是想起了结交的心思,问起来去往天津的缘由。 郑森轻笑道:“无甚,就是家里有事,派我去做生意。” 男人则叹道:“我去天津也无事,就是找找自己的闺女。” “嗯?”郑森被这话惊了:“你的女儿嫁到了天津?” “是不见了。” 男人苦笑道:“也不知道她看了什么,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不想结婚,想去天津独立……” “我想着,或许是天津的织场较多,她想逃婚,就躲到天津来干活。” “去天津?”郑森被震到了:“天底下还有如此稀奇的事?贵千金真的是胆大。” “您瞧瞧,这是她在家里成天看的玩意儿,这是正经姑娘能看的吗?” 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小书。 郑森展开一看,与普通的书籍相差不离,但篇幅略小,纸张也更细腻一些的报纸。 边上细细地小字:凤鸣汇。 而上面的文章,更是容易让人怒火中烧。 这是一篇故事,介绍着某个女工逃婚来到天津,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过上了幸福的婚姻生活。 剩下来的几篇,都是关于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逃婚,偶遇才子,鬼神相助等等…… 说白了,就像是专门为女人而办的故事汇集。 这上面的话漏洞百出,细细的读来,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反叛思想。 郑森恼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这等文章,这不是诱导他人误入火海吗?” “该杀——” 男人苦笑道:“这玩意儿是从天津府流过来的,听说在那里很是盛行。” “所以,我才想去天津,把女儿找回来。” “这个儿子一辈子就废了,我就想这个女儿招个上门女婿,谁曾想她竟然跑了?” “要是不把她找回来,我这一辈子就没了……” “你放心,朝廷是不允许私人办报的,这些人真的是在找死。” “这是报纸?”男人惊了:“这不是书吗?” 郑森冷笑道:“你瞧仔细了,这般不过十几页大小,只不过是把报纸给裁剪成了书罢了。” “说是书,其实就是为了躲避朝廷审查。” 剩余的几本书,封面都同样是凤鸣汇的字样,上面标志的日期,分别是二月,三月等。 可以说,这种月出一本,薄册状的书,根本上还是报纸。 一路上,郑森面带思考,来到了天津府。 当下车,他就吩咐道:“去市面上搜,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样的书籍还能有多少?” 言罢,郑森径直来到位于天津府衙,出示了告身后,就直接被请进了衙门。 各个知县,府衙官吏,都过来拜见,然后就是酒席共庆。 直到夜间,他才回过神来,询问起了状况。 仆人则道:“小的也不知怎么找,就将市面上在卖的都买了一份过来……” 郑森一愣。 出现在桌面上的,是一堆报纸。 或者说,是一堆薄册,打着卖书名义的报纸。 其上,不仅有各类型的小说,还有各种评论,新闻。 哪家大户婚嫁,哪个士绅产子,哪里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应有尽有。 而大明公报上呢? 作为官方的喉舌,只是纯粹的政治宣告,些许的任命,政评罢了,只有那些读书人喜欢看。 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喜欢的只是家长里短,街头巷尾的稀罕事。 而这些,都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作为官员,统治阶级固化一员,郑森从这些之中,立马就看到了危机: 舆论被操控的危险。 早在大明公报初年,朝廷就颁发谕旨,不允许地方任何人办理报纸,违者一律从言处理。 但现在,天津府,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地方,却到处都是私报。 虽然隐秘地拿书册作掩护,但实质上却被他看穿。 怒气来得快,去也得也很快。 一碗醒酒汤后,郑森露出了思考状: 私报,真的禁得住吗? 从大明公报诞生的那一刻起,在整个大明掀起了惊涛骇浪,同时却又让无数人蠢蠢欲动。 毕竟,就连官方的银圆都有人敢私造,更何况是报纸了? 公报卖一毫,我就卖五十文,一万人买就是五百块银圆,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 秘密的安置个办报的地方,然后街头巷尾的去卖,被查到的机会太小了。 危险小,成本低,利润大,谁能忍得住? “查了一批,还有一批,源源不断,就像是私盐那样,禁断不绝。” 郑森叹了口气,感到颇为无奈。 “天津府都是这样了,整个江南怕已经泛滥成灾,只有京城好些罢了。” “算了,此事已然非我所能制之。” 郑森无可奈何下,只能写上密信,封入匣子中,转送入玉泉山。 到了这个地步,只有皇帝能去做了。 不过,他到天津府任职,虽然对于私报无可奈何,但却对于拐卖等事,却是动了雷霆手段。 首先,他学习京城,推行暂住证政策。 所有在工厂中女工,必须写明身份,户籍,办理暂住证后才能继续在工厂中做事。 这样一来拐卖妇女的桉件就会小许多。 同时,这也是为了帮那些那些女儿逃亡,或者不见的家长们找寻。 然后从工厂,扩充到了所有人天津府城,改变鱼龙混杂的情况。 第二件事,就是打击青皮无赖。 俗话说,但凡潮湿污秽的地方,必然是有虫蛇的,而天津拐卖桉盛行,没有青皮无赖的操作,根本就无法实行。 经过多年的时间,开国初年打掉的那一批青皮们已然又长了一茬,必须要收割了…… 郑森在天津府忙得不可开交,而在玉泉山,皇帝忙里偷闲,再次收到了密匣。 “私报?” 皇帝感觉到惊怒,这群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无视朕的谕旨。 但转眼一想,皇帝算个屁呀! 后世街头巷尾都是摄像头,拐卖孩童的依旧不可胜数,更何况他这个皇权不下村的皇帝。 “有句话说的好,凡事物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 “大明公报就想是严肃文学,正式而又板正,看多了就会腻,但又不得不看;私报就像是小说,有趣而有诙谐幽默,惹人喜欢。” “这玩意,是禁止不了的。” 朱谊汐不得不承认,对于放出报纸这玩意,如今着实让他力不从心。 “堵不如疏,禁不了只能去管束。” 皇帝无奈道:“真的要放开了……”飞天缆车的逆流启明(大明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