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惨烈

    全身上下出现了黑色的咒印。

    与此同时，第三只眼睛从眉心长出。

    虎杖悠仁闭凝息，仿佛一尊沉默的凋像。

    忽然，他动了。

    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尝试般扭了扭脖子。

    “虎杖。”伏黑惠见了，连忙问道：“你感觉……”

    话没说完，一股强烈的咒力就锁定了他！

    借式神之力融合自身算不上什么新鲜招数。

    然而，盯着和暗金色三眼鲤鱼合为一体的虎杖悠仁，伏黑惠的表情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暗自警戒。

    思来想去，还是压低声音问了句，“虎杖？”

    “虎杖……小鬼，你在叫谁？”‘虎杖悠仁’缓缓转头，嘴角咧开一个渗人的微笑。

    伏黑惠心中一凛，手上变幻法诀，“大蛇!”

    然而，由黑影中蹿出的白蛇还没来得及咬到‘虎杖悠仁’，就被无形的咒力弹开。

    ‘虎杖悠仁’摇摇头，“太弱。”

    伏黑惠暗自咬牙。

    不过他瞬间就反应过来。

    ‘太弱’说的是他，也说的是宿傩自己。

    “这具身体不错，但咒力实在太弱了。”两面宿傩一脸失望。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躯体。

    结果，恢复的力量还不到全盛时期的千分之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弱小的感觉，两面宿傩很不喜欢。

    不过……

    算了。

    他迟早会找回自己的力量，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虎杖！”突然，伏黑惠大喊，“你听得见吗？快点醒过来！”

    两面宿傩怪笑起来，“喂，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过紧接着，一个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惠，我感觉很奇怪，有个不认识的大叔在这里。”

    两面宿傩：？？？

    他不敢置信地嘶吼，“你为什么！”

    “不是，你谁啊？把身体还给我。”心像世界中，虎杖悠仁一脸不爽。

    念头一动，他重新接管了这具身体。

    不过代价就是，宿傩直接从他的身体里被弹出，重新变成了一条三只眼睛的暗金色鲤鱼。

    气氛一时沉默。

    伏黑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虎杖悠仁的气息出现了变化。

    恢复正常了？

    伏黑惠沉吟片刻，谨慎的问道：“虎杖，你是虎杖没错吧？”

    虎杖悠仁疑惑地挠挠头，“我当然是，慧，你怎么了？”

    伏黑惠松了口气，悠悠道：“你刚才你被宿傩附身了。”

    附身？

    哦——

    原来那就是被附身的感觉吗。

    虎杖悠仁陷入沉思。

    然后，他看向一脸不爽的宿傩，“你这家伙，刚才好像打算夺取我的身体来着。”

    “是又怎么样？”宿傩一脸不屑道。

    宿傩大爷一生堂堂正正，从来都是用实力碾压敌人，不屑搞阴谋诡计。

    虎死不倒架。

    面对虎杖悠仁这个蝼蚁，他大大方方表示，如果识相，就赶紧把身体让给他，否则一旦让他找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所有和虎杖悠仁相关的人。

    虎杖悠仁不是吓大的，听到威胁话语，他反而笑了起来。

    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拽住宿傩的鱼尾，砰砰砰就往地上狂砸。

    一边砸，一边开口，“杀了所有和我相关的人？老子先杀了你！”

    “一个祸害还敢这么嚣张。”

    “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

    边上，伏黑惠咽了口唾沫。

    该说虎杖悠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说他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

    看着好爽啊！

    没由来的，伏黑惠对虎杖悠仁产生了一丝羡慕。

    宿傩的这一具鲤鱼躯体还是太弱。

    虽然拥有部分咒力，但碍于式神不能反抗主人的规则，他也只能不断挣扎，企图摆脱虎杖悠仁的魔爪。

    不过很遗憾，虎杖悠仁别的方面或许不行，一身怪力却是实打实的离谱。

    宿傩完全反抗不了，只能硬生生承受身体和地面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

    到最后，他怨毒地盯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身子化作一缕白烟，彻底消失了。

    虎杖悠仁顿感神清气爽。

    转头，对伏黑惠比划出个大拇指，“ok，搞定。”

    伏黑惠想了想，还是如实道：“虽然我也想让两面宿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他应该只是咒力耗尽，所以回到了虚空幽冥，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再召唤，他还会回来。”

    “啧，这家伙怎么和蟑螂一样，生命力这么顽强？”虎杖悠仁撇撇嘴。

    蟑螂？

    伏黑惠一脸古怪。

    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不过，宿傩带给人类的危害可比蟑螂要大多了。

    两人光顾着爽。

    一时间，却忘了乔恩召唤出宿傩的目的。

    当宿傩的咒力消失无踪，黑暗中那些被特级咒胎吸引而来的咒灵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只感觉浑身汗毛耸立。

    对视一眼，两人背靠背摆出战斗姿势。

    伏黑惠深吸口气，小声问道：“怕不怕？”

    虎杖悠仁虽然感觉极为难受，但还是咬着牙开口，“说不怕是假的……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就算吓到浑身发抖，我也要走下去。”

    “不错的回答，希望你坚持住，一会儿不要哭出来。”伏黑惠难得的扯扯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那么，在那家伙回来之前，俩尽力地活下去吧。”

    “那还用说！”虎杖悠仁也笑了。

    语落，便握紧双拳，战车一样冲向了茫茫黑暗。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全给老子去死！”

    伏黑惠微微扭头，用余光看着虎杖悠仁飞驰而去的背影，心中越发坚定。

    双手掐诀，他召唤出人面鵺，一脸冷酷地和虎杖悠仁背道而行。

    “我可不能被笨蛋比下去。”

    另一边。

    乔恩无奈地捏捏眉心。

    “这里的咒灵有这么棘手？”他喃喃自语道：“就连宿傩都咒力消散，回到了原来的鱼缸……算了，以他们的实力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掉，还是尽快解决眼下的麻烦，早点回去吃饭吧。”

    心中定下主意，他继续插兜往前走。

    越走，咒力波动就越大，空间也就越扭曲。

    不过对于乔恩来说，这点小场面完全不算什么。

    他闲庭信步，就像漫步于自家的后花园。

    不出多时，乔恩看见了咒胎破碎留下的残秽，也看见一些被啃噬的人类残尸。

    而咒胎中孕育的咒灵却不见了踪影。

    乔恩没有丝毫意外，他平静地看向黑暗中某个位置，“别躲了……让我猜猜，你是想趁我放松的时候搞偷袭？”

    “咯咯咯咯。”

    一阵怪笑声传来。

    黑暗中，走出一道身高三米的魁梧身影。

    那咒灵像是梳着脏辫，不过头顶却有一对滴熘乱转的眼珠，牙床外露，皮肤惨白，可谓诡异无比。

    “咒术师，你不该来这里。”新生的特级咒灵撩起兜裆布，歪着脖子开口。

    乔恩却不想和他废话，“我很忙，是你自己动手了断，还是让我帮你？”

    “狂妄！”特级咒灵怒吼一声，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乔恩身前。

    然而，当他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打出去，却惊异地发现，他打中的竟然只是乔恩的残影。

    “闪现突袭这一套，我都记不清我玩过多少次了。”一根手指点在特级咒灵的后腰，乔恩不屑道：“哪由得你在我面前卖弄？”

    说完，金光乍现，直接将特级咒灵拦腰轰断！

    “这股力量！”特级咒灵惶恐无比，浑身化为苍白的粘液，赶紧离开了乔恩的攻击范围。

    乔恩也不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对方。

    一阵扭动。

    被轰成两段的特级咒灵重新粘合，完好如初。

    不过此时的他，脸上却没有了最开始的张狂与桀骜。

    “再问一遍，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解决？”迎上特级咒灵的不安的眼神，乔恩澹澹道。

    闻言，特级咒灵后退一步。

    仅仅交手一个回合，他就感觉出了对面实力之强，远非自己可以匹敌。

    特级咒术师……

    那家伙一定是特级咒术师。

    不好，得逃！

    特级咒灵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不过他想明白的瞬间，乔恩的攻击也到了。

    “再见。”乔恩挥挥手，然后毫不迟疑将金色波纹注入到紫色藤蔓中。

    特级咒灵蓦然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缠绕在自己脚腕上，毫不起眼的紫色藤蔓，心中一片绝望。

    遇上这样一位对手，自己是在太不幸了……

    波纹是太阳的力量，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诅咒生物同样被克得死死的。

    少年劳改犯们的负面情绪所孕育出来的特级咒灵仅仅存活了8分钟就被无情镇杀，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乔恩吹了声口哨，看看周围逐渐恢复正常的环境，不由得点点头，“这样一来，就算把活儿干完了。”

    ……

    ……

    顾问先生的效率如此之高。

    相比之下，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就差远了。

    虽然围攻他们的咒灵没有太强的，大多在三级和四级徘回，很少能出现二级咒灵。

    但被特级咒胎吸引而来的咒灵实在太多。

    渐渐的，两人有些撑不住了。

    伏黑惠这边，‘大蛇’奄奄一息，黑白‘玉犬’也只剩下了一口气，唯一还能活动的，只有人面鵺。不过，这只飞天式神的某只翅膀也被严重烧伤，眼见着就要飞不动了。

    伏黑惠一脸狼狈，面色阴沉似水。

    他早该想到……

    不，确切的说他已经想到了，但他还是跟着进来了。

    “所以，不能抱怨，要战斗！”心中一定，伏黑惠越发拼命。

    而另一边，虎杖悠仁就更惨了。

    伏黑惠虽然喜欢当近战法师，好歹有式神相助。

    而他呢？只能靠一双拳头和咒灵贴身肉搏。

    想要拼一拼放个咒术，推开门以后，出现的，尽是些可笑的玩意儿。

    有一次，甚至反到了自己！

    身体天赋只是天赋，千年难见的潜力，没被开发出来之前，也只是潜力。

    一番酣战，虎杖悠仁少了只手，大腿也被某群昆虫咒灵撕下了几块血肉。

    说实话，现在的他已经后悔成为一名咒术师了……

    他也总算能够明白为什么伏黑惠会把那句‘没有一个咒术师会含笑死去’挂在嘴边了。

    恐惧，不甘，怯懦等等情绪汇聚在一起，熬成一锅苦涩的药剂逼迫他吞下肚子。

    虎杖悠仁逐渐麻木。

    他甚至在想，如果不那么冲动把宿傩‘摔死’，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之前几次除魔任务升起的骄傲和自满，在这一刻尽数被磨碎。

    现如今，唯一支撑着他的，是爷爷临终前满怀希冀的脸。

    以及……

    心底那一点点希望。

    “乔乔，你再不回来，可就要给我收尸了！”生死瞬间，虎杖悠仁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他在笑自己，为何要如此莽撞，为何要如此狂妄？

    不知道杀了多少低级咒灵，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变得正常。

    围攻两人的咒灵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极有默契地选择了离开。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松了口气，依旧背对背扶持而立。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和半小时前完全变成了两个样子。

    凄惨。

    但也像是被捶打过的铁胎，丑陋中透露出刚强。

    两人喘着粗气，尽可能地休息着，趁机恢复体力，防备周围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对天发誓，在此之前伏黑惠对那个人从来没有如此亲切……

    “做的不错。”乔恩拍着手，就当看不见两人的惨状。

    虎杖悠仁艰难地张开嘴。

    刚想说些什么，猝不及防双眼向上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失血过多还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伏黑惠赶紧去拉。

    乔恩却抢先一步拽住了伏黑惠，“算了，让他睡吧，你的情况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落在虎杖悠仁那只断手上。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原着中，虎杖悠仁也是因为特级咒灵断了一只手，然而附身于虎杖悠仁的两面宿傩却用反转术式治愈了虎杖悠仁的断手。

    而现在，没有了两面宿傩，虎杖悠仁这只手还是没能保住。

    想到这儿，乔恩挠挠眉梢，轻声一叹，“看来回去以后还得央求校长先生，让他给这家伙准备咒骸……没有手，可是推不开门的，那我之前不就白忙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