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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第109节

    张妈特意端着水盆来帮忙,在门口放下水盆就走,喊苏纯钧给自己擦洗擦洗,也给他的教授和同学也擦洗擦洗。

    张妈:“一会儿我再给你送醒酒汤上来。”

    杨玉燕和杨玉蝉特意抱了两床被子送上来,看到两个醉鬼已经躺到苏纯钧的床上了,杨玉燕不舍得苏纯钧吃苦,难过道:“那你睡哪里啊?我把被子抱来就是让你铺到地上,让他们睡的。”

    苏纯钧顿时神清气爽,大方的说:“没关系,我在桌上靠一晚上就行。”

    这怎么行呢?

    杨玉燕实在是不忍心刚出炉的未婚夫吃这种苦头,回去磨了祝颜舒一会儿就借来一把钥匙,给苏纯钧送过来。

    她说:“这是原来丁家住的那一家的钥匙,里面有床,你去那里睡吧。就算要你看着他们,也不必一整晚不睡。”

    祝家楼现在搬空了五家了,似乎是有一家搬走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都获得了搬家的勇气,纷纷搬走另觅他处。

    他们中有的是搬到了更便宜的地方,有的则是回了老家。

    丁家住的那个房间足有三十平大,比苏纯钧这个房间要大一倍。他早就看中那一间,想租下来整修一番做个新房的。

    现在拿到了钥匙,他立刻毫不客气的就去开门了。

    祝家楼当时建的时候,用的是英国的设计师,所以房间设计还是很不错的,所有的房间都是鱼骨状排列,而且都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门。不止是面对走廊的这一排有门,在房间里也都有同样的门可以做连通。

    祝颜舒当时改建房子进行出租,就是将所有房间里的门都封死,只保留了面向走廊的房门,将房间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独立房间。

    当然,她们母女自己住的那一层就没有改了,只是重新装了马桶、走了水管等管线。

    丁家租的那一间房有两扇窗户,采光非常好,苏纯钧一见就喜欢,他在心内盘算一扇窗户前摆桌子,另一扇窗户前摆沙发,这里放一个书柜,那里放衣柜,再加三个斗柜,这边放个桌子,再放两把椅子。

    还是有点小了,如果隔壁搬走就好了,这样可以把房间里的门重新拆开启用,那边就可以变成卧室,这里是会客室。

    床可以摆在里面,用四柱床,可以挂帘子。这样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床上睡觉的人也不会受影响。

    苏纯钧把目光定在一贯爱赖床的未婚妻身上,觉得这个设计好极了。

    不过现在丁家在一个窗户那里装个了灶,需要拆掉!

    墙壁上有许多小孩子瞎画的东西,需要重新刷墙贴墙纸。

    丁家应该私接电线了,墙上有拆掉的电线的痕迹,需要重新走线装灯具,正中一个大灯,墙壁上四个壁灯,角落里再留出两根线放台灯……

    苏纯钧在屋里转了一圈,心里盘算要不要装电话?肯定是要买收音机的,那要不要再买个唱片机呢?

    杨玉燕站在旁边看他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在干什么,散步?喝醉了转圈?

    她上前拉住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未婚夫,把他拉到一个旧床前:“我给你铺好了,你躺下睡一会儿吧。”

    这床就是刚才苏纯钧畅想未来幸福生活蓝图时,未婚妻小姐亲手铺的!

    苏纯钧一屁股坐下来,真诚感叹:“铺得真好。”

    绝对是个贤妻良母了!

    他握着未婚妻的小手,想把她也拉到床上来坐一坐,感受一下这软乎乎的床和被子,拉了两下,未婚妻站住没动,像钢铁般坚定。

    好吧,他暂时放弃了。

    “我以后不会让你干活的,我们雇个人。”他说着情话,“以后你不用做家务,每天就上上学,写写字,读读书,等我回家,陪你一起读书写作业。”

    杨玉燕觉得这日子好像也不是很幸福的样子。

    第111章 胆小的施大头

    张妈煮了一锅米汤,拿香油拌了咸菜,做了极为简单的晚饭。

    祝颜舒还在屋里睡着,张妈喊杨玉燕和杨玉蝉出来吃饭。

    她说:“燕燕,你上楼上去看一看苏先生醒了没有。还有代教授和施同学,要是醒了,就喊苏先生下来端饭。”

    已经定了名份之后,张妈就不肯跑腿了,理直气壮的支使起了杨玉燕。

    杨玉燕于是蹬蹬蹬跑到楼上,先去丁家敲门,一推门发现门是开的,里面没人,她再转到苏纯钧的家里,看到三个人都醒了,正围坐在一起好像在聊什么“政府公信力”这种奇特的话题。屋里的炉子正在烧水,桌上的水盆里还有半盆,显然是他们酒醒以后先洗了脸,再烧水准备喝。

    她敲敲门,唤起三人的注意。

    苏纯钧一看到是杨二小姐,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起身快步过来将门大开,道:“快进来,是来喊我们去吃饭的吗?”

    杨玉燕笑嘻嘻的摇摇头:“张妈做好了,喊你下去端。”

    真当张妈是便宜佣人了?以前苏纯钧去吃饭她都要抱怨多刷一个碗,现在再多两个人,张妈当然不肯侍候!能多做一锅饭让他们吃就够善良的了。

    苏纯钧最了解张妈的脾气,以前没少受白眼,他笑着说:“那我就去端吧,下去吃也太麻烦了,家里地方还小。辛苦张妈了。”

    施无为连忙站起来说:“我去,我去,纯钧你坐,跟教授接着说吧。”

    施无为越过苏纯钧快步下楼,苏纯钧跟在后面,与杨二小姐亲热交谈,置好兄弟于不顾。

    两人站在楼梯上,杨玉燕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纯钧说:“代教授问我有没有字,想给我取一个字。”订婚了就等于结婚了,已经是成年的大人了,取个字大家也更好称呼,代教授一直觉得苏纯钧的名字太过锋芒毕露,对他本人并不好。

    可这里头还有一项糊涂官司没解决呢。苏纯钧刚才就是在给代教授解释这个。

    嗯?她刚才听的明明不是这个?他们的话题这么跳跃的吗?

    杨玉燕:“你没有字吗?代教授想给你取个什么字?”

    苏纯钧笑着说:“这里头麻烦的地方在于……”他左右一张望,装作要谈什么机密之事,引诱杨玉燕弯腰低头,两人头碰头凑在一起讲悄悄话。

    他说:“我现在这个名字,就是我原本的字。”

    杨玉燕:“什么?”

    两人在楼梯上消磨许多时间,直到施无为端着米汤锅已经回来了,两人连三阶都没走完。

    施无为蹬蹬蹬越过此二人把米汤送进屋,跟代教授说:“纯钧在楼梯上跟人说话呢。”

    代教授勺起锅里的米汤,说:“他好不容易有了名份,自然要兴奋一阵子的。这米汤煮得颇有学校食堂的风范了。”米粒都能数着,汤清的可以照人影子。

    施无为笑着说:“张妈说咱们中午吃了大鱼大肉,晚上要素一素,不然肚子会坏的。”

    代教授放下勺子,开始掏兜:“老人说的话都是要听的,有道理。大头,你去楼下寻个食摊买四碗面上来。”他掏出一块钱递给施无为。

    苏纯钧此时又牵着杨玉燕回来了,看到就说:“这钱不够,再掏一块才够。”

    代教授乍舌:“这个地界的东西怎么这么贵啊?”又掏出一块,一起拍在施无为的手心。

    苏纯钧格外热情的说:“我这里有个锅,你拿锅去。”

    施无为一手拿钱,一手拿锅下楼去了,杨玉燕这才明白这些人原来是嫌晚饭不够吃。

    可今天人人都为订婚的事累得一身汗,张妈回来还要干活,她也不能再去辛苦张妈,索性就当没看到。

    她跟上来是想听苏纯钧接着说下去。

    她说:“你接着讲啊,你现在的名字是你以前的字,然后呢?”

    代教授这下知道苏纯钧是怎么在吃饭的点把人家姑娘给骗回来的了。

    苏纯钧拉开椅子让杨玉燕坐下,接着说:“后来啊……”

    后来,张妈就上来喊人了。

    张妈棒打鸳鸯,把杨玉燕拉下去吃晚饭了。

    杨玉燕在自家的晚饭桌上将苏纯钧的话又学了一遍。

    听众只有两位,就是张妈与杨玉蝉。祝颜舒中午与老同学喝酒喝多了,现在根本不想起来,也不想吃晚饭。

    就是杨玉燕和杨玉蝉也没多少胃口,捧着碗细细的吸米汤当水喝,又解渴又解饿,嘴里没味还可以吃咸菜。

    杨玉燕说:“原来纯钧两个字就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原来叫守拙。”

    杨玉蝉说:“名字叫守拙,字才取成纯钧。这就说的通了。我以前就觉得他的名字太有气势,一般的父母很少给自己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杀气太重,对命数不好的。”

    杨玉燕惊讶:“姐,你都是大学生了,还信命啊?”

    杨玉蝉吸一口米汤:“你要是知道大学里还教四书五经是不是要吓死啊?”

    张妈连忙说:“燕燕,快说菩萨莫怪!你这孩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敬神明,神明是会听到的。”

    杨玉燕扬头:“我是无神论者。”

    然后被张妈在背上连拍四五下,低头乖乖说:“菩萨莫怪,呸呸呸。”

    苏纯钧现在再要取字,就麻烦了。他现在的名本来就是字,再取,那到底要怎么论呢?

    就是代教授也觉得这种事很有意思,吃完一碗面条,对苏纯钧说:“我已经想好给你取什么字了。”

    苏纯钧说笑话:“教授您不会要给我取字为面条吧?”

    代教授:“你要愿意我也没意见。”

    施无为就哈哈笑起来,声音大的像打雷,笑完把他自己吓一跳,左右看一看,说:“苏剑,你这里不会有邻居说什么吧?”

    苏纯钧:“没事,左右都搬完了。教授,你给我取个什么字?”

    代教授说:“中庸。位正当中,便宜行事。盼你日后做事不要太极端了。”

    苏中庸。

    苏纯钧在嘴里念了几遍,没有说话。

    施无为念了几遍说:“这名字一听就像是苏剑的剑变钝了。”

    以前说起苏纯钧,想起的就是一柄雪白的剑锋,锐利得很,好像这个人也变得尖锐了。

    改成苏中庸,人好像一下子就变平凡了不少,没那么扎眼了。

    代教授说:“钝点好,钝点结实。”

    苏纯钧起身郑重的说:“多谢老师赐字。”

    代教授笑着说:“坐下吧。”

    施无为好奇的问:“教授,你有没有字?”

    代教授说:“有,是校长赠给我的,我才一回国,与他喝了一次酒,他就赠了我一个字。你们猜是什么?”

    代教授大名代玉书,念起来虽然雅,但当年起名时就是东家夫人给小书童取的,他叫玉书,还有一个叫洗砚的。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个名字,相反,他一直很喜欢,玉质高洁,书藏智慧,他愿意做人中之玉,将美好送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