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下)#120007;#120212;#120218;#120116;#235;#120107;8.#120096;#120054;
罗生生掐掉烟,轻笑着转身,并未直接给他答复,默默走出两步后,听背后没有动静,便岔开话题道: “呼……这天气,真是说降温就降温。你穿那么少,不觉得冷吗?” 此时风过堤岸,因从南方匆匆过来赶场,她没准备入秋的外衣,身上只穿有套洗皱的薄衫,就算抱胸搓热上臂,仍是难挡一阵阵寒凉的侵袭。 冷眼旁观了会儿女人戚戚的模样,尹良辰努嘴,蹙紧双眉,堆迭出一脸苦相。他将双手插在裤兜,捏拳松放,松完又捏,就这么踟蹰着,不知和自己较劲过几轮,方才吱声—— “我不冷,还有点热。估计是你身体太虚才会觉得天凉,我看那家伙打人的架势,床上估计也体贴不到哪儿去。瞧,让你非去贪嘴,这下遭大罪了吧……呵。” 听闻嘲弄,罗生生停下脚步,回头甩了他一柄子眼刀: “我说你小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有人跟长辈这样说话的吗?” “哼,你算哪门子长辈?”看書請至リ艏蕟?詀:ЯiЯ?щ??.℃ ? М 诘问完这句,男孩也不再犹疑,直接跳下阶梯,向前快跑,在还剩半个身位时,倏地展开双臂,自背后将人环抱,愣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这样呢?还冷吗?” 尹良辰俯首,收紧臂弯,下压嗓子模仿出一派似曾相识的低沉。 伴随开口,炙热鼻息喷薄耳后。罗生生惊地全身大抖出个激灵,就连四肢上的寒毛,也跟随颤栗,生理性地倒竖了起来。 “哔——哔——” 恰在这尴尬的节点,不远处停坪,有辆卡宴兀自摁响喇叭,对着他们方向,爆闪出好几下大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罗生生头脑活泛,寻到机会,立马借避光的动作,把自己和身后那小子给格挡开,自然而然地,将亲昵扼杀在摇篮。 “你都已经不做男模了,职业病能不能稍微改改?” 她在用调侃给他铺设台阶,亦可算是种成全脸面的拒绝。 尹良辰不笨,体悟到了精神,却没怎么领情,仍装出副未有耳闻的样子,放开她后,目色转瞬乖戾,恶狠狠地朝着还在亮灯的车位,宣战般瞪了过去: “车里那人……你认得吗?” “认得啊,怎么了?” 罗生生坦然。 “是不是你们刚才在里头,说得那个叫卞什么的……程念樟派来的手下?” “哟!你耳力可真好!我们讲噶么小声,都听得见哦?” 见她承认,男孩身侧的垂手,瞬间握紧成拳: “渣男!明明有女朋友,还要找人对你管东管西,束手束脚,搞彩旗飘飘红旗不倒那套。亏我以前还崇拜过他,现在看,这人不止有暴力倾向,道德水准也很低下,活脱脱就是垃圾一个!” “哧”罗生生掩嘴,忍不住被他的义愤填膺给逗笑:“如果他是垃圾,那我是什么?捡垃圾的?” “捡垃圾怎么了?我也挺垃圾的,你倒是捡啊。” 如果说刚才那出,还只能算作暧昧,那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同她告白了。 当下又阵风过,吹走了男孩尾音,也同时拂去了女人脸上的笑意。 “喂,Justin——” 罗生生等卞志恒熄掉车灯,不再有白光晃眼之后,开口叫了声男孩的花名。此时的她,五官沉降着,瞳孔因无光而稍显暗淡,整个人透露出种漠然的质感,再不见刚才亲和柔软的气韵。 尹良辰见状,暗道不妙,心里莫名开始打怵。 “干嘛啊?突然这么严肃……” “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太模糊边界的关系,总觉得处理起来会很麻烦。”罗生生说完这句,故作老成地背手,低头沿着脚下栈道,重新迈步朝前,悠悠然地走动了起来:“之前和木馨说好的,今天这单生意谈成,会留一个点的提成给你当转介费。我算过,按正常学生开支,不聊长远,至少今年内,你应该是不用再担心生活问题的。” “我每个礼拜都要去做腰伤复健,怎么可能会是正常学生那种开支?你别信口开河。” 尹良辰不近不远地跟着她,因为胸口郁滞,便赌气似地回怼了这句。 “怎么?程念樟给你的钱,这么快就花光了?” “我存着,没花,准备留到以后,请律师去告他。” “哦,原来这样啊。那你不早说?亏我还傻傻想着帮他替你还债,搞得累死累活,两头都落不着好。” “我寻思平时我也没烦过你吧?钱也是你自己说要给的,讲什么累死累活,搞得我多黏人一样,哼!” “要真没想法,后来我找木馨问店面的事,你当时明明已经辞了男模的工作,为什么闻到风声,还非要跟过来叙旧?小屁孩的伎俩,我就看破不说破而已,毕竟比你大了七岁,这点眼力……姐姐还是有的。” 一听被揭开了老底,男孩便没再接话。 他们其后就这样前后无言着散步,在车流和夜色的围裹下,一路走到了长运堤的出口。 “好了,姐姐就送你到这里。我看时间不早,今天打车走吧。”罗生生站定,就像个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替他扯平了些T恤的皱痕,顺带捋顺他碎乱的额发,拍肩道:“骑车回去的话,估计会赶不上安大宿舍的门禁。现在这个工作,下班太晚,对你个学生来说,实际有点鸡肋。之后等Melisa新店开业,我让她给你安排个楼下餐厅的兼职,她不光为人比我大方,跟着在旁,也能供你谙熟不少人情世故方面的道理,当作是社会经验上的成长——” “我平时下班没这么晚,今天是故意拖到这个点的。因为压根没想回去,以为过了门禁,就能有理由和你出去开房。你这个人,要真有刚才说得那么通透,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啊?” “啊什么啊?嘁……装得跟个多厉害的成功人士似的,尽讲些故作高深的蠢话。我看你自己日子过得,不也还一塌糊涂着呢嘛?被男人骗了炮,居然先搁那儿担心他会不会被抓包,简直无语我全家。我看你呢,与其有闲心管我死活,倒不如多反思反思自己,恋爱脑可是女人的恶症,早点治疗,早点康复才是上策。我的好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佯装潇洒地骂完一通,这孩子也不等对方接茬,直接掏出手机,扫开辆共享单车的二维码,跨腿上座,蹬着踏板“咻咻咻”地骑出老远,头也不回。 “尹良辰!你懂个屁!” 男孩听她背后叫骂,只挥了挥手算作再见,不多远,遇着路口,便车行右转,彻底从她视线消失。 “臭小子!” 罗生生跺脚,懊恼骂仗还没打赢,对手竟先跑没了踪影,就像拳头捏紧只能揍向空气,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憋屈。 待静站着,消化了片刻情绪,她呼出口长气,着手准备叫车,却不料才刚低头,身后就又亮起了一阵闪烁的白光—— “上车吧,我来送你回酒店。” 卞志恒摇下车窗,目视前方也不转脸看她,随手抛却掉残烟,无谓地吩咐着,语气饱含轻蔑。 “不用,我不太想他摸到我住址,你直接下班就行,后面也别再跟了……怪烦人的。” “嘁!合着谁爱盯你一样。”男人重新挂挡,教引擎响动:“他是那个Alex吗?我看穿着安大的衣服,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和你无关。” 罗生生说完,似是联想起什么,蓦地停顿,眉头皱紧着又再郑重加补了句:“和程念樟也无关,你别添油加醋地,又在他面前多讲些有的没的。” 闻言,卞志恒冷笑。 “呵。” 笑完也没再与她过多牵扯,下脚踩住油门,将尾灯在快行中拉成两条霓线,扬长离远。 罗生生在回去路上,特意拐了趟药店,待回到住处,已是夜深接近凌晨的时点。 因白天睡到下午才醒,她现在暂时还没生出太多困意。洗完澡,换了身适意的家居服,这姑娘盘腿坐上床尾,左手拿杯温水,右手捏着铝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紧后牙,选择把避孕药收回纸盒,一粒也没往嘴里服送。 “哎……” 就在她这厢泄气的当口,手机震动,亮起来电的微光。 看屏显,是个陌生的固定号码,坐标杭州。 “喂?” 对面没什么声息,接通后,只冥冥传来了火机开盖的“叮”响,不过飘飘渺渺的,她也辨识不太清晰。 “是程念樟吗?” “……” 听筒无声。 “不说话我就挂掉了哦,晚——”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