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下廊桥
夕阳西下,明月攀升,东都城喧嚣不在。东都王家府邸,王家二爷刚刚离开大哥的书房。走出书房的二爷慢慢褪去脸上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无奈,是不甘。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脱离王家二爷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特别是英雄楼开张典礼后,王家二爷悄悄见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就更加不爽了。 王家二爷想起厉夏那张始终挂着微笑的俊美脸颊就烦,这人就眼睁睁看着那小王八蛋杀光夹皮沟里的一众手下,而不加援手。不仅如此,厉夏还带来另外一个坏消息,关于漠北七杰要在英雄会上捣乱,并揭露他与铁摩勒往来交易的事情。冥冥是一条船上的人,厉夏却好像是那一旁看热闹的人,这才是最令王家二爷气愤的事。 王家二爷回到自家院子,便见夫人兴奋的迎了上来:“知道吗?丹叶和郡主相处的特好,我能看出来郡主是真心的对丹叶好,郡主还说丹叶可以随时来王府找她玩呢,我看他俩的事有戏!” 听到夫人如此说,王家二爷先是一愣,随后叹息道:“丹叶和郡主的婚事以后休要再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究走不到一起去!丹叶的命不好,都是我这个无用的爹害的!”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一直极力促成此事吗?”夫人跟在老爷身后,不解的追问着。却见王家二爷头也未回,只是摇头叹息,脚下更急将夫人远远甩在身后…… 王家二爷这些年背着大哥,背着王家,做了很多的事。而这些事,没有一件能见光,如果见了光,不用官家不用江湖好汉,他大哥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剁了他。王家二爷独自站在月下,望着满月心中却是非常不满——老天爷,为什么就对他们父子二人如此不公!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同样的圆月之下,心境却各不相同。福王府曲溪楼,二楼四角分别挂着油灯,将二楼照的通亮,四角桌上展开着一幅幅画卷,陈不问和崔明道正互相品鉴对方的画作,时不时相互称赞一声……二楼假山上,南宫守环抱单刀闭目而立,俨然与这假山融为一体,背影如山峰正一点一点攀升,仿佛就要碰触那天上圆月……假山下池塘边,李太平和慕品山并肩而坐,只见慕品山摘了面纱正望着一轮满月出神,而李太平则笑呵呵的望着慕品山那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 “打算参加英雄会?”慕品山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李太平。 只见李太平摇了摇头,将目光望向圆月:“比武打擂,这不是我学剑的初衷,我学剑只为平世间不平,与人讲讲道理,斩些妖魔鬼怪。留在东都城,因为还想看看英雄会都来了哪些好汉,如果好看,看完也无妨。你呢,怎么也来了东都城?” 慕品山笑道:“女人吗!都是爱美的,就是路过想来看看不问姐姐,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指的是我吗?”李太平打趣道。 陈不问一愣,笑骂道:“南宫大哥说的没错,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我指的意外收获,是不问姐姐那一曲,让我武道更上一阶,也长了见识,没想到天下间还有人可以凭借音律成为宗师!怪不得师傅老是说,不可小看天下人和事,贩夫走卒也有他独到的本事。” 说道师傅,李太平不由想起老道士这些日子不知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同时暗道可惜!馋嘴的老头没能吃到王府里的美食…… 忽地一股惊人的气势打假山上传来,李太平和慕品山同时望将过去…… 只见南宫守的背影重如山岳,一股滔天气势直冲云霄。一直闭着眼的南宫守猛的睁开眼,单刀出鞘,长刀挥出。长刀单薄锋利,刀意却厚重如山,仿佛南宫守挥出的不是一刀,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万仞山,以万钧之力往前冲,奔向头顶那片天空,炸开无数刀气…… “宗师——冲天境!没想道不问姐姐一曲获益最多的竟然是南宫大哥,听曲破宗师,这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慕品山不由感叹。 想要突破九品入宗师,可不是勤学苦练就能成的。这需要个人对这天地的感悟,还有那份玄之又玄的机缘才能成的,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南宫守在九品巅峰已经卡了很久,今朝一曲点醒,便破禁入宗师。而宗师又分三境,三境不分高低,各有其独到之处。就好比陈不问的灵慧境,陈不问可以在自己的小天地间按照天地规则做到她想做到的一切,这是冲天、天枢二境无法做到的,因为人们对天地人的感悟不同。再说南宫守的冲天境,将天地间的势掌握到了极致,如重若万钧的山岳之势,江河湖海的汹涌之势,再或者云淡风轻的无常之势。可以说宗师三镜难如登天,想要同时修成两个境界这天下还无人做到,就算圣人也不行。 李太平看的心晃神摇,太平道以修剑为主,剑道便是观天地之势融入剑中,可以说南宫守的突破让他获益良多,将来突破宗师入冲天境又多了一份保障。 冲天境的突破是宗师三境中劲气波动最大的,可以说东都城数得上的高手都会感应到,纷纷将目光锁定福王府方向,却不知何人在此时迈入宗师境界。 南宫守的气息逐渐稳定,李太平几人才纷纷道贺…… 这天下每天都有许多大事发生,只不过这大事只是相对而言,对于武者突破境界便是大事,对于学子金榜题名是大事,对于商贾做成一笔大买卖是大事,对于黎民百姓也许家里的羊又下了崽都是一件大事值得庆祝一番,当然大事也分好坏…… “陆郎,咱们私奔吧!这个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家里那个赌鬼老爹把我卖给王丹仁做妾!求求你带我走吧!”廊桥边小娘子梨花带雨的哀求着。 只见那叫陆郎的青年书生,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的说道:“我们可是有婚约的,你爹怎敢如此!背信弃义他就不怕老天爷惩罚与他!——过几日秋闱就开始了,你在等我些时日,相信我秋闱一结束我就带你走。” “陆朗,我等不了啊!我爹把我卖了,卖了啊!我求求你了陆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没有我你就活不了吗!我们逃走,逃到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到时你在考。”小娘哭跪在书生脚下,搂着书生的大腿,苦苦哀求。 “翠花,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寒窗苦读二十年,等的便是今年啊,过了今年又要等上三年!翠花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高中的,到时我带你走,我们日子一定无比幸福。可要是现在就走,我们什么也没有,人生地不熟,让我们怎么活!你听我的在忍些时日。” 翠花听了书生的话,急忙说道:“我可以做针线活,也可以放牛放羊,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一个人就可以养活咱们俩,你什么也不用管备考就成,三年只是三年而已,陆朗啊……” 月下,廊桥边,一对恋人相拥哭泣…… 大兴城齐王府,户部尚书端起茶杯又放下,叮嘱道:“殿下,这次老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陛下,此行我并不担心殿下与那王家打交道会吃亏,我倒是担心殿下和那些个武夫打交道会力有不逮,毕竟殿下很少接触江湖武夫。殿下切记与武夫打交道时你不是皇子,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切行事按男人的方式来办,切不可以皇权压人。” 一身紫色公服在身的齐王,皮笑肉不笑的恭敬说道:“卢公安心,安民定当谨遵教诲不负所望。” “殿下此行,兵马不宜多,三千便可,宗师倒是可以带上一人,便可护得殿下周全。”户部尚书再次嘱咐道。 无论户部尚书说什么,齐王都一一允诺,在卢照兴面前谦恭的很,半分皇子架子没有。送走卢照兴,齐王那张脸变得更加阴沉,不怒自威。齐王乃镇国大将军,手握大兴城外六万铁骑,可以说是实权派。毕竟整个大乾朝兵力不过八十万,齐王手中的这六万铁骑,那是精锐中的精锐。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结交百官,可以说是众多皇子中最有机会坐那个位置的一个。 齐王正在思考此次出行如何给自己捞到更多的好处和声望,而此时的东宫也不闲着,只见太子高高在上坐在龙首交椅上,一脸愁容…… “老八在延安郡让人摆了一道,屎盆子却扣在本宫头上,父皇虽说不信,却终究对我不喜,现在好又让老二去东都捡便宜!一个个都对本宫不安好心,都想爬到本宫头顶,都想把本宫赶出东宫!”太子越说越激动,啪的一声,砸了手中酒杯。吓得小宦官大气都不敢喘,急忙跪在碎裂的杯子旁,小心翼翼的捡起破碎的杯子。 无怪小宦官会如此紧张,太子这些年早就没了年少时的乖巧仁义,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拿太监宫女撒气泄愤。运气好的吃点皮肉苦,运气不好的就得投胎转世了。 太子谋士自称无尘道长,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道骨:“殿下稍安勿躁,这段时间殿下莫出东宫,就在东宫看书处理政务,以不变应万变,做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且看那些跳梁小丑还能蹦跶几时……” “真人,我们就这么看着?”太子心中有疑。 “殿下天命所归,乃真命天子帝王命格,天道定数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他们跳的再高,终要落于凡尘。”无尘老道安抚道。 太子乃嫡出,确实乃命中定数无法改变,但是老道士没说,当今的圣上虽非武道圣人,但那也是圣人,圣人还是可以剥夺太子的命格的,前提是太子别干那欺君的蠢事。大叔好疯狂的剑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