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９章 心病
鹰来挽起袖子，坦然在牛蓝山准备的椅子落座。少年看着就清秀，唇红齿白，许多大妖吞口水，颇为怀念当初的美好日子。 吃分为许多种吃法，妖族有天生的体味，有的腥、有的膻、有的臭……若是爱干净，那就没有异味，这是妖族无法比拟的优势。 鹰来抬头，不满看着一个个眼神不对劲的大妖，啥意思？你们这种眼神是看郎中吗？怎么和帝萝有些相仿？ 饕餮从牛蓝山手中把果篮抢过去，不用你拎着。饕餮觉得自己提着果篮，吃起来更方便。 饕餮咬着果子咔咔作响，一个半老徐娘左右看看走过来。牛蓝山把一张凳子放在了桌子对面，鹰来有椅子，病人坐凳子就行，嫌脏就丢掉也不心疼。 半老徐娘坐下，嘘声四起，一个贼眉鼠眼的妖仙说道：“不是病，我看的明白，是痒了。” 各种恶心的笑声爆发，鹰来拍着桌子怒道：“闭嘴，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到别的地方求解决，现在她是我的病人。” 饕餮把果篮凑在鹰来面前，鹰来说道：“全归你了，但是我的病人你不能吃。” 饕餮吧嗒嘴说道：“这么一点果子不够。” 鹰来抓住果篮，饕餮急忙说道：“不惹我就不吃，别扯坏了，果子掉在地上就不美味了。我和你讲，最好吃的果子，必须在树上摘下来就吃。可别清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成为小郎中的病人，饕餮就不下毒手，那些方才还乐不可支的大妖们立刻推推搡搡开始排队。 鹰来的手指搭载半老徐娘脉门上，半老徐娘原本还有调笑的意思，看到鹰来和饕餮抢果篮，半老徐娘当场打消了这个念头。 鹰来聊起眼皮看了看半老徐娘有些清白的唇说道：“有些话方便说吗？” 半老徐娘坦然说道：“既然选择求医，自然您知无不言才好。” 鹰来干咳一声说道：“空房太久，阴阳不调，嗯，唔，咳，就是找一头雄狐妖就好了。” 半老徐娘脸上竟然飞起红云，鹰来也不好意思，他讪讪说道：“一阴一阳谓之道，偏阴偏阳谓之疾，妖仙也是需要道侣的。别的情况还好，注意一点的是你体内阳气过盛，需要适当疏导。” 半老徐娘说道：“多谢小郎中，这是我的诊金。” 半老徐娘把八枚美玉雕琢的钱币放在桌子上，鹰来说道：“太多了，拿走。” 半老徐娘说道：“天庭通行的货币，小郎中入乡随俗就好。” 半老徐娘起身，一个满脸乱糟糟胡子的大汉抢着坐在鹰来对面。鹰来的手指搭上去，微微皱眉说道：“你和方才这位有相似的情况，要不你先等一下，我给别人号脉看看。” 大汉连连点头说道：“成，您说了算。” 大汉没起身，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凑过来，远远鹰来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打鼻子的难闻。 鹰来伸手号脉，然后若有所思说道：“你们是不是好久没打架了？” 大汉伸手把贼眉鼠眼的男子推开说道：“总是饿肚子，哪有精神头打架。” 鹰来说道：“来到妖族天庭，我给几个妖仙号脉，无一例外的全部有肝郁气滞的迹象。一个算是个例，几乎个个如此，除了老饕餮之外，他肯定不会郁闷。” 饕餮把最后一个果子拿起来啃着说道：“我也郁闷的。” 鹰来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果篮说道：“我分析病情呢，你别说话。” 饕餮果然就此闭嘴，鹰来看着大汉说道：“或许你们在压制自己的天性，这导致你们心情烦闷。作为郎中，我不应该让你们打架斗殴。若是能够把争斗局限在一定的范围，适当的打斗撒野，或许可以极好的化解你们的情况。” 白玄走出来，把一块锦缎铺在地上，然后大量的食物对方在锦缎上。白玄说道：“我家兄弟从人间带来了大量食物，如果觉得心情憋闷，吃饱了去打一架。别玩命，就是通过打架来发泄心情。” 这是真郎中？谁家郎中会给出打架的建议？莫非打伤打残了，便于兜售医治跌打损伤的红伤药？ 鹰来双肘支在桌子上说道：“妖族既然生性好斗，那就得适当运动，你们喜欢打斗。就别小心眼的斤斤计较，打得鼻青脸肿也别记恨对方，反正是为了发泄心中郁闷。 吃饱肚子动起来，放肆地争斗一番，许多小病自然就消除了。饭后斗一斗，小病自然走。真正有大病的过来，别浪费时间，我也很忙的。” 好多的阳符与阴符需要学习，虽然有卖身学艺的嫌疑。不过既然是道侣，那也讲不了太多。 接下来坐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鹰来的手指搭在中年人的脉门上，然后抬头看着中年人，这是什么情况？ 中年人说道：“小郎中看出了我的元神有问题？” 鹰来说道：“主要是我见识浅薄，没见过半人半妖的元神。” 这一句话就显露鹰来真的看出来了，中年人说道：“家母是人族，因此我是半妖半人，没想到元神也变成了半人半妖的状态。敢问小郎中，这病能治吗？” 许多大妖的眼神投过来，怪不得柳三山哪怕与敌人恶战也不显露元神，关键在于这里，这不是纯种的妖啊。 鹰来说道：“我是人，也不是纯种的人，我娘有妖族血脉，我不觉得丢人，挺好的。” 柳三山迟疑，鹰来说道：“爹娘给的，那就是最好的。至于自己后天如何努力，就看自己了。人间说世俗中人的容貌，三十岁之前是爹娘给的，三十岁之后是自己修的，大致也是这个道理。” 柳三山明显是抑郁不得志的那种人，看着就有些愁眉苦脸，显然半人半妖这个特殊血统，让他感觉与妖庭格格不入，甚至不敢对别的大妖透露。 既然求医到鹰来这里，不是实病是心病，那也得医治。柳三山听到鹰来也是半人半妖血统，他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小郎中敢承认，自己有什么不敢承认？承认了还能被打死？ 柳三山从袖子里取出几张金紫色的空白符纸，鹰来眉开眼笑说道：“正在学习符箓呢，没有符纸只能凌空书符。嗯，你拿出来的诊金我很喜欢，肯定超值了，我给你扎几针，舒缓你淤塞的气息。” 柳三山欣然说道：“好。” 鹰来伸手，一根纤细的银针从他指尖钻出来。柳三山瞳孔收缩，小郎中是筑基期，可以说刚刚修行入门，他就能够炼制本命法宝？这个绝对不俗。 鹰来示意柳三山挽起袖子说道：“我的问心针谱没有突破到第二关，还真没办法帮你，但是巧了，刚突破不久，你就来求医。忍住，我会接连施展八针，会刺激你的肝脏脉络。” 柳三山矜持一笑，这还需要忍住？呵呵……小郎中到底还是年轻。第一根银针刺入，许多大妖眼巴巴看着，没啥稀奇，就是小郎中扎针的手法娴熟。 第二根银针刺入，柳三山绝对也还好吧，没太多感受。第六根银针刺下去，柳三山已经在嘀咕，是不是惨叫两声配合一下？要不然小郎中脸上无光。 一直到第八根银针刺入，柳三山额头青筋蹦起，他左手死死握着拳头才没发出惨叫声。 鹰来说道：“喜怒哀乐悲恐惊，这是七情，谁也逃不掉。你纠结于自己的半人半妖，太长的时间执着于此，你的肝气不得舒展，这就是病。 言语宽慰，你肯定觉得很空洞，我的十针济尘世，恰好可以针对七情六欲下手。效果我觉得还可以，你说呢？” 柳三山坐着的圆木凳子炸裂，剧痛让柳三山眼睛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白玄说道：“兄弟，你在悟道台给自己刺入一百多根银针，是不是就在突破问心针谱？” 柳三山跪在地上，双手拼命捶着坚硬的岩石。喉咙里的声音不敢发出来了，鹰来在悟道台突破，许多大妖看到了，那是一百多根银针，柳三山只被刺入八根就差点哭出来。 鹰来淡定说道：“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的称心如意，尽量宽慰自己。你纠结自己的身份，与其埋怨你爹娘，不如学会谅解自己。 这不是逃避，而是你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这不是你的错，你自然不需要为此耿耿于怀。先原谅自己的特殊身世，之后才能原谅你的爹娘，之后才会坦然与周围的伙伴进一步交往。” 满脸胡子的大妖说道：“柳三山，有人族血脉怎么了？我就遗憾自己没有。你看看小郎中，眉清目秀的，你长得也人模狗样，显然有人族血脉长得讨人喜欢。” 柳三山顽强抬头，看到的不是鄙夷的眼神。原来半人半妖的现实，不影响大妖们的观感，好像的确自己想多了。左夜的至尊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