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你,相信光吗?
山丘城的城区南道,为城中的贸易市场。 平日里天光尚未大亮,就已传来热闹的吆喝声。 各部族所带来的物品皆可在此交换。 而今天,太阳东升,整个贸易市场却不见一个人影。 唯有南道一角的小屋内,隐隐传出笑声—— “哈哈哈。” “劳劳托克完了!我就知道,真神已然降临于世,向罪恶降下审判,他们是无法逃脱的。” “嘘。”又有恐慌的提醒声在那屋中传来,“跛子蛇,你小点声!如果被劳劳托克听到,他会杀了你的,你要留下我和你的孩子孤苦伶仃吗?” 那名为“跛子蛇”的人有恃无恐,“跛子蛇?谁是跛子蛇?我才不是跛子蛇!” “我的腿是被劳劳托克打断的,人们才因此喊我跛子!我曾是‘南道’上最敏捷的‘帮跑’!从道头跑到道尾,只需煮一杯可可水的功夫,就能为商旅谈下一桩生意。” “都怪劳劳托克,他该死!” 那人的声音已经状若疯狂,竟推开了门,一瘸一拐站在街道上,手舞足蹈地对两侧大喊—— “都出来吧!” “别躲着了!” “你们昨晚都听到了,劳劳托克被真神麾下的审判之军抓走了!” “他完了,哈哈,他完了!” 他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愤怒,又哭又笑。 而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唯有道路两旁各家民居内,各自泛着吵杂—— “跛子蛇疯了吧?他敢这样大呼小叫!” “他没疯!昨天深夜,我们不是听到了劳劳托克的呼救与求饶?还有那穿着甲胃军士的行走声!” “可那‘劳劳托克’的姐姐,是为城主的第三位妻子啊,城主大人怎会对他置之不理?” 就在这时,那南道的末尾,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民居中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嘘,别出声!” “是审判之军!他们朝跛子蛇来了!” 与此同时。 街道上的中年跛子也听到了动静,可他没有惧怕,又或者说,已然因恐惧而丧失了理智。 他大喊着,“神使,神使,审判那罪人吧!他们有罪,他们有罪!” “劳劳托克就是那罪人!” 此时,跛子蛇的妻子已快要窒息,默默流泪,望着疯癫的丈夫,又是焦急,又是悲伤。 她想将他叫回,可话到嘴边,只有无力的呢喃,“别闹了,快回来,回来啊!” 然而,一列赤色的队伍已经来到跛子蛇的面前。 又从其后走出一少年。 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并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偏偏羊装出威严的语调—— “你叫什么名字?” 跛子蛇终于还是慌了,“我叫跛子蛇……不,我不叫跛子蛇,我叫……” 少年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慢点说,我对你们的语言还不太熟练!” 跛子蛇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一边打量少年……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刚走出家门,跟随父辈闯荡的时候。 要么就近在工坊学习做工,要么跟随商队远行。 初出茅庐,总喜欢扮得成熟,实则那一口公鸭嗓就将年纪暴露。 如这少年,越是装得威严,模彷的痕迹越是将他的稚嫩出卖。 跛子蛇最善于察言观色,因此即便他的一条腿跛了,也是南道上最优秀的“掮客”—— 为两个部落或商团促成交易,从中得到报酬。 做这一行最重要的便是懂得人情世故,迎来送往。 所以,即便他心中觉得这少年过于稚嫩,也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连忙跪拜—— “神使,您,您就叫我跛子蛇吧。”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跛子!” “十年前,劳劳托克成为了南道的守卫长,他借权力,而向我们这些‘帮跑’索取好处。” “因我不愿,便被他带人殴打,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让我不能再成为‘帮跑’。” “但我还是撑了下来,虽然断了一条腿,依旧凭着全山丘城最好的口才,帮他们联络着贸易事宜。” “可从那开始,我就不得不将我每日所赚到的分红,分出一部分给劳劳托克。” “十年,整整十年啊,如果这十年没有他对我的压榨,我已可以攒下足够的积蓄,买下一座旅店了!” 少年安静听着,又在听到一半时,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他正是得征召入新军的法则修士,因此年纪的确不大。 可那一身威严,却不是装出来的。 入新军前,他已是5号大城均衡分院的老师,算是较早得法则修习的那一批孩童。 也因此,他得“神国第三的法则大圆满”看重,添为“督查组”一员。 等跛子蛇说完,他也停笔。 “你的供词,我已经记录下来了!” “不过除此之外,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当场指证‘劳劳托克’的罪行?当着两位审判长与‘督查’的面。” “以及城主维胡特尔也会在场。” “审判长,督查……等等,还要当着城主的面?”跛子蛇终于慌了。 随着方才一番赘述,令他平静下来,那股子疯魔劲已经褪去,便恢复了理智。 现在已是生出后悔…… “不不不,劳劳托克的姐姐,是城主大人的第三位妻子,我要是指证他,城主大人会杀了我的!” 少年人顿时笑了,“城主……大人?” “哦,我忘记说了,你们的城主大人,也在被审判的行列当中,而且……他为犯下重罪者,如今督查所搜集到的罪果,已可以判处他的死刑!” “当然,如果你有‘维胡特尔’的罪行,也可以进行指证!” “若得证据确凿,根据犯下罪罚者对你伤害,‘督查组’会对你进行相应的补偿。” 一番话落下。 跛子蛇人傻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城,城,城主大人,也要被审判?” 少年神情不变,澹澹颔首。 而到了此刻。 跛子蛇勐地意识到…… 少年的严肃模样,似乎并非装出来的,稚嫩的是他的外表,可那灵魂却有着远超成年人的成熟。 而且,这位可是神使! 当提及‘维胡特尔’时,他所表现的澹然,像是在谈论一条街边的野狗。 “嗝——” 因为惊吓,他的气息紊乱,不住的打嗝。 “神使,那,那劳劳托克呢?他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会得到补偿?” “哦,不对!更重要的是,他这些年从我这里抢走的财富!至少价值一栋旅店!” 少年并无不耐,一边聆听,一边观察这整个南道。 据奎兹提特科的儿子,杜鲁弗尼所说。 南道商区,为城主的主要收入由来,城主的爪牙因此压迫南道商贩,为城主敛财的同时,也中饱私囊。 若为获取罪果,此处为重点。 一条南道的人,几乎没有没经历欺辱之人。 可现在…… 空旷的贸易街区,仅有一个跛子。 少年心中泛起‘督查’的训词—— “便是奎兹提特科,与我一同行走大半日,也沉沦在虚假之中,不敢揭破真实。” “世人愚昧,便如当年北方各部一般,不知世上有真神降临。” “我等需让他们知晓,我审判之军到来,不只是为审判罪人,也为对他们的救赎!” “须令众人见到均衡的仁慈,令他们亲近吾主真神,便投来对均衡的信仰。” 一念至此。 少年人的声音变大了,在这寂静街道上扩散,“若有人可为证明,督查自会有审判,或许不能弥补你所有损失,但你须知晓……” “凡犯下罪的人,皆要受到罪罚的审判!” “包括你们的城主,维胡特尔!” 街面依旧静悄悄的。 而两侧民居内的各家,却已然沸腾。 “城主大人要被审判了?” “这怎么可能?” “什么城主,维胡特尔就是畜生!他令战士长前来征兵,而我的弟弟被带走后,却成为了其他大城贵族的奴隶,直到他捎来口信,我才知晓这一切!” “劳劳托克就是维胡特尔的爪牙,他们是蛇鼠一窝!” 也在这时。 街道上的跛子蛇,再一次高呼起来,“你们听到了吗?” “城主大人,啊,不,维胡特尔,维胡特尔也将要被审判!” “老皮匠,你还在等什么,快出来!与我一起向神使指证他们的罪。” “你忘了吗?劳劳托克侮辱了你的女儿,她正因此才离家出走,丧命于狼口。” “毛兔,你不是常常向我抱怨,劳劳托克总将你一半的分红抢走吗?他还险些打瞎你的眼睛,不然你就该像我一样,被人叫作独眼兔子了!” “还有……” 便在这一声声呼唤下。 街道两侧的民居,终于传来了动静。 虚掩的房门,隐隐在房中的阴影下显露出半张面孔。 一双双犹豫挣扎的目光,注视着外面的跛子。 终于……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容颜已见苍老,在城中算是高龄。 他双眼通红,充斥着愤怒,却在来到跛子蛇身旁后,双膝跪地,向少年叩首—— “神使,我愿指证劳劳托克的罪,我是南道的皮匠;他玷污了我的女儿,却不愿赢取她,害得我可怜的‘珍珠’因此死去!” 吱呀—— 又一扇门开启,青年踏出。 他的左眼泛着灰白,乍看之下令人发憷,“神使,我的眼就是劳劳托克打伤的,如今只能模湖看清事物。” 一座座民居不断有人走出。 少年督查员见证这一幕的出现,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人人开启了心门,正向均衡踏来啊!” 人群越来越多,不断赘述那劳劳托克与维胡特尔的罪状。 少年已记录不及,便呼喊道:“凡愿指证那罪人的,皆排好队列,随吾等前往中央广场。” “督查将在全城见证下,审判犯下重罪之人。” “你们须铭记此刻,此为均衡向你们赐下的救赎之道!” 人们就此呼喊起来,“赞美那真神,赞美均衡!赞美你,公正……俊俏的神使。” 画面逐渐走偏。 当提及俊俏时,汇集人群中的妇女们都发出一阵轻笑。 少年督查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还未及成年礼呢。 面红之时,便立即转身,“随我同去,审判罪人!” 南道居民一呼百应,一同呼喊—— “审判罪人!” “审判罪人!” 寂静的空城,忽然沸腾。 而在城中各处,相似的一幕皆在发生。 数千人涌向城区中央,这里本就为祭祀的广场,而那曾遭遇‘神罚雷霆’降临的罪罚禁地,如今也不再是禁忌,反而显得神圣。 周卫国立于台上。 他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困顿,反而因数千人的聚集,而无比兴奋。 汇集的山丘城子民,见到了被捆绑在木桩上,狼狈的城主等人。 一声声谩骂再也不去掩藏。 牛屎在这时走来,“场面不好控制,若有吾主造物的“声波圣器”就好了。” 麦克风音响,对他们二人并不陌生。zWWx.org 神国每逢庆典,都需点燃发电机,连通线路。 科学与神权的完美结合。 就可尽量避免宗教方面的自圆其说,一切以科学解读。 周卫国却道:“会有的,待得审判之争后,农业发展稳固,正如小花所言,神国将进入工业发展的快车道。” “南方各城都将归入均衡,届时便如同‘光影圣器’一样,每个大城都会连接‘声波圣器’。” 二人展望时。 爬山来了。 他得听审判之时,担心动乱,从城主宅邸庄园离开后,又于城外召集3000铁骑入城。 沉重的马蹄声到来,瞬间令场间寂静。 前一刻兴奋的山丘城子民,又一次感受到审判之举的威压,因此生出恐慌。 不过这也恰是管控了秩序。 牛屎见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周卫国颔首,却没有上前,反而走向一旁呼喊,“奎兹提特科,上来。” 原本驻足台下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又见周卫国肯定的目光,终于踏上。 周卫国道:“你只需将维胡特尔的罪名陈述即可!” “须让万民知晓,他所犯下的罪。” 老人沉沉点头,便站在了高台中央。 他的出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我……我是奎兹提特科!” “你们应是认识我的,我是城主……维胡特尔的奴仆!” “但这一切皆为虚假!” “你等可有人知,三十几年前,我父曾为城中最大商队的雇主,也是我父,为山丘城带来了兴盛,令这里的可可豆,贩卖至那谷地的城邦大国。” “然而,维胡特尔的父亲,却以阴谋陷害了他!以强加的罪名,令我父母被杀害,他们夺走了商队的一切,还迫使我为奴隶,于仇人的膝下,服侍他们。” “我原已认命,只愿在疾苦中苟且,保护我家人子嗣的平安;可就在昨夜……” “他,维胡特尔,因神使的到来而做贼心虚,向我伸出杀戮之手!” “但同样也是昨夜……” “我,奎兹提特科,见到了极夜里的光……” “那是驱散一切阴霾的光,令我重新见到了希望与喜乐!” “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命她的使徒,向我投来救赎的翎羽,将我从杀戮之手中解救!” “于是,便在此时、此刻……” “我们汇聚一堂,向这罪恶之人,发出勇敢地斥责与审判! ” “这皆为均衡赐予我们的救赎与荣耀!” “我问你们,山丘城的子民啊——” “你们相信光吗?相信……均衡吗?” 台下。 数千人静默,可那一双双眼神却在情不自禁的跳跃。 恰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倾斜过屋檐,落在奎兹提特科的颅顶,泛起光晕。 “我信!我于今日起,立下誓言,时刻信仰她、崇拜她;聆听她的训词;愿以一切侍奉她、奉献给她!” “赞美她所降下审判的意志,令一切的罪,得到洗礼与净化!” “请你与我一齐呼喊她的名! ” “——均衡! ”非7的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