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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何人骨灰起天山

    百里安偏头道:“你对葬心的计划,知道多少?”

    端墨无法抗拒他的提问,低声道:“对于剑阁之事我不知,但我知晓,他的暗子是吕庄,而非叶易川,而他真正的底牌我不知晓具体是何方势力,只知晓是天玺剑宗的老朋友。”

    天玺剑宗的老朋友?

    既然是底牌,自然不会叫身为弃子的端墨完全知晓。

    至于叶易川,端墨一无所知,可见足以着实了叶易川乃是暗藏在天玺剑宗的第三股力量。

    难道他当真如嬴袖所言,并非叶轻舟之子吗?

    天玺剑宗此番乱局实在是盘中复杂,百里安正不知从何处理起时,再传来一个惊天噩耗。

    连接天山十二剑剑魂的星索,再次崩断!

    这一次星索崩断得毫无征兆,没有给人任何准备的时机。

    剑主羽甚至还未来得及走出林畔,便传来了七大奉剑长老尽数战死牺牲的可怕消息。

    而且杀死七大奉剑长老的武器,皆来自于天山剑冢里的古老寂剑!

    剑主羽再难维持自信与平静了。

    吕庄剑断星索尚且还有气息与征兆,可此番,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杀死七大奉剑长老,断去十二剑剑魂星索,便是魔君亲临都完成不了如此壮举!

    剑主羽不敢想象,天玺剑宗这一次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偌大的白驼山,几乎是在极为短暂不容人反应的时间里,瞬间多出了无数个强大且陌生的气息。

    自九天之上垂落人间的十一道巨大浩瀚的星索之上,立满了两百多道身影。

    他们各自身披黑袍,气息强大,身材魁梧高大,不似寻常修士,反倒更像是武道巅峰的炼体强者。

    其中为首者,未着黑袍,而是穿一身简单粗麻短衫,脚上蹬着一双穷酸草鞋,肩抗一把平平无奇的老锄头,胸襟左右大氅这,露出结实的磊磊肌肉与黑褐色的皮肤。

    一双乌黑而圆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深含灵魂一般,俯览群山。

    他垂放在一侧的拳头上满是老茧,指缝间仍自残留着星铁碎屑。

    难不成,那连接十二剑魂的星索,竟是给这看似普通寻常的男人一拳轰断的?

    百里安目力极佳,看着高空之上那个朴实无华的男人,眉头不由深深打皱起来。

    竟然是昊农?

    曾在战奴营外,为他所用献上忠诚的那个男人,此刻竟然与葬心谋合在了一起?

    百里安虽心中暗道世事无常,可仍旧感到一丝奇怪。

    曾饮下月光酒,为他魔河古秘暗部势力主要成员之一的昊农,何以会出现到人间中来,且与天玺剑宗发生了如此强烈的冲突。

    谷要知晓,他并非是魔族更非魔修,而是一名实打实的人类体修武夫!

    只见剑主羽乘风而上,立于九天之下,脚踏虚空,目光如电,远远与昊农遥之相视,语气森然,杀机毕露:“体修?!”

    昊农摸了摸鼻子,面上在笑,乌黑淳朴的眼眸却是漆黑冷漠的:“万人往末席弟子,昊农,见过天下剑主大人!”

    “万人往?”在如此生死之刻,听到这个势力名,剑主羽面上竟是短暂失神一怔,眼底的锋芒杀机也收敛了几分。

    他眯起眼睛,似是怀疑,质问道:“万人往早已在七百年前的伏魔之战中血战牺牲,全门上下,无一生还!你说你是万人往出身的弟子,岂非可笑?!”

    万人往,乃是七百年前一大宗派,门下弟子有万人,故此取名万人往。

    是当年那个时代里,为数不多且实力可于三宗一较高下的武夫杂修宗派了。

    万人往门下弟子皆是穷苦出身,且灵根资质平平无奇,却有着居于逆境之中,砥节砺行的坚韧心性者。

    万人往的宗归戒律不多,就两条。

    大苦寒,大度厄。

    如果是剑主羽是在正道末法时代里开启了一个奇迹,那么万人往则是为天下武夫开启了一个奇迹。

    若非当年战役,全门上下伤亡惨重,就连祖师都为战牺牲,必然如今天下三宗,当该也有这武夫宗门的一席之地。

    昊农哈哈大笑出声,眼中似有泪光闪烁,笑容讥讽冰冷:“拜天下剑主所赐,当年令我师尊及门中弟子死无全尸,白骨寒彻,至今无人为之收尸。

    唯有我这不成器的蠢徒,在师尊的庇佑之下,幸得带领宗门内的无辜稚子苟延残喘。”

    剑主羽素来冷酷漠然的目光听了这话,也不由染上了一丝沉重的悲痛之意:

    “尔等乱世之中安护性命极为不易,今夕太平皆是建立于当年前辈的血骨之上,你若尊师重道,今日这番愚蠢行径,属实不该!”

    “属实不该?!”昊农厉声道:“我来为我师长同门收尸,有何不可!”

    他摊开手掌,斑驳碎裂的铁屑仿佛受到某种同根同源的气机召引一般,缓缓浮游过来。

    昊农眼底情绪渐渐平复,直至死寂:“七百年前,玉岭关一战,我宗门上下一代英杰皆为百里羽你一手掀起的战役尽心尽力的厮杀,是为正道而战!

    可结果呢?!在你们这些炼气修士们的心中,我们体修武夫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正魔两道,四海诸国的战火一战便是数百年,我们万人往弟子不知被你们这些仙门人士当成炮灰城墙来利用了多少次,我们有过半分怨言吗?!”

    剑主羽目光沉压:“阁下不觉得此言过激偏颇了些吗?战争必有伤亡,便是我天玺剑宗,当年牺牲弟子也是不计其数,若是因此记恨生出仇视之心,你便不配自称万人往弟子!”

    昊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萦绕在手掌之间的铁屑都在细微的振动起来,脸色也随之狰狞。

    “我不配?难道你百里羽就配成为这天下剑主了吗?怎么了?这副杀气森森的模样,是见我断了这星索,要毁你剑山,你想杀我?可是你配吗?”

    昊农声声质问,字字泣血含恨:“百里羽,我且问你,何以生在世俗凡尘之山能够千年不坠不沉?当年大战,九重天域星索本以被魔宗宗主昭河斩断,早在七百年前这天山就该沉归大地!

    百里羽!你敢不敢对你的徒子徒孙们说说,如今支撑着天山的十三道星索,究竟是哪些人的骨灰!” 北獠的长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