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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40节

    郁宛:……

    她觉得自己更得长寿了,照现在的势头,她以后得罪的人没准比淑嘉皇贵妃只多不少,等她死了,她的孩子也要流落街头么?

    还是努力活着吧。

    庆嫔引她到永璐所在的暖阁中,只见几个乳母们轮流哄抱十四阿哥,一个个却面露难色,俨然手足无措。

    见庆嫔过来,忙要下跪行蹲福礼,庆嫔摆摆手叫算了,皱眉道:“小阿哥还没好么?”

    其中一个领头的乳母看了看同伴面色,颤巍巍站出来,“奴婢们想了许多法子,但总是无用。”

    按摩足底试过了,按揉膻中也试过了,都不见效。还特意请了最富经验的乳娘来抱着哄劝,打嗝是止住了,但奶水依旧喝不进去。

    乳母们焦头烂额,不是她们不尽心,实在十四阿哥看着就是个分外娇气的,他亲额娘又不在,旁人能有什么办法?

    庆嫔无计可施,扭头看着郁宛,“你有什么法子?”

    这会子倒觉得自己不该贸贸然答应令妃的交代,养孩子果然是个力气活,还好只去十来天,再长不得要她的命!

    郁宛想了想,“我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说。”

    因是民间流传的土方子,未必能轻用在宫中贵人们身上,部落里养孩子粗糙,男孩子就更跟羊崽子差不多,她看几个弟弟吐奶时她娘都是这么干的。

    庆嫔道:“无妨,大不了死马当成活马医。”

    郁宛:……那是你好姐妹的骨肉,不是宠物呀。

    架不住庆嫔追问,郁宛只能据实相告,却原来是让切一片姜垫在肚脐里,再找个暖水袋盖住——水温以不烫手为宜,切忌过热,这么捂一阵,等发了汗就好了。

    原理嘛她也不知,反正经验之谈。

    庆嫔面露迟疑。

    一个胆大些的乳母说道:“奴婢老家也听过这个法子,那姜得用新鲜的老姜,能擦出汁子最好。”

    庆嫔没奈何,“那就试试罢。”

    她自己也寻了张锦杌坐下,看乳母们在那忙活,非得等永璐有好转迹象了,她这位姨母才能放心离去。

    又见郁宛直愣愣立在屏风旁,“你也坐呀,傻站着干什么?”

    郁宛:……

    她倒是想坐,可哪里有位置,坐地上,还是坐庆嫔身上?

    她俩交情还没好到叠罗汉的程度吧。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十四阿哥总算恢复精神,开始滋滋喝奶了,乳母们皆松了口气。

    庆嫔亦揉着酸麻膝盖起身,“若还不好,就去请林太医过来,今日虽非他当值,想来娘娘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林太医收了令妃那么多银子,又借着魏家势力平步青云,升至如今副院判之职,难道他不该负起责任么?

    郁宛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跟道上黑话似的,这林太医莫不是有何把柄在令妃手里。

    当然不关她的事,她也懒得操心。

    从暖阁出来,庆嫔长长吐了口气,又欣慰地拍着郁宛手背,“今日多亏有你在。”

    郁宛看着她如释重负的神色,实在不忍告诉她实情。

    就算今日躲过一劫,十四阿哥早晚还是要离世的——史书上继位的是十五阿哥永琰,可想而知他的同胞哥哥一定活得不长,否则也轮不到他。

    这样残酷的真相,郁宛决定深埋于心。她毕竟不是上帝,决定不了每个人的生死,何况她也记不得十四阿哥具体是哪一年辞世的。

    惟愿老天垂怜,让眼前的快乐多维系一阵罢。

    经过东厢时,郁宛听见八阿哥永璇正在跟照料他的嬷嬷说话,这小小少年刚哄得小弟弟睡下,此刻脸上却流露出忧愁与怅惘之色,“嬷嬷,您真不能帮我做个鞠球吗?”

    正是草长莺飞时,每每下学都看到一群宗室子弟跟谙达们在校场蹴鞠为乐,他羡慕不已,尽管他没指望挤进那些人的比赛,但,有一只小小的鞠球在自个儿院里踢着玩也好呀!

    嬷嬷叹道:“八阿哥,你就别为难咱们做奴婢的了。”

    淑嘉皇贵妃死后,她们在这里的境遇一落千丈,管事能每月按时将月例送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购置别的?

    皇帝对这个残废儿子并不亲近,寻常身边的人也不敢拿八阿哥招惹他——瘸都瘸了还踢什么球?不自量力。

    八阿哥怏怏道:“若四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帮我的。”

    乳母同情地看着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四哥已经几个月没到南三所来了——四阿哥巴结上了纯贵妃娘娘,忙着让自个儿成为端慧太子之后的第二位皇太子呢。

    若计划顺当,只怕四阿哥还会认纯贵妃为养母,迫不及待跟以前的兄弟斩断关系。

    两人正絮絮低语,却见一个身量高挑、装扮华美的娘娘悄然进来,乳母唬了一跳,忙屈膝行礼,“贵人主子安好。”

    郁宛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枚五两重的银髁子塞到她手里,“用这个去给八阿哥买颗鞠球罢。”

    乳母面露怔忪,“这……”

    八阿哥却欣喜不已,迫不及待要给郁宛磕头。

    郁宛忙将他搀起,含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阿哥不必放在心上。只一项你得记着,平常自个儿在屋里踢就是了,别拿到外头,弄脏了可不好清洗。”

    这当然是婉转的说法,事实是她不相信皇宫能有多少大善人,那些个贵族子弟都是在蜜罐里长大,无忧无虑,难免带些骄骄之气。八阿哥的跛足并不能给他带来尊重,只会愈发沦为笑柄——既然如此,走自己的路最好。

    至少目前来看,他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因着身有残缺绝了继位的指望,可这世上并非不当皇帝就活不下去了,只要有心,只要有爱,一样能过得很好。

    郁宛爱怜地摸了摸八阿哥的头,“照顾好你十一弟,你现在是大人了,一定能保护他的,是不是?”

    永璇激动地点头,小脸儿涨得通红,似煮熟了的虾酱,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平等地跟他对话,他感觉轻飘飘的。

    多娘娘真好,他本来还对父皇的眼光有所怀疑,可如今瞧着,这大概是皇阿玛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第46章 春廯

    从南三所出来, 庆嫔便取笑她,“小气鬼今日怎变得这样大方?那可是五两银子呢。”

    郁宛羞羞脸,“姐姐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难得做点好事还不行么?”

    虽然一下子舍出来五两银子的确有些肉痛,可看着八阿哥脸上欢快的模样, 郁宛觉得这点钱花得挺值的。

    况且她手头的银子本来也都源自乾隆, 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吃亏。

    庆嫔定定地看她片刻, 感叹道:“我真不知你是什么样人。”

    看起来明哲保身又向往富贵, 只知邀宠别的一概不管一概不顾, 但偶尔却会有一点慈心,譬如教十二阿哥骑马, 譬如救治十四阿哥吐奶,以及对没娘的八阿哥这样照顾。

    甚至强行分派到她宫中的兰贵人, 她似乎也半点不介意, 还格外体贴周到,有什么好事都不忘拉上。

    和她一对比,庆嫔就觉得自己境界太低了。

    郁宛:……

    她真不是有意为之,就是闲来无事而已,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总比倒头大睡强点罢。

    庆嫔含笑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你这样的才叫真君子。”

    郁宛捂着脸, 再夸下去她就得找块豆腐撞墙了, 别把她说那么高尚成么?她就是个简简单单普通人, 不是观音菩萨!

    看她窘迫难当, 庆嫔总算歇了作弄她的心思,“不跟你闹了,这都过晌午,快回去用膳吧。”

    她就懒得到永和宫去了,才在舒妃宫里抄了半天女则,又在阿哥所累出一身汗,她只想快些回自己宫中洗澡再好好补个觉。

    郁宛不便强留,遂让小桂子把绿豆汤送到启祥宫去,好歹让庆嫔解解暑气。

    她自己则立刻叫膳房传午膳,饿到现在,给她一头牛她都吃得下。

    因想起兰贵人亦未用早膳,便叫春泥去西配殿请人过来。

    小钮祜禄氏架不住盛情难却,只能姗姗前来,脸上却蒙着块包头布,鼻子以下全都盖得严严实实。

    这怎么打扮得跟阿拉伯妇女似的?郁宛笑道:“又没外人,还怕见光?”

    强自给她扯了下来,哪知这一瞧却不得了,小钮祜禄氏脸颊上满是稀稀落落的红斑块。

    郁宛愣怔刹那,“这是酒疹?”

    可她记得昨晚兰贵人昨晚就抿了小一口,那么点分量看起来不会有很大影响,何况要发作当时就该发作了。

    春泥也有点被吓着了,“莫非是春廯?”

    她们家乡的人也是一到春天就容易长这种红斑块,多为季节性的,等这阵过去就好了。

    小钮祜禄氏说她也寻了治廯斑的药在擦,请郁宛不必担心。到底羞于见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回寝殿去了。

    郁宛只能让春泥送些饭菜过去,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钮祜禄氏并非完全不在意相貌。

    只是这春廯也长得太巧了些,偏赶上搬来她宫里就发作了,莫非永和宫的时气不太好?

    郁宛又有点担心会被传染,干脆让小钮祜禄氏这几日都留在西配殿,缺什么短什么她自会差人送去。

    还问新燕太医院能否有预防廯斑的药膏,兰贵人那模样实在令她心有余悸。

    新燕无奈道:“主子放心,这种病一般是不会传染的。”

    不过她却是觉得兰贵人的模样有些奇怪,春廯多发在腮边,兰贵人却连鼻梁两侧都有红疙瘩,难道仅是个人体质殊异?

    但既无确凿证据,这话也不好说得。

    郁宛每日晨起如常到舒妃宫中请安,有庆嫔这位楷模,郁宛也不觉得大声诵读女诫多么丢脸了,就当早自习背书麽,大家伙儿都在一起,有什么可害羞的?

    当然只是机械式地念诵,里头的道理她是万万不肯学的。

    郁宛现在也学乖了,每日晨起先用一顿丰盛的早膳再出门,坐轿就不用了,干脆走着去,既能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又可散步消食。因着嫌舒妃宫里的茶难喝,她干脆自备茶饮,还让春泥捎了个小炭炉,这样随时都能喝到热腾腾的茶水——反正宫规里没说不能自带装备。

    其余嫔妃亦有样学样,要不上怕包子豆汁儿之类气味太大,真想把早膳也带来。

    舒妃看着这副其乐融融景象,心里可半点高兴不起来,她叫这些人是为立规矩的,怎么能叫她们过得舒服?那这几天的工夫不都白费了么。

    偏偏庆嫔跟多贵人的举止都无可挑剔,庆嫔一脸高贵冷艳在那儿抄书,仿佛身处佛寺而非闹市,郁宛则背书背得比谁都认真——还是声音最清晰的那个,谁叫她嗓门天生比旁人大。

    舒妃无可奈何,只能将目标转向郁宛身侧的小钮祜禄氏,恶狠狠道:“兰贵人,你为何遮着脸,这是向本宫请安应有的礼数么?”

    小钮祜禄氏嗫喏起身,“嫔妾仪容不雅,怕冲撞了娘娘,故而才以布巾蒙面。”

    舒妃冷笑:“荒唐!本宫什么没见过,还能被你给吓着?少寻借口!”

    强自将缠在髻上的面巾扯下,哪知这么对眼一望,舒妃便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栽倒在地。

    其余嫔妃循声看去,亦个个惊得捂住嘴。

    郁宛皱眉,这怎么两天不见,小钮祜禄氏的春廯发得更严重了,从额头到下巴密密麻麻尽是鬼风疙瘩,她不是说在擦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