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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68节

    她毕竟才搬去储秀宫,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认得许多?倒是金桔有几回在廊下撞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说是舒妃娘娘命他送东西的,问具体是什么又答不上,如今想来竟是大有蹊跷。

    小钮祜禄氏讪讪道:“大约他们赌钱吃酒欠了银子,悄悄拿去典当,不久就会送回来的。”

    郁宛眉立:“岂有此理!你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母家人,他们竟敢欺负到你头上,当真不想活了。”

    小钮祜禄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要苦劝,然后郁宛已叫人备轿,她得亲自去储秀宫问问究竟——固然她衣柜里多的是备用,随便借两件给人都使得,可小钮祜禄氏这么个面团性子,若不自己立起来,只怕往后仍有吃亏受气的时候。

    小钮祜禄氏急得搓手,埋怨地瞥了眼金桔,也只能紧跑慢跑跟上。

    作者有话说:

    兰贵人被太监偷衣裳这个在历史上确有其事,当然史书上的她并非太后侄女,祖上显赫而娘家势力早已衰微,文里情节做了艺术加工~

    第83章 公道

    储秀宫中, 舒妃正在悠闲地泡茶,内务府才送来一批徽州进贡的上等祁红,里头虽包含兰贵人的份例, 舒妃理所当然就给扣下了——孝敬主位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兰贵人那里,回头送点茶叶沫子就够了, 想来她也不敢争。舒妃自认为此举已算得十分阔气, 去年帝后外出祭祀诣陵,她请阖宫嫔妃来诵读女诫, 那时招待用的还是陈茶呢。

    小钮祜禄氏好歹还能喝到新茶, 理应感恩戴德才是。

    说起来她当初请这姑娘同住真是太对了, 虽说兰贵人位份低微,也不怎么得宠, 可好歹有层跟太后娘娘的亲缘在,内务府多少得照应些。这人又生得老实, 叫她往东不敢往西, 舒妃理所当然就将每个月的月例扣下一半,想来兰贵人也不敢去慈宁宫告状。

    舒妃自个儿倒是滋润多了。

    可惜悠闲没多久,便被气势汹汹的一行人给扰乱好心情。舒妃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顿,不悦道:“豫嫔妹妹好大的阵势,你要来请安,不得先通传一声?”

    郁宛潦草屈了屈膝,便拉着小钮祜禄氏上前,“若非必要, 嫔妾也不愿来打扰娘娘, 实在有几句话不得不问。”

    接着就叫金桔将衣裳失窃的事说了。

    舒妃冷笑, “那是她自己不当心, 与本宫有何干系?豫嫔你又忙着充什么荆轲聂政!”

    郁宛心平气和道:“储秀宫不是娘娘管辖所在么?既是在娘娘宫里出的事, 您总得过问两句,否则太后那边亦不好交代。”

    她很怀疑偷窃之事乃舒妃故意纵容,或者叫授意更贴切些,否则一个无根无据的小太监,哪里敢打太后侄女的主意,又如何进得了偏殿的大门,转移贼赃也需要时间罢。

    舒妃勃然大怒,“豫嫔,你敢拿太后威胁本宫?”

    她这副举止在郁宛看来更像色厉内荏,“娘娘若是行的端做得正,又何须惧怕旁人过问呢?”

    两军对垒,比的就是气势,大概郁宛模样太过平静,舒妃担心她是有备而来——若真闹到太后跟前自然不妙,虽说未必搜得出贼赃,但总归是家丑,何况她身为主位亦是有责任的。

    舒妃勉强定了定神,“你待如何?”

    郁宛眼睛滴溜溜在殿中一扫,并未发现金桔所说那个形迹可疑的小太监,“若要查明真相,或得请娘娘将宫人叫来集中审问,让金桔好好辨识一番,再则个人房里也须搜上一搜。”

    猩猩毡也不是人人都消费得起的,小钮祜禄氏搬来未久,那衣裳也没丢几天,仓促里寻不着买主,贼赃必然还在。

    舒妃大怒,“放肆!你竟敢搜宫?”

    郁宛含笑:“先前瑞官女子在胭脂中下药,妄图毒害兰妹妹,娘娘不也提议搜检永和宫么?怎么轮到您自个儿就心不甘情不愿?自然,嫔妾不会像您一般横行霸道,若娘娘不愿,嫔妾也不会强求,只是少不得就得求皇后旨意了。”

    舒妃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这个豫嫔打从怀孕之后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虽说这点鸡毛蒜皮小事犯不着惊动皇后,可她跟那拉氏那么要好,保不齐那拉氏真会听她的。

    只得让菱角传话,将储秀宫的太监悉数召来此处,命他们一字排开,冷笑道:“你自己看吧。”

    金桔细细望去,最终却是失望摇头,她跟那小太监也只模糊打过几次照面,还是从侧边望去,眼前的这些大同小异,又都是苍白脸庞瘦削身材,实在难以辨认。

    郁宛咦道:“确定都在此处么?”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舒妃颇觉恼火,这个豫嫔还真把储秀宫当自己家了,跑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她是真不记得何为王法两个字。

    等这事解决,她必得到御前好好告上一状,皇帝再怎么宠爱豫嫔,也不能任由她被个黄毛丫头踩到头上——说黄毛丫头还真是抬举她了,不过是个老妖精而已。

    郁宛见金桔面露难色,想了想道:“脸记不住,那么气味呢?”

    小钮祜禄氏一愣,可在触及郁宛含蓄的眼色后,便点头道:“是,豫嫔姐姐曾送给我一种香粉,是陛下特意让内务府为姐姐而制,那人若来过偏殿,必然会留下气味。”

    话音方落,便见一个小太监神色紧张,还偷偷闻了闻衣袖,金桔尖声喊道:“就是你!”

    上前揪着便厮打起来,难为她一个姑娘家力气非凡,那太监又不敢还手,几拳下去便眼冒金星起来。

    当然嘴里还是抵死不认。

    郁宛道:“既如此,只要搜他一人的屋子即可,娘娘以为如何?”

    舒妃冷笑,搜吧,她倒要看看能搜出些什么来,固然是她默许这内侍去偷的,可能变卖的早已变卖干净,不能变卖的也早已到了舒妃寝宫,还能剩下什么贼赃?

    最终当然一无所获。

    舒妃冷冷道:“豫嫔,你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可以请你离开了吧?”

    那太监也露出放松姿态,到底娘娘还是肯保他。

    郁宛嫣然一笑,“还没完呢,娘娘再看。”

    说完就见小桂子变戏法地从怀中捧出一抱东西,正是方才箱笼里搜出的。

    “他一个三等太监,又是初来乍到,按理月例才二两银,从何攒来许多?”郁宛望着那堆黄白之物,“且内务府发放的多为新钱,这里头大半倒都是旧钱,其中还有康熙通宝,总不见得都是娘娘您赏的吧?”

    舒妃一时语塞,不过刹那便已有了主意,走上前去重重踹了那太监一脚,“好你个刁奴!胆敢欺上瞒下,连本宫都险些遭你蒙蔽!”

    一面以眼色警告,让他自己认下,以免累及家中老小性命。

    又假惺惺地对小钮祜禄氏道:“都怨本宫一时失察,妹妹放心,本宫定会给你个交代,往后绝不再容此等事发生。”

    郁宛懒懒道:“不必了,娘娘宫里居大不易,咱们也没这福分,就此一拍两散吧!至于兰贵人如何安置,嫔妾自会回禀万岁爷,让万岁爷料理。”

    说完,拉着小钮祜禄氏的手转身离开。

    舒妃狠狠瞪了那太监一眼,都怪这蠢材无能,轻轻一吓便露馅了,害她失去这么好一个财源。

    再想到郁宛今日盛气凌人的情状,舒妃竟觉得胸口隐隐作痛,这该死的豫嫔,满宫没一个能治得了她么?真是祸害遗千年。

    出了储秀宫,小钮祜禄氏方诚心道:“适才多谢姐姐为我仗义执言,否则真不知如何收场。”

    郁宛叹息,“你呀,就是性子太懦弱了,明明出身不比别人差,还有太后娘娘当靠山,怎的处处被人欺负不敢还手?也太窝囊了些。”

    小钮祜禄氏垂首道:“我娘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吃些小亏也无非,不招人恨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太后……若她天天为些小事去慈宁宫烦她老人家,那姑母对她的耐心想必也会很快耗尽。

    郁宛道:“不招人妒是庸才。”

    “我就是个庸才。”小钮祜禄氏声音很低。

    所以也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不能当展翅高飞的雄鹰,那就当草窠中的笨鸟罢。

    郁宛笑道:“是你自己把自己看得太低,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天才,不都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就算如此,难道就要摧眉受气,受了委屈也不敢还回去?那不是庸才,是蠢材。”

    她拉起小钮祜禄氏的手,“常听你姐姐姐姐地唤着,你若真信得过我,就把我当亲姊吧,我再无本事,好歹比你稍稍强些,自家妹子无论有理无理,做姐姐的总得帮她出头。”

    小钮祜禄氏泪盈于睫,轻轻应了一声是。

    胸口忽然温暖许多。

    趁皇帝闲暇时,郁宛叫李玉把小钮祜禄氏的处境报了上去,仆欺主乃宫中大忌,乾隆果然恼火非常,命将那太监发配边疆,给披甲人为奴。舒妃见事情闹大,难免惶恐,还好以家人相胁,没叫那太监供出她来,又匆忙备了些赔礼送去兰贵人跟豫嫔两处——小钮祜禄氏本来不想收的,郁宛劝她不要白不要,舒妃这种人才不会因你有骨气就格外尊重,还不如狮子大开口,让她好好地破一顿财,这才知道教训。

    至于储秀宫当然是住不下了,小钮祜禄氏奉旨搬到钟粹宫随婉嫔同住,婉嫔脾性淡泊,是个好相与的,很乐意多个人作伴。且永和宫钟粹宫同在东六宫,距离又近,也方便郁宛照应。

    只是这么一来,小钮祜禄氏算彻底断绝皇恩了,皇帝本就不喜婉嫔,一年都难得踏足钟粹宫几次,小钮祜禄氏搬进去等于自绝后路。

    她心里却很平静,这世上的男子固然很少有一心一意的,可她如今也不需要了。无论是从前那个见异思迁的表哥还是现在这个天潢贵胄的夫婿,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已没多么在意,曾经困扰她的烦难如今已变得微不足道。

    至少她现在过得很好,身边的人也好,这就够了。

    第84章 邀约

    天愈发冷了, 郁宛叫新燕给小钮祜禄氏送过去两件冬衣,但是那衣裳比照着她身量做的,小钮祜禄氏穿上去简直不伦不类, 整个地如同包在大号的襁褓里,十分滑稽, 最后只能叫人拿去改一改。

    无奈钟粹宫里的人都不认得这样针脚, 还是婉嫔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见多识广,说是叫“咬针绣”, 工艺繁复, 要自己改怕是不容易, 她如今年岁大了老眼昏花,也怕把衣裳给绣坏了, 叫小钮祜禄氏拿去给织造局的苏州绣娘看一看。

    小钮祜禄氏无法,只得又请了郁宛来, 她自己人微言轻, 人家未必把她放在心上,可这衣裳得赶着穿的,拖上两三个月都开春了,岂不着急?

    “到底还是得劳烦姐姐。”小钮祜禄氏面露惭色。

    她本想着搬家之后顶好自力更生,怎料还是行动离不开人。

    郁宛宽慰道:“宫里就是这样,里里外外都讲人情交际,你再是能耐,没个三头六臂也闯不过去。”

    方才她看得分明, 那制衣局的绣娘眼睛都利着呢, 问明身份才对她眉开眼笑, 若是小钮祜禄氏一个人去那儿, 怕是得尝尝闭门羹, 纵使收了东西,也未见得会立刻处理。

    小钮祜禄氏嗫喏道:“其实舒妃娘娘也送了几件皮货来,虽然薄点,搭上内衬想必能抵得过。”

    郁宛嗤声:“你听她的?年都得过错。”

    谁知道是什么陈年烂皮子,里头指不定还藏着毒针,一穿上去就得浑身刺痛,肌肤溃烂。

    小钮祜禄氏听得咋舌,“不至于吧?”

    “怎么不会?这宫里腌臜事多着呢。”郁宛乐得吓一吓她,省得这缺心眼的姑娘把谁都当菩萨,哪日被暗害了都不知道,“总之你须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擦亮眼睛才是正理。”

    小钮祜禄氏默默点头。

    郁宛抻了抻懒腰,“这般出来走动走动也好,筋骨都松快多了,明年生孩子一定顺当。”

    她是不信宫里头静坐养胎的说法,本来孕期就容易大量进补,光吃不动,四肢保不齐都得退化,到时候挺着大肚子往产床上一躺,想使力都使不出,要不怎么富贵人家的女眷那么多难产呢?

    她看勒扎特部就不怎么讲究这些,她娘临盆的前两天甚至还在羊圈里挤奶,郁宛亲眼看着额吉挤满整整一桶的羊奶,之后才叫她去请草原上的稳婆来——她要生了。

    郁宛十分怀疑,要是稳婆赶到得不及时,她额吉就得自个儿一手包办,看她娴熟地指挥仆役剪脐带、给婴儿擦身,没有半点虚弱慌乱模样,唯独在见到根敦把孩子手脚包反了、还差点摔到地上时,难免气急败坏——幸亏男人不能生孩子,否则她弟弟未必能全须全尾地来到世上。

    小钮祜禄氏听到这一家子的彪悍做派,差点没惊掉下巴,好半晌才勉强挤出句,“……令堂真是能干。”

    郁宛满面骄傲,“那当然。”

    小钮祜禄氏:……

    两人正往回走时,一只毛色艳丽的大鸟翩翩飞来,落在郁宛身前,亲昵地蹭着她膝盖。

    小钮祜禄氏愣道:“怎么又是孔雀?姐姐跟这鸟儿当真有缘。”

    谁说不是呢?郁宛心道,而那阴魂不散的盛老板再度出现在她跟前,十分抱歉地作揖,“叨扰豫嫔娘娘,是在下的不是。”

    说完便要将孔雀抱走,那孔雀却好像舍不得离开郁宛似的,兀自眼巴巴瞅着她。

    盛淮山笑道:“看来阿青很喜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