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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月衍神祭

    第十卷游龙知命篇

    第二十八章月衍神祭

    夏季清剿任务历经两个月圆满完成,深入山林的游龙卫带着最后一批收获返回时,乡里上下热闹非凡。

    分拣凶兽与各种药材、灵力结晶的场面,就像一场喧嚣的集市,讨价还价、欢声笑语不断。

    才回来的圣子龙阙与巡卫长龙远,却是很快被出关的老族长叫了过去。也不知被吩咐了什么,龙远回到卫所前的练武场时,脸色有些复杂的宣布夏季月衍神祭要提前举办。

    方才还十分热闹的‘分赃’现场逐渐安静,有乡亲们小声嘀咕道:“这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突然提前了?以前也没有这个特例啊。”

    “是啊,神祭可不是小事,拜神仪式的准备先不说,族内季度小比也要几天时间,怎么如此仓促?”

    “是因为那群外来人吗?老族长这么做必然有深意。”

    “也许是我们圣子与杏儿姑娘的事,之前不是传言这两孩子看上外面来的人了?要是这门亲事黄了,老族长不得被生生气死。”

    “说到这个,该不会是老族长大限到了吧?”

    “呸呸呸!慎言!老族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大限了?”

    “……那个……算起来,老族长今年已经一百零八的高寿了吧?”

    “爹爹,老族长爷爷要死了吗?”

    “咳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族长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个一百岁都不成问题!臭小子别瞎说!”

    “……”

    听着乡亲们的胡乱猜测,巡卫长龙远叹了口气,原本就苍老的模样一下子似乎又老了几岁。

    他清了清嗓子,十分威严的挺起了胸膛,沉声喝道:“安静!神祭之事已经定下,游龙族人只需谨记使命,遵从神谕即可!”

    此话一出,练武场上一片沉寂,游龙一族的大人们都是面露怔色,目光都不由的看向了旁边的探险队。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后续的分取修炼材料时,兴致没有了之前那么高涨。

    探险队的众人不明所以,还没等他们找人问个明白,龙远却是让游龙卫的卫士们招呼着众人去参加晚宴。

    天从影的四人也被盛情相邀,考虑到老族长这会儿八成在处理家务事,白无哀也就应下了。

    当夜幕降临,游龙卫所大院中十二桌的宴会开席,随着丰盛的酒菜上桌,白天练武场那股沉重的气氛就被一扫而光。一起在野外山林并肩作战了两个月,整个游龙卫与探险队的成员已经混得相当熟络。

    交杯换盏间,白无哀看见了一直宅在家休养的唐独。那个年轻人在游龙乡的环境折磨下,生生瘦了一圈,气色很是差劲,就像病入膏肓的患者。不过他的眼神仍旧保持着军人的锐利,想来还不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再看到旁边还有个容光焕发的苏大美人嘘寒问暖,白无哀也明白了部分原由,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思念起家里的人来。

    这心事一上来,加上酒水酸甜甘美,饭菜又十分可口,本就喜欢美食的白无哀忍不住多吃了一点。然后,没管住嘴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不管是凶兽血肉做的料理也好,还是花蜜酿造的酒水也好,都蕴含着相当丰富的月光花之力。这些对游龙族来说是大补,对普通施法者来说也是一剂良药,可对身负黑炎之力的两人就是在吃毒药。

    开席还没到一个钟,唐独就因体内的排异反应,一杯蜂蜜酒都没喝完,就吐了个一沓糊涂,最后被苏樱送回了住的地方没有再出现。

    而吃嗨了的白无哀也没好到哪去,宴会快结束时,整个人都是大写的难受。

    没有回山腰草庐,在僻静的山坡上建造出精致的树屋内,袁兆芜满脸心疼的打来水,一边给自己主子擦拭着薄汗,一边抱怨道:“主上,属下就一时没看住,您怎么就……”

    在榻上翻来滚去忍受着黑炎的沸腾,灵力侵蚀带来的焦灼,白无哀有些委屈的反驳道:“我这不是忌口快三个月了,看到那么多美食一时没忍住嘛,唔……难受……”

    闻言袁兆芜只觉心中一酸,他在床边坐下,施放一个小型治疗术缓解着黑炎的暴动,说道:“请主上恕罪,属下跟随他们走遍了山林,也没能找到不含灵力的动物,让主上受委屈了。”

    “这又不能怪你,游龙乡这个地方本就是为聚积灵力而生的,要是有不含灵力的东西反倒不正常。况且,偶尔吃吃你种出来的水果也能解馋,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白无哀滚了两圈没感觉好一点,反倒是有点想吐了,可进了肚子里的食物早就被化为了能量,能吐出来的只有黑炎烧尽的一点残烬。

    身体不适,心情也越发烦躁,獠牙与利爪都在发痒,想破坏的冲动又开始占据脑海。

    难受的哼了两声,白无哀转头看向自己的大管家,问道:“无玥去哪了?”

    想起最近变得有些奇怪的白发青年,袁兆芜也有些不解的道:“属下不知,方才建造树屋时有看到对面山坡上一个白影,不知是不是小组长。主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组长最近好像在躲着主上。”

    “不管他了,捉摸不透的小鬼最麻烦。兆芜,先给黑炎降降温让我好受点。”

    被提到这个白无哀顿时就回想起了那天的事,心里更是一阵烦躁,不想再去思考那些烦心事,他抓过袁兆芜的衣领将人拖到了长榻上。

    不消片刻,干净整洁的木屋内被飞溅的鲜血染得一片狰狞与狼藉。那湿滑粘腻的红色液体从长榻上不断滴落,在地板上聚成血泊,倒映着一个魔鬼在一纤瘦人影身上撕开血肉的画面。

    可那粗重的喘息与叫喊没有痛苦,反而像是乐在其中,带着畅快的愉悦与激昂的兴奋,混合着鲜血滴落的声音交织成诡异的回响。

    ……

    夏日月衍神祭要提前举办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游龙乡。对于老族长作出如此仓促的决定,游龙族人并没有人出声反对,而是很快响应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农活开始为祭典做准备。

    张灯结彩,搭设舞台,召集各年龄段的修习者考核比试,各项活动虽然仓促,却安排的有条不紊。

    除了时间提前,其实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重大变动的话,就是老族长允许探险队加入这场季度小比。

    “什么?参加你们一族的季度考核?”

    好不容易见到了老族长,一开口就是让白无哀感到诧异的要求。

    他有些不明白老族长这样做的意思,毕竟他们外来者与游龙族的能力不同,探险队来的都是精英,这本就对游龙族不公平,更别提他一位准神参赛了。

    “没错,年轻人,你想要神之泪的事,阙儿已经与老夫说了。神之泪的确还有库存,可是想要得到它,就必须通过月衍天神的试炼,得到我们全族的认可。否则,就算老夫是一族之长,也不能将如此重要的神物给一个外人。”

    胡子与头发一样白的龙常盘坐在草庐的茶室中,紧握着放在腿上的盘龙拐杖,神情严肃的说着,长长的白眉下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对面的人,一动不动。

    “先不论探险队那些人的实力,只说我一个人出手,你们全族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这又何必呢?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大话。”白无哀只觉得麻烦,耐心的等了快三个月,没想到这老头还来这么一出。

    龙常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人,已经有些衰退的灵力感知中,很清楚的‘看’见了一尊可怕的怪物。这件事从第一次见到外来者队伍中的这个人开始,他就明白了。

    “老夫当然明白,只是这个流程是必须的,神之泪的传承必须得在月衍天神的见证下进行,这是我们游龙一族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龙常说完似乎是有点累了,长眉下的眼睛缓缓闭上不再看对面的人。

    “既然你清楚,难道不怕我仗着实力硬抢吗?”老族长这么固守死理,白无哀也不好强迫,只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开玩笑道。

    闻言,龙常那长长的胡子与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语气镇定的回答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强者,也是一个尊重老人的年轻人,老夫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真是固执的老头,明知道我要那东西是为了救命的,还非要搞这么麻烦,偷偷给我一颗谁会知道?你们的月衍天神吗?”

    吐槽着老族长多此一举,放下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白无哀起身甩袖离开草庐。

    他有些不满这次的交涉结果,可还是默认了参加比试。能不抢自然是不抢的好,谁知道用强的会不会被游龙族反杀?毕竟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克制黑炎了。

    待客人离开了草庐,端坐在蒲团上的龙常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身老胳膊腿就不听使唤了。他连忙唤了几声,龙阙的身影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比起几日前,满脸青春阳光的少年,此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黑色的眼眸里只有莫名的忧愁。仿佛一夜间,他又变回了满怀心事的游龙圣子,不再是那个为了恋爱而烦恼的天真少年。

    “族长爷爷,真的要这样做吗?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许他是有什么苦衷……”龙阙有些痛苦的紧握了拳头,望着老族长的眼神中流露一丝期盼。

    然而,老族长只是长叹一声,将少年拉着坐下,语重心长的道:“阙儿,刚才你用爷爷教你的神眼术看过了吗?”

    只是这一问就让龙阙眼瞳一缩,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他垂下了脑袋,紧咬着唇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还是要看你怎么选择,无论如何神谕所述已现,他真的来了,而整个游龙乡能与他对抗的人也只有你一个。阙儿,不要让爷爷失望。”龙常轻拍着龙阙结实的肩膀,无可奈何的叮嘱道。

    他也不想给年纪轻轻的龙阙如此大压力,可现实就是这样,谁让龙阙一人肩负了整个游龙族的未来。

    龙常没有那个实力,不敢擅自决断拿整族人命去赌,只能选择身负神谕与神赐之力的龙阙来抉择,就算错了也有机会挽救。

    带上几分热意的山风吹过小院,院子里的杏花与桃花已经完全凋谢,略显青涩的果实挂满了枝头,再过不久大概又能满院飘香了,只是不知那时是否还有人来品尝。

    ……

    山坡上的树屋中,大管家把自己拧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承受着来自主人的鞭挞,一边享受得喘叫连连,一边还不忘给主人分析当下的局势。

    “主上……月衍、月衍神祭有猫-腻,主上还需小心啊~龙常此举表面上看似简单的过一个流程,但要是真有陷阱,不止是我们……联盟的人也会被包圆……”

    “再者,神之泪的传承……必须啊哈……必须在圣树下进行,圣树……圣树对您来说也颇具威胁,不利于……您的条件太多了啊……”

    “属下、属下向乡里的人打听神祭的事,他们的态度也有些奇怪……遮、遮遮掩掩不说,总有种提防着我们的感觉……要是嗯……要是主上您有意,去找那个少年龙阙啊……说、说不定能打听出一点内幕……”

    现下游龙一族的人态度转变,开始提防他们这群外来者,再暗中套话已经不太好使。

    袁兆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多掌握一点信息更安全,而能有突破的地方大概只有那个武痴少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少年明显对白无哀产生了极大的信任,说不定会有希望。

    吮吸着指尖残留的鲜血,白无哀放开了已经瘫倒的大管家,应声道:“知道了,我会找机会问问那小孩月衍神祭之事的。”

    歇息了片刻,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满足的袁兆芜慵懒的挪近了些。

    细长的手指穿过那漆黑如缎的长发,亲吻着冰凉的发丝,抬起雾气还没消退的翡翠眼眸,他舔着嘴角带着些期盼问道:“主上不再来一次吗?黑炎没那么快消停吧?”

    白无哀系上了领口的纽扣,闻言回眸睨了那狐狸精一眼,伸手掐着那布满伤痕的脖子,将人扔到了长榻里面,没好气的道:“老老实实的给我养伤,别总想整那些幺蛾子。”

    见到那披着及踝青丝的背影开门离去,袁兆芜意犹未尽的趴在榻沿,用指尖沾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画起了圈圈。又是时隔了快三个月的一次亲热,他当然想多要一点,可他的主子还是那般有克制力。

    暗叹一声寂寞空虚冷,袁兆芜从衣兜里摸出魔核开始清扫战场,直至将木屋恢复如初,才裹紧了那充满了某人香气的毛毯沉沉睡去。

    另一边出了门的白无哀本来是想找几天不着家的白无玥的,结果却在村里的小河边遇到了心事重重的龙阙。想着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干脆去找少年打听月衍神祭的事了。

    “少年,怎么一副苦瓜脸?杏儿又跟你闹别扭了?”

    清朗的声音将龙阙唤回了神,他转头看着石桥那头走来的男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眼眶也有些酸涩了。

    不想被发现异常,他连忙偏头看向小河流向的远方,反驳道:“才没有,杏儿跟我挺好的,她也不去找你弟弟了。总之,谢谢你的帮忙。”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好歹我也是收了你的礼的,也算等价交换,不必道谢。”

    白无哀也来到了桥上,看向了小河的远处,只见夏日的照耀下一片波光粼粼,他接着道:“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跟我说说你们的月衍神祭?”

    龙阙偏头看了一眼身边人的侧脸,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月光组成的身影,他垂下了眼眸呢喃般的道:“真的好像啊……”

    随后像是为了掩饰那句感叹,他抬头重新看向远方讲述起了月衍神祭的由来。梦境衍生的神衍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