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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诡事录(1)

    作者:yyds543

    2023年2月17日

    字数:6,881字

    【第一章:村事】

    武鸣镇,坐落在关东地区正中偏南的一块平原之上,关于这名字有这么个不可考的说法:这地界在闯关东时期后,逐渐由贫变富,俗话说穷文富武,也许是迁徙过来的人都习武,继而演变成家家尚武,再后来此处便以「武鸣」

    为名,说是要以武功声鸣天下。

    不过随着时代的更迭,镇里的人不是抗日参军血战沙场,就是再次背井离乡……如今会武的人士已寥寥无几,可这名字倒是流传至现在。

    武鸣镇里有个村子名为明镜村,依山傍水,即可上山打野味刨山货,又可下河打渔捕虾,物质资源很丰富。

    不过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自给自足似乎满足不了明镜村的爷们儿们,想要致富,还得离开这小地界走出去,于是乎村里的男人们大都去南方打工闯荡了,只留下一帮盼夫归来的媳妇们和待赡养的老人孩子。

    时至酷暑三伏,湛蓝晴空之上没有一丝云彩,光辉和炽热毫不留情地倾洒世间。

    田间青绿的稻子蔫蔫巴巴,离远一看那家家户户的水泥房好像都大了一圈,看家护院的狗吐着舌头趴在窝里不出来,但有几个人却顶着烈日,慢慢朝田埂走去。

    「为啥咱要赶着最热的时候出来浇地啊?」

    「别废话了,谁让咱俩昨天忘了……受罪就受罪吧。」

    「你也是,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呢?你都记不住,我怎么能记得住?」

    「卧槽你脸呢?我得告诉欢婶儿去……」

    「草,没良心啊……从小在我家住,我妈把你当亲儿子,我可把你当亲弟弟啊。」

    「诶诶诶,打住,把我当亲弟弟怎么有好东西不先想着我?」

    「额……弟弟,孔融让梨的故事,没学过么?」

    「滚滚滚!」

    张靖非轻轻松松地担着俩铁桶,狠狠地剜了一眼身边没脸没皮的李庆征,对自己这个发小兼死党十分的无语。

    「你俩干嘛呢?快跟上!」

    前方一道洪亮的大嗓门把被晒得迷迷糊糊的二人喊得一激灵。

    只见两个戴草帽的丰腴少妇正拧眉瞪眼,都是一脸的煞气,不过因为二人长得漂亮,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种美丽。

    张李两家是四代的邻友,这么多年已经处得像亲戚了。

    那领头的美妇见俩小子磨磨蹭蹭,回身一脚就踢在李庆征屁股上,要知道常年劳作的女人力气不比男人差,李庆征这小子也壮实,被这么大力踢也就趔趄一下,肩膀上的扁担还有挂着的俩铁桶还是稳稳当当的。

    梁欢婶儿指着李庆征破口大骂:「撒楞的!再不去地都他妈快旱死了,今年收成不好看我不打死你!」

    张靖非见到河东狮吼般的欢婶儿,不禁一哆嗦——因为小时候没少挨这位婶子的揍,这心理阴影一下子就被唤醒了。

    李庆征苦着脸,嘟囔道:「怎么光踢我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然而见老娘又瞪着自己,便再也不敢吊儿郎当。

    张靖非看他那吃瘪的样,心中暗笑,他不敢明着笑,倘若让欢婶儿看见,那下一个挨踢的就是自己。

    就这样,四人很快便来到自家大地,张李两家的地紧挨着,笼共四大块。

    别人家要么是自己有小泡子水,要么用机器抽不远处水塘的水来浇地,而老李家则不然,他们家就在地里打了口井,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别户人家都羡慕不已。

    因为这口便利的水井是张老太爷打的,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份恩情代代相传,如今老张家没落,这么多年老李家也一直帮衬世交,平日也打理着张家的田地。

    老张家也要头要脸,不会白占老朋友的便宜,于是张靖非外出打工的爷爷每次回来都会给李家相应的劳酬,李家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些钱,而且没事还偷偷给张靖非开小灶。

    「老张,爷爷今年还回来吗?」

    李庆征从水井挑完水回来,一边和跟张靖非顺着田埂浇水。

    张靖非揩掉脑门上淌流的汗,摇头道:「今年应该得年根底才回来吧,上个月去雷姨那里打了电话问的。」

    「唉……咋整,我爸说今年过年又不一定回家,他和我哥都两年没回来了。」

    李庆征落寞地说。

    「别看李叔回来的少,他挣得多啊,会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

    张靖非低着头说,清澈的眼眸中尽是羡慕。

    「我爸说再过几年稳定了,就把咱们都接过去,去南方大城市住!好好见见世面,爷爷也不用去山里砍木头了……爷爷也太犟了,明明咱们的钱都……」

    李庆征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他偷偷瞄了张靖非一眼,见小伙伴没有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张靖非哪能没听见呢?虽说李家待他如亲人一般,可他和爷爷一样的倔强脾气,他始终认为自己像前几天看的《红楼梦》里,寄人篱下的林妹妹——他也只看到前几回便不再继续看了,毕竟对他这个才14岁的少年来说,还是《西游记》更通俗易懂。

    这个少年暗暗想道:「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

    这句话爷爷每次临走都会跟他说,同村的大有叔也经常说,以前年龄小不明白,现在他终于明白一点儿。

    *********张靖非偷偷看向旁边田埂与他们相向而行的欢婶儿她们,另一个女人是李庆征的大嫂,章颖。

    她原本是村里的高材生,高中毕业后因为母亲染上坏病而被迫外出打工,这才和李庆征的哥哥相识,相爱,结婚。

    他很喜欢和章颖唠嗑儿,还有班主任叶老师,他觉得有知识的人谈吐举止就是那么不一样——起码和那些唠家不长里不短的婶子阿姨们比,甚是脱俗。

    「诶诶,看啥呢?……你偷瞄我大嫂干嘛?」

    李庆征见张靖非偷瞟章颖,也瞧了过去,只见欢婶儿和大嫂正浇地,三伏天实在太热,俩人穿个短褂背心和黑褂裤就出了门,本就是民风彪悍的地界,又没光不出溜露个大腚,看见了又能说啥?欢婶儿正弯着腰,那俩大肥奶吊钟似的在衣服里晃晃荡荡,而大嫂的胸前更像挂了俩大柚子,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更密实。

    「没看什么……」

    张靖非把头一沁,结果这一低头就看见李庆征裤裆那儿支个帐篷。

    张靖非知道这是鸡巴起性了,起身一巴掌就拍在李庆征胳膊上!「诶我操……」

    李庆征吃痛也不敢在老娘面前爆粗口,强忍着声音低声骂道:「你他爹的要干啥?」

    「你干嘛呢?不该看的别看。」

    李庆征皱着眉头怨道:「诶我去,你看我大嫂我都没说啥,我看看还不行啊。」

    张靖非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没往……那个方向瞅啊。」

    张靖非早就发觉自己胯下那根小弟弟能硬了,一来是他不太懂这些生理知识,二来是他的性器有点特殊,羞于启齿,所以每当和李庆征谈及此事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可这一支吾更让李庆征误会了。

    李庆征贱兮兮地说:「咋样,我大嫂的胸脯和屁股大不大,翘不翘?」

    平日里他和张靖非就谈论哪家的姐姐婶子好看,奶子大腚大,这回到了自家大嫂,他莫名其妙地心中一热,不禁吞了口唾沫。

    可没想到张靖非那巴掌小脸突然一扳,竟然十分严肃,他沉声但还是有点奶音说道:「那是大嫂,你说的过分了啊。」

    李庆征见张靖非瞪着自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也为自己一时口花花而后悔,可是刚刚自己对大嫂身体的评价,却在他这个青春少年躁动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我这……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李庆征赶紧拍了自己嘴两下,张靖非也是来火快消火也快的主,长叹一声后两个少年便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就这样他们也不顾日头火辣,有说有笑中,两家的田便浇完了。

    两个小半大小子热得跟孙子似的,直接光着膀子拿井水互相往身上浇,别看两个小子精瘦,都是一身疙瘩肉,湿漉漉的上半身在阳光下显得油光光的,口干舌燥下直接蒯一舀子水「咕咚咕咚」

    地灌进肚去,冰凉可口还有点拔牙的井水甚是解暑,简直是透心般的凉爽。

    「诶呦喂……累坏我了,腰都要累折好几回了。」

    李庆征扶着干瘦的小腰板呻吟道,章颖正拿着草帽扇风,一听不免笑道:「小孩子家家的,长腰了吗?还累折好几回,你折一个我看看。」

    李庆征刚想反驳,可突然一愣,不知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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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靖非觉得李庆征那空空的大脑似乎想不出啥,便笑嘻嘻地看热闹,终于,在一男一女两道期待中又夹杂一丝看笑话的目光中,李庆征红着脸,恼羞成怒道:「大嫂!」

    章颖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盈盈一笑,摸摸自己小舅子的头宠溺地说:「有空别老打游戏,多跟小非学学,多读书,咱家可指望你俩当大学生呢。」

    李庆征瘪了瘪嘴,嘟囔道:「可饶了我吧,让我干活都比让我看书强。」

    章颖娥眉微蹙,略大声说:「现在还是读书好,念书了有文化,到了外面才有大出息。」

    可李庆征不以为然,这回嘴快道:「我爸也没上过学,现在不也做生意挣大钱么?」

    「你爸能挣钱是因为他点儿好,一天学习没能耐,跟人抬杠劲劲儿的。」

    欢婶儿这时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庆征,「要是你像小非那么听话懂事,我一天可省老心了。」

    「那您咋不让他当您儿子呢?」

    李庆征不服气地说。

    欢婶儿一乐,一把将小小的张靖非搂在怀里,笑眯眯道:「这不跟儿子一样么,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说完还「叭」

    地亲了张靖非的脸一口,李庆征见老娘如此作态,有些受不了这种肉麻的动作,打了个冷战就往回走。

    欢婶儿扯了扯被汗溻湿的花背心,明媚的大眼睛像是会笑,她藕臂一挥颇为豪爽地招呼道:「走吧,回家!」……「哟!老李家全体出动啊,这是干啥去了?」

    路口遮荫的柳树下,三四个把背心掖在胸口腆着大肚子的小老头,坐在马扎摇着蒲扇正饶有兴趣地瞅着回家的欢婶儿一行人。

    或许是阳光的关系,张靖非觉得那几个老头的眼睛像是雷姨家的验钞灯,冒着星星闪烁般的紫光,目不转睛上下左右仔细地「验」

    着欢婶儿和大嫂。

    欢婶儿年近四十见的场面多多了,面对这几个老流氓的眼神可以视若无睹,可大嫂二十出头正青春着,她美眸之中微有怒意,却也不好发作。

    只有李庆征那个傻缺啥也没看出来,眯着眼睛像是要困死那出,回答道:「浇地去了。」

    一个脑袋像大猕猴桃长满了灰白寸毛的老头龇俩大黄牙看着俩后生,咧着大嘴猥琐地笑道:「肥地都荒多少日子了,可得好好浇啊。」

    边说那眼神就贼溜溜地往两个女人身上扫去。

    几个老头一听,都嘿嘿地乐得不行。

    张靖非和李庆征都没听明白啥意思,还纳闷儿呢,地明明没荒啊?「俩半大小子行不行啊?要不我们帮帮你俩啊,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诶哟,你们还好使吗,还想浇地?」

    欢婶儿把盘好的麻花辫一甩,不紧不慢又阴阳怪气地说:「尿尿都滴滴落落湿一鞋的人,省省力气吧哈!」

    一帮老头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其中有一个不服气,站起来继续叫嚣:「谁说不行,让吃饱了肉馒头就行,李家媳妇,不知道给不给吃啊?」

    「要来我家帮工,这山货水货都供,就是不供这肉馒头,想吃?回去找你自家媳妇去。」

    欢婶儿说完把辫子又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嫂绷着脸拉着俩傻小子快步跟上,只留下一帮哈哈大笑,还有一个自讨没趣的老不正经。

    *********四人回到李家快下午五点了,大嫂赶紧起火做饭,欢婶儿还想趁着勤快劲儿摘摘菜园子里的小白菜和辣椒啥的,李庆征说啥也不干了,一溜烟直接钻屋里躲着,张靖非看欢婶儿连轴转也辛苦,就跟过去帮忙拾掇拾掇。

    张靖非一直没想明白那几个老头说的是啥,便凑过去问欢婶儿:「婶子,为啥他们说地荒了……还有肉馒头啥滋味,哪天您能做做不?」

    欢婶儿略微一顿,继而温柔地笑道:「荒啥,没了男人咱们种不了地了?别听那帮老瘪犊子瞎叭叭……肉馒头,馒头带了肉,那不就是包子吗?这傻小子……」

    张靖非挠挠头似懂非懂地笑着,转身就去帮忙收菜,也是他年纪小阅历浅,并没有看出欢婶儿的笑吞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庆征,庆征!别跟我装犊子,赶紧去你雷姨那儿打酱油去!」

    打酱油,就是单纯的打酱油,还没有后来的引申含义。

    听到厨房里大嫂罕见的说出脏口,张靖非噗嗤一乐,没一会儿就看见李庆征拎着酱油壶,不情不愿又低眉搭眼地走出门。

    「老李,我替你去啊!」

    李庆征的愁眉苦脸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正眉飞色舞地要把零钱递过去,就听张靖非的下一句话:「昨天借的碟我看看先。」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张靖非一挑眉,戏谑地说:「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老想当我哥,就得有当哥哥的样子啊。」

    李庆征最不服的就是被人拿捏,他脖一歪嘴一撅,一副电视里宁死不屈的战士的模样,不忿道:「你想的美。」

    可张靖非胸有成竹地一笑,得意地说:「五鞭酒,不想喝了?」

    「张哥,你是我哥,快去吧,我把车子推出来啊!」

    李庆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成一副奴才相,把零钱和酱油壶塞进张靖非手里,然后风风火火地从下屋推着自行车跑出来。

    张靖非接过自行车,奸诈地一笑:「好,一杯酒,换一张碟外加替我干活。」

    李庆征不可置信又激恼地说:「还带上赶子加磅的?老张你……你学坏了啊。」

    「你喝不喝吧,机会就在眼前。」

    「干嘛呢?你个懒得出奇的别耽误人小非打酱油!」

    欢婶儿见儿子又磨磨蹭蹭,在园子把边儿的另一头催促李庆征。

    李庆征垂头丧气,郁闷道:「行,算你狠。」

    张靖非哈哈一笑,两步一悠跨上擦得锃光瓦亮的二八大杠,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骑向远方,叮叮当当的车铃一路清脆,为即将入夜的明镜村,吹奏轻松悠扬的序幕曲。

    在铃儿响叮当的悦音中,张靖非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一转弯差点没刹住车,倒是把对过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这中年男人个子不矮,穿个淡蓝色晴纶的半袖,下身一个松松垮垮的迷彩大裤衩,大光头上都是豆粒般油腻的汗滴,贼眉鼠眼不说,下巴还留着一撮细长细长像老鼠尾巴似的胡须。

    「小兔崽子,骑那么快干嘛啊!」

    这男人一见是张靖非,又怒又笑道。

    张靖非也吓够呛,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大有叔,您这是干嘛去?打麻将刚回来?」

    王大有一腆肚子,神秘兮兮地说:「我啊……先不告诉你,过段日子,叔请你吃饭啊!」

    说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插兜扬长而去。

    这王大有就是明镜村里没出息那类的男人,不出去闯荡也不好好工作,一天就是打麻将喝喝酒的混混,奈何牌技还不错,硬是靠这手浑浑噩噩地度日,

    当然也因此,三十好几了还是个光棍子。

    三年前的冬天他在张靖非家门口喝多睡着了,幸亏被小张靖非发现了,不然绝对会冻死在外面,从此二人结下了友谊。

    对王大有来说,这小家伙是救命恩人,而且还挺讨人喜欢,赢钱了没事儿约他喝喝酒,小家伙受欺负了替他出头,就像自己有个小兄弟似的,日子过得也别有趣味;对张靖非来说,虽然欢婶儿老让自己别跟大有叔接触,但是大有叔并没有教坏自己,反而总告诫自己好好读书,倒不像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他打麻将确实很厉害!张靖非只觉得大有叔会不会买彩票中奖了,不以为意,便继续蹬车跑路,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这王大有他吊儿郎当溜溜逛逛,晃晃悠悠地晃进了一家铺子,这家铺子就是一间红砖小平房,连个牌子都没有,十分简陋。

    王大有一推纱门,一股淡淡的香味铺面而来,他看见这间十多来平的屋里,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梳个小分头,戴着黑框眼镜,大夏天还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坐在老旧的红木桌子后面,边吹着电风扇边翻弄手里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贾师父?」

    王大有轻声地问。

    这位年轻的贾师父一激灵,慌张地把书扔进桌子抽屉里一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一扒拉眼镜,立刻镇定下来,正襟危坐,顿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就是预约的王大有?」

    贾师父一开口中气十足。

    「对对,关叔让我来的……他怎么不干了?」

    贾师父轻叹一声,哀伤地说:「唉,我们修行之人泄露天机过多,命犯五弊三缺,关叔时日无多,让儿子接走,享最后的清福了……你有什么事儿想问?」

    王大有听不懂什么五弊三缺,但像见到救星似的坐在贾师父对面,满怀期盼地问道:「贾师父,我想请您帮我算算,我这阵子手气不好,打麻将都输了好几百了……您看能不能帮我转转运,要是能一直赢那就更好了……」

    贾师父皱着眉打断他的话:「我劝你还是改掉这个习惯。」

    王大有苦笑道:「改?我,那我也得先还钱啊,这还欠着账呢……但您放心,这包啊,我肯定有。」

    贾师父叹了口气:「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把生辰八字给我吧。」

    王大有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白纸递过去,贾师父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计算器拿过手,深吸了一口

    气。

    这奇怪的举动不免让王大有起疑,贾师父看着就年轻,更像半瓶子不满的学徒……若不是关叔推荐,他还舍不得没揣热乎的钱呢。

    突然,贾师父右手开始飞快的摁着上面的按钮,左手拇指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关节摁着,一脸庄严。

    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儿?王大有愣了。

    不一会儿,贾师父便停下来,他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正色道:「你知道自己命里少啥不?」

    「少,少啥?」

    「二啊。」

    王大有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才二呢!」

    贾师父嫌弃道:「诶呀,我不是说你二,我是说你命里,少两个属性——金和水。」

    他继续解释:「你这命啊,其实五行都不缺,唯独这金和水少点儿。金是钱,水是缘,命里金水少,财缘好不了。」

    王大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解道:「不,不对啊,我就是这阵子手气不好啊。」

    「不说了么,命里金水少了点儿,你是没见过缺金和水的,一入赌场,家财万贯进,穷逼馊馊出……」

    「贾大师,那我该咋整啊!」

    王大有见贾大师又闭上眼睛伸手掐算,不过这动作可没刚才那么起范儿……挺像数钱。

    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能打麻将么?王大有赶紧掏出一个红包恭敬地递过去。

    贾师父眯眼一瞥,还是那副高人的作派,却伸手接过红包,淡淡地说:「你这事儿好办,出门往西北方向一直走,看见金字带水边儿的东西拿回家就供上,可让你时来运转——切记,你把欠的钱还完后,千万不要再赌,否则气运复失,霉运缠身,懂了吗?」

    王大有就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在贾师父叮嘱后小鸡啄米般点头,兴高采烈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谢了好几遍后,乐乐呵呵地离开了。

    那贾师父见王大有离开店面,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变脸般换成一副猥琐的作态,他抠完鼻屎掏出红包里的四张大红毛爷爷,捋成小扇在手心上拍了又拍,得意又不屑地朝门口呸了一句:「傻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