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超度仪式
晚上在寺庙食堂吃了一顿素斋,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依然回荡着吟诵《地藏经》的喇叭声。 钱三串扣着牙问旁边的和尚,这段录音要放多长时间,从进庙门到现在好几个小时了,一直在滚动播放。 和尚告诉我们,万禅寺乃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本身以超度见长,今日是尊天菩萨圣诞,会有很多亡灵汇聚于此,闻地藏经是大机缘,闻者皆可度化,也是大功德。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我们几人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吓得。 和尚笑:“诸位不必惊恐,此地毕竟是法寺所在,诸恶莫近,又有大佛力护持,孤魂亡灵不会进来。” 回到客寮,我和钱三串上下铺,姑父躺在另一张床上,没有人说话,各怀心事。钱三串躺在床上抽烟,姑父袖着手闭目养神。我拿出手机,看网络小说,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好乱,全当打发时间。 到了夜里九点多钟,山中清冷,又没什么消遣,大家想早点睡觉。姑父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破盆,打算去外面水房洗洗脚,正推门要出去,进来两个和尚,身带寒气,屋里温度一下就冷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和钱三串对视了一眼,有种不祥之感。zWWx.org 两个和尚极为严肃,宝相庄严,脸上透着寒气,“你们是今天送骨灰盒进庙的人?” 语气又冷又冰,听得人不舒服。 钱三串从上铺跳下来:“我们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穿好衣服,跟我们去地藏王宝殿,今晚两位师叔智清智达,会用地藏经超度你们带来的亡者冤魂,你们全都要到场。” 钱三串咽了下口水:“两位师父,你们也太严肃了吧。” 其中一个和尚闷哼一声:“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 另一个和尚摇摇头,先前的和尚自觉语失,不再说话。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们也不多透露半个字。 没办法,我们仨跟着出来,顺着长廊往深殿里去。 好家伙的,夜里山庙那叫一个冷,估计都得零下,我们衣服穿的也少,冻得瑟瑟发抖。没什么风,就是干冷,冷空气像小刀一样往衣服里钻。 等到了后院的地藏王菩萨宝殿,我们三人都快冻窜稀了。宝殿门槛很高,要迈着步跨进去,我们冻得脚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进了门槛,差点扯着蛋。 大殿具备相当规模,正中是地藏王菩萨本尊,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和尚手持法杖,盘坐在一只大老虎身上。 姑父抱着肩膀,哈着寒气说:“这大老虎真好看。” “那叫老虎吗,那是谛听,别张嘴露怯了。”钱三串教训。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算了,别多说话了,静观事态。 这时王艳和佳佳也到了,寺里比较关心两个女施主,为她们找来暗黄色的毛毯披在身上。姑父眼泪都下来了,凑过去问和尚,能不能给他也找来一块毯子披着,太冷了。 “没有了,你们几个到前面站着,师叔要问话。” 我们五人一字排开站在地藏王菩萨的神位前。智清长老身披袈裟走出来,神色不是慈眉善目,而是目光阴冷,不苟言笑。看着就像医院的主治医生,掌握着我们的生杀大权。 智清道:“今天夜间,我们加持亡者时,发现亡者怨念难平,你们要据实说,她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我和钱三串面面相觑,这事有点玄机了,难道王小丹的死亡另有隐情?不会吧,如果真是不清不楚的他杀,法医也不可能同意火化,这么快就处理了。 谁也没说话,现场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钱三串暗暗推了一下我,低声说,老刘你来说吧。 我清清嗓子打破沉默,把梦里首次遇到王小丹,她的所言所行,以及后来如何死的,程老太太又留下遗书,等等这些事情说了一遍。 关于清醒梦什么的,佳佳梦中生孩子这些事一概不提,我认为和这件事没关系。 智清听罢,轻轻叹口气:“此事比较棘手,最好方丈智源到场,可他腿又伤了。如今少了他一个,超度效果会大打折扣。诸位请坐,我们再尝试一次,一会儿开始超度仪式。” 我们五个人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智清问我们,哪位是死者的直系亲属。 我们一起把王艳推出来,说她是王小丹的姑姑。 智清道:“其他人静坐即可,不要发声。”他对王艳说,一会儿需要你来配合。 王艳都快哭了,看着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我还在心里偷着乐,坐在山边看虎斗,那叫一个幸福。唉,这该死的人性。 仪式开始了,智清和另一个老和尚身披袈裟,坐在高处,敲着木鱼开始诵经,一句都听不懂。经文黏黏糊糊,带着低沉枯燥的节奏,时间不长我就昏昏欲睡,眼皮子重似千斤。 如果是别的地方,我就睡过去了,这里毕竟在超度法事,我使劲儿掐着大腿,不让自己睡着。 大殿开着门,温度极低,外面小风时不时吹进来,神位上摆放着许多香烛,火苗子左右闪动。 看着这些烛火,困意更甚,脑子都木了。 老和尚念着念着停下来休息,喝喝水。另有一个年轻和尚,指挥王艳烧香跪拜。这里有一套很森严的仪轨,每个流程都不得马虎。 整个过程里我觉得最遭罪的不是王艳,她至少还能活动活动,我们几个干坐着那才叫遭罪。冷就不说了,听着那些古怪的经文,脑子也不清醒,就像平白挨了一记大嘴巴,嗡嗡响。 这时,姑父突然低声感慨:“下雨了。” 我揉揉眼勉强提了提精神,夜幕中真的下起了小雨。 空山冷雨后,天气晚来秋,现场的温度又调低了好几度,能冻死个人。我抱着肩膀,嘴唇发白,靠着身边的钱三串直哆嗦。 钱三串也没好在哪,不过他身边是佳佳,佳佳把毛毯分给他一大半,这小子抱着自己媳妇的胳膊,捂着毛毯,比我要幸福多了。 “没事吧?”他低声问我。 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能忍,再痛苦的境地也能咬住牙。我微微点点头,感觉自己在飘离,游走在人间和地府之间。 就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之际,突然大殿一声巨大的闷响,“哐”这么一声,吓得我差点没得心脏病,好悬没猝死了。脑袋瞬间清醒,揉揉眼看过去,本来放在神位上的骨灰盒,不知怎么翻扣在地,里面的骨灰洒了满满一地!奔放的程序员的清醒梦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