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不当公主的生活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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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如昼,明辉遍地。 室内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 沈南桑伏案执笔,支颐歪头,懒散的靠着椅背,墨色的瞳眸比夜深比水凉。 “阿桑姐姐,我这样写对吗?” 书案的另一侧,卿自照正襟危坐,气质沉稳,落笔后,将手下沾满黑墨的纸挪到沈南桑眼下。 一连三声,沈南桑才在他的询问声中回过神来。 “嗯?写完了吗?我瞧瞧。” 收了卿自照为徒,沈南桑自当恪守本分,每日为他传道受业解惑。 眼下才开始,她便只教他最基础的,先从识药材开始。 不同于其他玩闹的孩子,卿自照沉稳自持思进取,不过短短几日,他脑子里已经存了不少知识。 沈南桑将纸上的内容一一过进脑内,眉梢一挑,沾了喜色:“啧!真不错啊小徒儿,这才多长时间,你竟记的分毫不差,比你师傅我当年还出色几分哎。” 不得不说,她这徒弟收的省心,干什么都比旁人强。 “行啦。”把纸压在砚台下,沈南桑起身懒懒伸着懒腰,唇齿间有了困意:“今日便到这儿,你回去歇息吧,记得睡前泡个药浴,再把药吃了。” “照儿明白。” 拱手从沈南桑屋里退出来,卿自照真真是挑不出一点儿错来,时时知理,事事谨慎,脑瓜子还聪明。 细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沈南桑低头拿起了自己跟前那张纸。 这纸是晚间时候,她回来汀兰院没多久,外院的婆子递进来的。 自她嫁进圣子府,大抵是怕一群男人照顾不到位,陆阙不知又从哪找来了一批婆子丫鬟。 人数不多,统共也才十六人,都被分配在外院,干的是些粗使的杂活。 至于这纸,来时是夹在信封里递进来的,用的是上等的纸墨,像是宫里常用的。 沈南桑将那纸上的内容来来回回瞧了有五六回。 明明字字都识得,可凑在一块儿,署上东宫的名儿,她却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了。 满满一页,言简意赅合成一句,便是那位太子妃想和她多走动,恰好过些时日盛京贵女圈有一场诗会,特意前来邀她一同前去。 字里行间,句句诚恳,不明真相或许沈南桑真就信了她的假情假意。 可上辈子,她分明与东宫的人并无半点联系,这辈子,大抵是因为她的改变,周边的一切也在潜移默化,不再似记忆里那样按部就班。 沉思半晌,沈南桑再度提笔,匆匆落墨,回绝的内容她写的得心应手,甚至不带一丝犹豫。 不知底的人和事儿,明摆着不对劲,她才不要上赶着去送死。 这人呐,只有死过一次才会切实的体会到活在着这人世间的快乐。 哪怕只是细枝末节,也能成为支撑你的绿洲。 最后一字收笔,沈南桑长长的吐了口气。 窗外,浓郁的墨色似要将人吞没。 寒凉的风被堵在窗后,可那些尔虞我诈,再没人替她挡。 明日她还得趁着天不亮出一趟门,去赴那位左相夫人的约。 这精力,真真用的太快,完全不够…… 迷糊的时候,沈南桑总是会恍惚,事实好像离她很远,那些午夜梦回的欢声笑语才像真的。 不当公主的生活,真累,在异国他乡,顶着血海深仇,尤为的难熬。 合衣入眠,沈南桑在床榻间转辗反侧,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屋内漆黑,屋外也黑。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床榻间挣扎了好久,她才一鼓作气套着鞋子下了床。 太华的天变得可真快,没了暑气作陪,窗一开便是铺天盖地的凉风。 沈南桑紧着衣领只把窗开了个小口。 外头静的瘆人。 她没叫醒任何人,原想着自己去打盆凉水净面。 推开门才走出半步,重山的声音便落在了耳边。 “主人。” 夹杂着寒意的声音里,满是清明。 沈南桑骇了一跳,侧首在廊下看到了那个着急站起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 重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脸颊微微有些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旁的。 “守着,主人。” 沈南桑看着他,愣了好半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多问旁的,自腰间掏出一颗果糖塞给他,沈南桑脸上的阴郁散了些:“走吧,坐在这儿怪冷的,陪我去打水。” 说是陪她,依着重山的性子,又怎可能让她亲力亲为。 “主人回房,奴去。” 话落,他一个闪身就没了人影。 寒风略过,沈南桑冷的直缩脖子,想反驳的话到底是被凉风给压了回去,讪讪转身回了房。 以往遇上这天气,她阿娘已经叫宫里的嬷嬷为她准备了满屋子的秋装,可现在…… 面对空荡荡的衣柜,沈南桑叹了口气。 衣柜里头也有些秋衣,都是去年在庄子上家奴给她扯了布做的,不时兴是一回事,今年她长了个子,那些衣裳再穿,手腕子都遮不住。 “主人。” 思绪间,重山已经打了一盆热乎乎的水来,直挺挺的站在沈南桑身后。 沈南桑草草净了面,再回到衣柜前,咬咬牙,挑了件不算太短的秋装。 换好衣裳的时候,见春正好进屋。 看着沈南桑身上那身衣裳,她还愣了一下:“主人,这衣裳短了。” 说完,她又着急闭了嘴。 这不废话吗,手腕子一大半儿都在外头,瞎子才看不出。 沈南桑却没说什么,坐在妆奁前等着她给自己梳发:“晚些得去趟布庄,去扯些布做衣裳。” 见春在妆奁里挑了几个素雅的发饰配了沈南桑这身秋装。 这次出门,沈南桑没用马车,走到半道忽然下了雨,幸亏见春激灵,出门前拿了雨伞。 踏着秋雨到地方时,只有裙摆处沾了些雨水。 左相夫人给的位置,是盛京城中一处一进院的民宅地址。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里头只有寥寥几个婆子蹲在门后摘菜。 看见沈南桑来,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婆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敢问贵客从哪儿来?” 沈南桑愣了半晌,迟疑道:“城中来?” 这是什么暗号吗? 当时那纸上也没写啊。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南桑狐疑,那婆子又问了句:“请问来者可是沈姑娘?” 姑娘?她以为她头上冠着的圣子夫人的名号已经足够响亮。 沈南桑嚼着着称呼,皱了皱眉,却没反驳:“是我,你家主人叫我来的。” “那就没错了。”那婆子面上有了些和颜悦色:“劳烦姑娘跟我这边走。” 沈南桑应了一声要上前,那婆子看见沈南桑身后跟着的重山和见春,又顿了步子:“劳烦姑娘一人同我前去。” “不行!” 见春头一个不同意。 “我家主人进去,我必然也是要跟着的。” 沈南桑也不悦:“他们是我身边体己的人。” “体己也不成。”那婆子丝毫不动摇:“我家主子给的令是沈姑娘您独自前往。” 沈南桑:“……” “算了,你们在这儿等我。” 沈南桑不想把时间耗在这儿,况且只是进个屋,有事儿重山也能及时进来。 沈南桑想的好,随那婆子进了屋,却没料到里头竟大有乾坤。 那屋子看似与寻常屋子无异,那婆子领着她走到最里头的佛龛边,一只手伸进里头,不知碰了个什么东西,就听那佛龛咔咔作响,随即从侧面拉开了一条细缝。 那婆子把手伸进细缝里上下摩挲了一遍,再闻一阵轻响,佛龛彻底移开,而她身前原本该是佛龛的位置,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走吧。” 婆子引在她身前,正当沈南桑犹豫之时,那婆子已经下到最底下,抬头催促她。 沈南桑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这底下漆黑一片,那婆子走了一路也没有要点灯的念头,她也不怕撞着吗。 像是察觉出了沈南桑的紧张,那婆子在前头轻笑:“姑娘不必担心,这条路老婆子走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五十遍,有些路不是非得用眼睛去看的,心里有路,怎么走都不会错。” “嗯……” 沈南桑迟疑着点头,心里却在腹诽,这婆子好奇怪,穿的粗麻烂布,说出口的话倒是文绉绉的,奈何她一句也听不懂。 “到了。” 沈南桑只觉着自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绕来绕去,没绕多久,那婆子就停了下来。 “我家主子就在前头,老婆子我就不进去了。” 说罢,她便没了声儿。 沈南桑还等着她给自己开门,结果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伸手往前一探才发觉这哪儿还有人。 “见鬼了?” 她心里止不住开始发毛。 这里太黑,她那点内力在这地儿压根不够用。 警惕的在四周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门把手,沈南桑有些自暴自弃,再不见光,她怕她会被自己活活紧张死。 “咳,有,有人吗?给我开个门?” 话落,周边的回音阵阵,却也只有回音。 沈南桑心里挤出了句脏话:“那老婆子给我带错地儿了?” “没有错,是这儿。” “啊!” 那声音来的突然,就贴着沈南桑的耳朵。 饶是她太胆大包天,也还是被吓软了脚。 “什么东西?鬼?妖怪?” “我吓着你了吗?” 对方似也有些被吓得,声音提起。 “不,不是……” 沈南桑魂儿还没回来,侧面忽然一阵亮光闯进眼内。 随后腕上多了只手,拉着她往里走。 借着光沈南桑这才看清,身边哪是什么鬼怪,不正是她此番来要见的左相夫人么。南二锦的重生后,她上了落魄圣子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