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老边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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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2月31日,农历乙丑年腊月二十一。 由春城去往吉春的路上,钱亦文两手紧握着方向盘。 几场雪下来,路面积雪被压实,有的地方,一冻一化的,已结了冰。 光洁如镜的路面,直晃眼睛。且一不留神,就容易打出溜滑。 车辆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更何况,妻儿老小都在车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媳妇儿,你翻翻,姐夫这小破车儿里有没有墨镜……” 英子听了,把闺女从座椅中间递到了后排,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在翻出了三盒打开的烟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副蛤蟆镜。 “你看看,为了抽口烟,这得费多大心思……”英子笑道。 钱亦文一边戴好墨镜,一边笑道:“这回,老王没人看着,可以猛劲儿抽了。” 王秉春,没有如期回到淞江。 在他刚要带着儿子从老家动身时,就被钱亦文又给折腾回渔圳了。 和松井荣之签了合同之后,那边的场地必须得在年前落实好。 钱亦文知道,春节这个节日,并不会误了松井早安排好的日程。 车上,纪兰凤一边悠着孙女儿,一边问钱亦文:“儿子,咱年货上哪儿买去?上吉春还是平安?” “妈,有啥好买的呀?”钱亦文冲口而出。 这是他在今世过的第一个年…… 前世,身边没啥亲人,他懒得过年。渐渐的,也就没有了年的概念。 “有啥买的?”纪兰凤陡然间提了一个声调,吓得钱珊小手一抖。 “哟哟哟……”老太太赶紧俯下身来,摸着孙女儿的脑瓜儿顶,忙三迭四地念叨了好几遍,“摸摸毛儿,吓不着;摸头芯儿,吓一阵……” 许是觉得自己的操作已经奏效了,纪兰凤又接着对钱亦文说道:“还有啥买的……不买对联吗?不买炮仗吗?不买点花生、糖块儿吗?不买点冻犁蛋子、花红啥的吗?” 缓了缓,又接着说道:“老亲少友、你姐姐姐夫回来了,你拿啥招待人家?来个大秧歌,你不得给两盒烟?” 钱亦文想了想,还真是。就老太太念叨这些,还不全呢。 于是问道:“妈,那你说,上哪儿买去?” 老太太寻思了一下,说道:“一走一过,到吉春买吧。地方大,能便宜不少……” 钱亦文答应了一声,扭了扭收音机。 嗞啦嗞啦…… 几声杂音过后,传出了一句歌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一句已经失去时效性的歌谣,触动了钱亦文的心。 这一刻,他不禁在心头默想:我的腊八是在哪里过的? 已经记不得了…… 这一天天的,我到底在忙些什么? 要不是前两天阎春生提醒他,说马上就要过小年了,他还在奔忙于松井荣之的设备和仁专志的股份之间,活像个ai机器一样。 他知道,当地人有过小年(腊月二十三)就放假回家的习惯。 可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生产线绝不能停啊! 南边的市场,时常有人催货不说,就松井那一个订单,就够这一大帮人忙活一阵子的了。 但有些工人却认准了小年就得放假回家的老理儿。 要是等到二十八、九再放假,肯定会有人不同意。 你听这位大姐的话:“发面蒸馒头、买报纸糊墙、打扫屋子、给孩子上街(gai)买衣裳、置办年货……哪样不得点儿时间? “依我看哪,进了腊月就该放假!” 另一位大姐也附和着:“可不是咋的!要是真到了小年都不放假,我就不干了……” 钱亦文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一张大红纸贴到了车间的墙上:阴历二十二下午三点,准时发放今年的福利,开始放假,到到正月初六! 但生产线不停,一直到阴历二十八中午结束。能来加班的,双倍工资,年底的福利,比别人多领二斤豆油,外加十双高弹袜子…… 告示一出,那个大姐第一个回来报名了…… 另一大姐不免好奇:“你家那么多事儿,你咋不回去干去呢?” 大姐嘴一撇,眼角子一吊:“老爷们搁家干啥?养汗也没有这么个养法吧?”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生产不停,但年还是得过,一家人都等着他呢。 临走时,钱亦文把管理上的事儿,都交给了孟小波。 孟小波爷俩在老家也没别的亲人,在哪儿都是过。 再说,有工人在,就离不开老孟的伙食。 阎春生也自告奋勇,留了下来。 钱亦文在心中暗暗佩服,就凭二狗子这上进心,他不出息人,那可真是天理不容! “妈,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平安买年货吧。”钱亦文征求着纪兰凤的意见。 “你看看,刚还说听我的呢,这一转眼就变了。”纪兰凤白了儿子一眼,“那你不是多余问我那一嘴?”m.zwWX.ORg “妈,我小时候买鞭炮、买过年吃的东西,不都是在平安吗?我想再找找感觉……” 纪兰凤眨巴了两下眼睛:“找啥感觉?去年不也是在平安买的吗?” 钱亦文专注于路面,没接话。王秉春那副大蛤蟆镜,遮去了他小半张脸上的悲喜。 英子见钱亦文的神情逐渐黯淡,疑惑地瞄了他一眼。 许是在心里想:去年,过的那叫年吗? 一车人都不说话了,钱多来了一句:“爸,我要尿尿!” 钱亦文一边小心地把车往路边靠,一边磨叨了一句:“人不大,你他妈事可不少。” 纪兰凤听了钱多的话,赶紧把怀里的钱珊递到了钱敏红的怀里。 一边褪下钱多外面的裤子,摸索着钱多棉裤上的那个小窟窿,一边冲着钱亦文说道:“咋的?你还能给他拿绳系上啊?说这话,就好像你不尿似的。” “该……”英子捂嘴笑道。 “妈!你别老啥都说,这一车人呢……”钱亦文无可奈何地说道。 “一车人咋的?除了我和你媳妇儿,不都姓钱吗?” 老太太带孙子下车了,英子回头问钱敏红:“运成咋没跟着一起回来,车里也不是坐不下,挤挤也就是了。” 车门一开,一阵凉风袭来。钱敏红急着忙着拿小被子给孩子遮挡着。 “人家说是和同学有事儿,等到二十八才回来呢。”钱敏红说道,“我临走时候,跟我要了五块钱。我估摸着,八成是处对象了。” “哟,那是好事儿啊!”英子说道,“姐,你咋看出来的?” 钱敏红说道:“以往都不跟我要钱,学校每学期发的补助,他都能往家拿点儿。这一突然要钱,你说不是处对象了,还能是啥?” “都二十了,也处得对象了。下手晚了,该捞不着好的了。”钱亦文扭头看了眼英子,顺口说道。大漠流风的重生1985,给妻儿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