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夺魂（1）

    是了，如此算来，果然一切顺理成章了。

    漪澜那晚听到风中笛声，忍不住寻声去看九爷吹笛，先后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光景。丫鬟们随后倾巢出洞般寻她，隋嬷嬷趁虚而入……

    漪澜后背一阵冰刺一般，寒痛蚀骨。自她入府，她对隋嬷嬷就不薄，她敬隋嬷嬷是府里体面的老人，从不对她稍有呼喝，即便各为其主，她如何竟能狠心对她腹中的胎儿下毒手？

    “真是蛇蝎之心！”五姨太慧巧气得花容失色，脱口骂道，又强压了怒火道，“妹妹，速速将那隋嬷嬷拘起来，好好审问一番。若她招供，就不怕妹妹的冤情无法昭雪。再说，过两日小环就回兴城了，铁证如山，看她们如何抵赖！这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呢。”

    见慧巧义愤填膺的样子，漪澜反是沉静下来，深抿了唇，仔细盘算，眼前条条线索都梳理开来。金玉珑，好歹毒的刁妇，我看你如今如何逃脱！

    “只是老六狡猾机警，若被她察觉，怕是要打草惊蛇。老爷去了军中巡视，要两日后才能回府。妹妹还是要小心为上，不可妄动，确保万无一失。”慧巧劝着，又细心为她仔细剥茧抽丝般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雨初歇，天光放亮，透出许久不见的光明。一切阴暗驱散，雨霁天晴后的苍穹宛若一块儿莹透的宝石。

    几日来，一切依旧，平静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这日总是盼到了致深回府，漪澜同慧巧谋划妥当，万事俱备，如今又盼来了东风。

    雨后的小园清幽，湿漉漉的青砖地上冒出的小草上挂着未晞的雨珠。

    漪澜静静地立在雨后庭院中那口大荷花缸前，漫不经心地观赏水中自由自在的几条锦鲤，仔细寻味着平静的水面上映出的蓝天白云，测查其中暗藏的风起云涌。她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容颜，渐渐的握紧拳，此刻，她不能再犹豫。

    一阵轻手轻脚的脚步声从廊下走来，漪澜余光一直在留意四周的动静。隋嬷嬷，她竟然丝毫不曾觉察立在红枫树下的她，她踱步从漪澜房前经过，探头向房内看着。

    漪澜于是长长叹口气，依旧垂眸闲然的观鱼。隋嬷嬷惊得一个激灵，倏然回头看到漪澜，便赔笑说：“八奶奶在这里乘凉呢，好兴致。”

    漪澜手中轻轻抛着碾碎的米粒散落荷花缸中，叹气道：“哪里还有什么兴致。可惜了先时那一缸子鱼，听说一夜间全翻了肚。四姨太也真真的可恶，将那剩遇的药粉洒在了鱼缸里灭迹，生生的药死了一缸子鱼。”

    隋嬷嬷面容上笑容僵持，无言以对。

    旁边的小跨院内一阵笑语欢声，笑得那么的爽朗无邪，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隋嬷嬷忙说：“定是丫鬟们又堵起了跨院的下水沟渠戏水了。”m.zwWX.ORg

    跨院传来隋嬷嬷的斥责声：“小蹄子，反天了不成？好端端的下水沟渠被你们堵起来，将个院子淹成了池塘，待老爷回来，看不一个个的打断你们的狗腿。”

    漪澜不禁寻声移步来到跨院，惊讶的发现院里已经是汪洋一片。却原来是几名调皮的小丫鬟将跨院的下水沟渠堵塞了，院子地势低洼，竟然积水如池塘一般，飘着落叶如浮萍。几名小丫鬟挽起裤腿，蹚着庭院中齐膝深的积水在打闹，一个个满头大汗周身精湿，真真的胡闹。

    一名小丫头扬起笑脸，一头汗水地笑了说：“老爷今儿不来咱们水心斋了，已经派来旺哥哥来传话了。”

    见漪澜立在廊子下，丫鬟们吓得趟着及膝高的水匆忙奔逃，只几名她院子里的丫鬟吓得过来请罪。

    冰绡过来，恼得上前就骂：“疯野了心了！”

    小丫鬟们才嗫嚅道：“本是份内的事儿做妥了，就趁了雨玩耍一阵子。”

    府里原是有这习俗的，丫鬟小厮们调皮，盼了大雨天打水仗玩个痛快，漪澜也不便深究。

    倒是隋嬷嬷，骂过一阵子，向漪澜禀告说：“八奶奶，婆子我老家的亲戚来了，婆子想向奶奶告个假，去陪他几日。”

    此刻，她要离府，这如何使得？

    漪澜盈盈一笑说：“我眼下还有一桩紧要的事儿，待嬷嬷替我去查。嬷嬷先等一日，明儿晌午，事儿办妥了，就安排车子送嬷嬷出府。”

    隋嬷嬷神色一怔，并无争辩，就应了。

    待隋嬷嬷退下，冰绡递漪澜个眼神，漪澜便知是致深已回了书房。她忙吩咐冰绡带路，又吩咐尺素去请五奶奶到老爷书房去，自己先行一步向致深的求缺斋而去。

    脚步虽快，却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迈来都格外费力。兰花蕊中的春药，无端端让他朝廷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发狂如禽兽，赤裸裸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他是如此的骄傲，此事必是他一生的耻辱，岂能善罢甘休？周怀铭，他虽非睚眦必报，但也绝非善类。

    漪澜迤逦前行，来到了求缺斋，心情自然颇为紧张。

    “小姐，你看！”冰绡惊声低语，扯了她的衣袖。漪澜恍过神一看，前面碎石小路上，前呼后拥的来了一队人，中间那小巧玲珑的身姿，可不正是六姨太玉珑？她如何来了，漪澜心下一凛。

    六姨太玉珑也看到了漪澜，停住了步，盈盈含笑道：“哟，这么巧，如何遇到妹妹了？早知妹妹来看老爷，我就不来了。”

    玉珑小巧的小巴微微扬起，看漪澜的眼神满是挑衅。她手中纨扇轻摇，叹口气对身后的婆子丫鬟吩咐：“可得管好自己的脚，别滑跤了，也是够呛的。”

    漪澜深吸一口气，狭路相逢，她也是不怕的，她来得正好呢。漪澜便轻笑道：“姐姐也来了，可真是巧呢，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漪澜同六姨太玉珑相继进了求缺斋致深的书房。

    进屋见礼，恰见致深才更衣，换了件深青色的深衣，挽个袖子，正由来旺、狗儿伺候他净面。

    或是才从军中风尘仆仆而归，面色上满是风尘之意，剑眉下的深目虽仍是熠熠，却透出些劳乏。

    漪澜的心下犹豫了片刻，此刻致深疲惫，心绪不佳，若是揭发此事，怕会是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可若是此事耽搁下去，未免夜长梦多。

    似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漪澜定定神，看一眼一旁近前去伺候致深净面打帕子的六姨太玉珑，那幅温柔乖巧的模样，心下暗暗打定了主意。红尘紫陌的小姨太：许她万般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