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一点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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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朋友,是前辈。 这话说的有点亏心。 虞幸仰头望着上方,摸了摸鼻子,脸上出现一抹笑意。 肯定是当成朋友的,只是这个朋友吧,进步太快了,他在觉得有一点点替对方骄傲的同时,又有点不愿意承认的担心。 而且明明知道对方是很重要的朋友,却在记忆混乱的时候死活想不起来,然后执着地去想,死一次复活了还在想,也挺丢脸的。 不承认的话就没那么丢脸了。 如果曲衔青在这里,大概会斜他一眼,有点纳闷的问他:“什么时候还多了傲娇的属性?” 虞幸大概是因为无聊疯了。 加上七次死亡,七次复活,他的情绪和精神一同混淆着,像是一盘被混在一起的调色盘,他得花费一点时间才能将那些混杂的颜料一一还原。 低下头的时候,虞幸舔了舔嘴唇,再一次看向角落中的阴影。 他也没有那么迟钝,就在刚才,他想起了所有近年来接触过的同伴和敌人,独独想不起赵一酒,就像记忆被一层薄纱蒙住了一样,无论怎么回忆都觉得那个人一片模糊。 这不可能没有原因。 赵一酒是特别的。 他特别在哪呢?虞幸盯着阴影看了好半天,也想了好半天,最后的那些黑雾滑进了他的皮肤,隐没在苍白之下。 是因为赵一酒体内的厉鬼吗? 虞幸突然皱眉。 体内的厉鬼默默影响着别人的记忆,甚至能给遥远的他带来阻碍,是这样的吗? 特别就意味着秘密,秘密就意味着不确定性,赵一酒身上的不确定性的确太多,虞幸之前就已经和赵谋考虑过很多次了。 想上去看看赵一酒。 看这四周黑雾的剩余量,起码过去一个多月了吧。 没有了时间的限制,虞幸还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在地下待了上千年了——这大概是鬼沉树残留的影响。 反正的感觉,和地上的世界开始格格不入了。 而地上世界的那些人,也好久不见。 ……矫情而又坦率的说,他觉得,有一点想念,在无边无际的寂静和深渊一般的孤独之中,越是在记忆中活跃的身影,越让人想念。 虞幸眨眨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回过神来。 周围的环境好像有着细微的改变,比如之前,他根本用不着呼吸,因为这個核心的地段似乎并不需要呼吸这个概念。 但现在,他吸收了这么多的诅咒,一点一点掌控住了这处空间,所以空间的规则,好像又按照他的习惯来更改了。 从下意识的臆想之中脱离,虞幸终于有闲心观察一下自己。 他现在根本寸步难移,因为他的脚腕和其他的地面都被自己的长发所覆盖,稍微动一动都可能纠缠到一起去。 身体还是那副熟悉的形态,骨骼匀称,肌肉坚硬,是从实验室里被改造出来之后所变成的完美的样子。 但是这种触感很陌生。 虞幸摸了摸胸口,总觉得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比起之前要沉寂了不少。 心跳的很慢,也很轻微,如果不是刻意去感受,他几乎要忽视了这个对人类来说无法剥夺的脏器。 可是从这压抑着心跳中迸发出的生命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蓬勃。 强大——来自于诅咒。 生命力……来自于他本身。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诅咒占上风,由诅咒牵扯着他的生命,而是他来决定诅咒的心态,让诅咒适应自己。 爆发力、速度、细胞的再生能力……都比之前强很多,由于找不到参照物,他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的他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反正他觉得,只要有诅咒的力量,哪怕让他去直面什么束缚也没有的亦清,或是去站在那条巨大的人脸怪鱼面前,都没关系。 虞幸感觉自己真正成了一个怪物——懂得自控的怪物。 他轻笑了一声,有点自嘲。 这好像是他的归宿一样,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是人,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 以前钻的牛角尖也不少,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只要思维还是自己的,由自己掌控,不会做那些身不由己的傻逼事,是人是怪物都无所谓,亦清不也是鬼吗,这家伙正常的时候,也挺好的。 赵一酒体内不是也有厉鬼吗,但是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忽然,虞幸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没有了。 庞大的能量似乎缺失了表现形式,原本密密麻麻切割着他皮肤的纹路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虞幸还有点不适应。 纹路呢? 虞幸扒拉着自己,找了半天。 没有。 没有了。 他想要的那种和喻封沉差不多的漂亮纹路不存在了! “轰……”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周围粗壮的枝桠突然涌动起来,彼此之间摩擦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如同云层碰撞出的雷鸣。 趁着这样的声音,最后一丝黑色雾气涌入了虞幸心口。 他这才恍然发现,想东想西的,原本以为还要再死一次才能吸收完的诅咒,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皮肤平整,没有任何一道伤口,灵魂稳定,不再寒冷的瑟瑟发抖。 那些诅咒的力量如臂指挥,收放自如,没有再耗费生命力的感觉,反而成为了生命力的加成。 他的身体彻彻底底适应了这种庞大的力量,这也就说明,即使没有诅咒,光凭他这副身躯,也比许多鬼物都要强大。 这样的力量毫无疑问是破格的,按照荒诞系统对于等级的划分,虞幸应该直接跳过了一个大等级,来到了之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伶人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虞幸握了握拳头。 这也难怪,伶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像玩一样,对待他人就像对待玩具,根本不正眼去看。 这是因为认知上的差距啊……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虞幸现在正体会着。 他觉得自己急需,迫切地想,前往地上看看正常人。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随手控制的枝桠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误伤,伸出来的粗壮枝条裹挟着他直直地往上冲去,他经过了泥土,经过了这棵已经彻底“死亡”的鬼沉树的其他缝隙,却如鱼得水,就像他吞噬了水鬼释唯后在水中一样。 每一条根系都像是他的延伸,充斥着他的感知,和这些植物只是一种媒介,虞幸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和这些枝条有着明确的分割线,并非一体。 冲了一小段距离,虞幸头皮发疼地停了下来。 他无语地看了一眼在身后纠缠的头发,心想怎么把它们忘了,还真是营养过剩,疯长头发。 都是累赘,虞幸干脆地抓住了后脑的长发,指尖被隐隐约约的黑雾包裹,下一瞬,他抓住的部分就被诅咒腐蚀断裂,只留下有些凌乱的,刚刚到后颈的短发。 截断了之后,虞幸突然觉得脑子轻了不少,长舒一口气,再次向上冲。 他的目的地是地下之城。 有枝条做感应的“触手”,虞幸自然知道地下之城还没有毁灭,顶多是由于力量的流失,开辟出来的小村子彻底被放养,不见天日。 那些信仰着鬼沉树的巫师信徒仍在小村子里游荡,他们体内维系着生存的诅咒是之前的鬼沉树单独分离出来的,如果虞幸不去将诅咒抽离,那巫师们就会永永远远的在这里游荡。 他们会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用吃饭,会意识到自己和人的本质不同,最终,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被他们所警惕和厌恶着的鬼物,逐渐同化,变得再无思想。 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虞幸就像海中的一滴水一样,顺利地到达了地下中段的地下之城。 之前喻封沉用来接他而留下来的那个大坑还在,甚至又多了几个坑,可想而知,江孑冷被喻封沉带走的时候体验也不会很好。 虞幸细细的感应了一下,不知距离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多久,信徒的数量急剧减少,好像只有十来个了。 而鬼物的力量也变的分散起来,好像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鬼物们对地下之城不再有之前的兴趣,所以也不再源源不断地朝这边拥挤过来。 因此,剩余的巫师信徒竟然奇迹般的“存活”了。 地下之城变成了破破烂烂的黑暗村子,每一颗沉没之阳都失去了色彩。 虞幸站在祭坛边缘,左右看了看。 到底还是要脸的,他直奔接引区,想找件袍子先套上。 找到了之后,他又赤着脚,顺着诅咒的流动,眨眼间便出现在安贝尔·布拉德利的屋子里。 他记得这位圣女屋子里的东西很齐全。 此时此刻,虞幸就像打游戏搜索地图一样,在安贝尔房间里翻找一气,地下之城的秩序是鬼沉树定下的特殊规则所创造出来的,他虽然汲取了鬼沉树的诅咒力量,但没有继承鬼沉树的思维,身为人类也和这种植物的诡异规则有着本质区别,自然无法复制这种创造力。 所以他只能捡之前留下来的东西用。 首先是镜子,他找了半天,只在安贝尔房间的地面上找到了几块镜子碎片。 然后是剪刀。 ——学艺术的小少爷的包袱根深蒂固,绝对无法容忍自己顶着从下方一刀切的这种发型上去见人。 他估摸着自己要是真这样出现在队友们面前,赵一酒那个冰山都能给他整笑了——嘲笑。 剪刀肯定有,地下之城的这些巫师信徒因为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人,所以他们的行为法则也与人相似,头发会长长,会定时修剪。m.zwWX.ORg 没过多久,虞幸就翻出了剪刀,勉为其难对着镜子给自己剪头发。 刘海、鬓角……他尽量按照自己之前的样子去剪,说实在的,其实他也不太想让那些同伴看出他与之前有多么大的不同。 他好歹曾经也是学过雕刻的,空间想象力一绝,休闲头发干是不在话下,等他放下剪刀,看到镜子碎片里的自己,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谁也不可以嘲笑他,谁也不行! 停顿了三秒,虞幸突然想起一件事。 地下之城没有任何的灯光,是完完全全的黑暗,可是他自打来了这里,却一点也没有不适应。 他在黑暗之中的视力,和站在光下没有什么区别。 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得到夜视能力了啊。 虞幸好像突然理解了赵一酒站在阴影中的感觉,应该差不多吧,他在诅咒里像海中的水滴,赵一酒在阴影里,或许也是同样的感受。 果然很特别,他上去一定要检查一下对方的厉鬼人格——现在的他应该能打得过那只厉鬼了吧? 有了蔽体的衣服,形象也整理好了,虞幸望了望上方,隐隐有些高兴。 接下来就该去上面看看,没了鬼沉树的力量支撑,死寂岛的副本一定变得一团糟。 如果活动还没有结束,那他还来得及回旅馆,然后被荒诞系统一起带离。 如果结束了,他显然是被系统遗漏了,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 正想着,虞幸耳尖一动,听到了身后压抑着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他压根懒得回头,停在了桌旁,默默地等待着后面的人的接近,他也没有刻意伪装,所以后头的人很快就意识到,已经被他发现了。 “罗伊?” 那人先开口,是个女声。 声音不算耳熟,或者说虞幸死了七次之后,对任何人的声音都不算熟悉了,通通像是隔了几百年才听见过的一样。 “是你吗?” 那女声又问。 虞幸懒懒地应答了一声。 下一秒,破风声势不可挡地出现在他耳旁,然后,一只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虞幸笑了笑,顶着匕首摩擦在皮肤上的触感转过头。 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肉眼几乎看不出来,而且很快就彻底消失。 面前的女人是安贝尔。 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能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恰好将还没有离开的他堵住,也算是一种强大的直觉了吧。 “罗伊——”从前,安贝尔金发之下的疤痕很是显眼,破坏了美感,可如今,她眼中的死寂和愤恨却比疤痕还要显眼的多。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 虞幸挑挑眉,姿态放松:“这么说起来,你好像知道我离开过。” 安贝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闭上了嘴,将匕首在虞幸脖子前用力抵了抵。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地下之城被木神抛弃了。树巫背叛了我们,神也背叛了我们。”安贝尔眼中闪过不甘,“为什么?” “还有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不恨你,因为伱强大到让我没有资格去恨。” 安贝尔咬着嘴唇:“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这里,破坏我们拥有的一切,为什么毁掉了神对我们的眷顾,然后又要拍拍屁股离开。” “我们做错了什么?而你又……又要去哪里?” 这些问题,大概隐含着安贝尔很多很多心路历程。 虞幸却只是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轻而易举地将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挪开。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望着地下之城的圣母,轻声笑道,“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哪里来的背叛。” “你们,这些信徒,早就已经是死人了,你们犯下过的罪恶,难道还配不上这个结局吗?” 安贝尔目光颤了颤,虞幸只带着从容,以及冷漠,露出虚假的微笑,一点一点机会安贝尔仅剩的遮羞布:“我甚至还觉得,你们的消失太过轻而易举了。现在你来找我,是想试试更严重的惩罚吗?”永罪诗人的荒诞推演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