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立誓

    秦怀选的衣服就很随意了，得体合身的黑色常装礼服，足以应付大部分的场合。

    按照导购小姐的说法，其实在之前独孤城贵族服饰也是很简朴的，大多是古朴的厚重长袍形制，以深绿暗蓝暗红等色彩为主，辅以简单的锦绣纹路图案缀饰，拥有极佳的保暖效果的同时也能很好的体现诺德文化。m.zwWX.ORg

    但是自从白金协定之后，这里成为了帝国和先祖神州的一个缓冲地，受他们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包括这家锦衣店，就以高精灵典型的奢华风格为主，就连工作人员都有许多是高精灵。

    说起来，秦怀和瑟拉娜所挑选的服装倒算是古今结合了，既不奢靡，也不简朴。

    “这位小姐的衣服还需加急订制，最多三天，我们会将剩下的成品送至您的府上。”一名导购小姐接过秦怀递过来的足够普通市民一家体面生活数年的金币袋，毕恭毕敬的将秦怀二人送出了锦衣店。

    “好贵。”两人漫步在独孤城繁华的大街上，瑟拉娜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以前的她，城堡里衣食无忧的血族公主，对钱的概念几乎没有，从古墓中苏醒跟着秦怀闯荡了一番后，见识到了普通居民的日常生活，得知这几套衣服就要花掉一家人数年的口粮时，不谙世事的血族公主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没事，这些钱都算在巴尔古夫的头上。”秦怀倒是不甚在意，哪怕不是龙霄宫报销，拜龙神殿里带出来的财物也足够他肆意挥霍了。

    “我不是在心疼你的钱，我的意思是，这些衣服为什么会这么贵？这是普通市民完全接触不到的世界，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意义，这些衣服都是普通的丝织品，没有任何魔法效果，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它应有的价值，只是因为锦衣店这个贵族商店的名号吗？我觉着这样很不对。”

    本来悠哉漫步的秦怀闻言停下了脚步，颇为惊奇的看着身边的女人。

    作为一个接受过系统的历史教育的现代人，秦怀对于历史和文明的发展有着较为清晰的认知，他自然很清楚锦衣店背后所反映出来的真相——封建主义的阶层割裂，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级矛盾，奈恩世界这个类中世纪的社会体制的缺陷，甚至是资产阶级和垄断资本主义的萌芽......但是，他同样也知晓，任何人都有着自己的时代局限性。

    一个生在长在封建社会甚至是奴隶社会的人很难去思考为什么会产生阶层的割裂，这并不是古代人的愚昧、无知，而是他们的时代背景以及他们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信息所决定的。

    所以，秦怀从不对天际省的体制有任何不满，就像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古代怒斥李世民为什么不去搞土地改革一样，完全是乱弹琴，不尊重历史，蔑视文明的发展。

    但是，若是秦怀见到了吟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千古名句的孟子，秦怀高低得给他恭恭敬敬的行弟子礼，千年之前的孟子，其观念与秦怀那个年代的民主观念不谋而合。在秦怀看来，孟子就是一位突破了时代局限性的传奇，这种人的思想是那个时代甚至是后代万世的瑰宝，是推动社会变革的伟大动力。

    秦怀认为，人类的文明能够这样不断进化下来的原因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孟子这种突破时代局限性的觉醒者的思想能够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广为流传。

    “你认为世界应该是怎么样的？”

    “唔.......”瑟拉娜似乎被问住了，仰头思考了片刻，说道：“没有思考过，我只是一只人人喊打的吸血鬼，人类的世界似乎并没有我的合法位置，我倒是希望我家里能够和睦亿点，父亲和母亲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非得这样......”

    “这或许正是你会这么想的原因吧，未曾入世，所以出世。”

    “你能这么想我很惊讶，也很高兴。”秦怀拉起了瑟拉娜的手，继续在这条承载着数千年历史的街道上行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讲讲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世界的故事，听完了之后，你或许会明白一些事情......”

    虽然很喜欢天际省这个世界，但秦怀不想否认，自从穿越以来，他便是孤独的。

    虽然身边始终有着战友、同伴和瑟拉娜，但是这终究是一个经历了数千年没有丝毫进步甚至是反向退步了不少的社会形态，一个神灵真实存在的世界，秦怀这经受过现代教育的思想很难在这里找到认同感。

    不管是制度上、经济上还是对待鬼神的态度上，秦怀都无法与这个世界的人找到共鸣之处。

    所以，秦怀很庆幸，自己最亲近的人、最喜欢的女人，开始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所以他将自己的文明的历史以一个故事的形式讲述给瑟拉娜，人类毕竟是群居动物，这是他孤独的灵魂的本能。

    五千的历史，看起来似乎很长，但若压缩到文明进程的层面上来讲，似乎又很短。

    短到这条街都没走完，秦怀的故事就讲完了。

    瑟拉娜一直低着头，仔细的倾听，皱着眉在思索，随着秦怀的脚步，在那比她年龄大不了多少的历史长河中漫步。

    “你似乎很懂这个文明应该怎么发展。”良久，瑟拉娜才郑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改变它呢？”

    秦怀笑了笑。

    “你曾问过我想不想做皇帝，我说不想。”秦怀指了指不远处的钟楼，示意瑟拉娜跟上自己的脚步，“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如果是我，我想做的不是皇帝。”

    “现在我知道了，你想做的是在历史的车轮上踹一脚。”瑟拉娜拾级而上，随口答道。

    “哈哈哈，你说的挺对的。”秦怀捏了捏瑟拉娜的小手，接着说道：“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的经验和知识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魔法。”

    随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在秦怀指尖窜起。

    “奇幻种族。”

    秦怀随手指了指钟楼下街道上走过的一位高精灵路人，又指了指瑟拉娜。

    “魔神圣灵。”

    秦怀抽出破晓，让它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些都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事物，我不敢冒险，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会在历史车轮后踹一脚还是横向踹它一脚，让它偏离了自己原有的路线。”

    “而且，踹这一脚，不是我一个区区人类能做出的成绩。”

    瑟拉娜拉着秦怀在钟楼之顶席地而坐，双脚在空中晃荡着，欣赏着独孤城的景色和远方茫茫无边的幽灵海。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便是世界的一部分。文明哪有什么固定的路线，你踹了一脚之后，它往哪走是它自己的事情，何来对错。”

    说着，瑟拉娜第一次很大方的将秦怀搂住，让他能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而且，你并非一个人，有我在你身边。你为了我，我为了你。”

    温柔的声音乘着清风，填满了秦怀的内心。

    “好。”

    一字吐出，剑心澄澈，圣海在秦怀的灵魂中震颤，发出阵阵悦耳的剑鸣，连瑟拉娜都能清晰的听到。

    昔日秦怀在对抗巴尔的魔躯化身时问道圣海，身化为剑，立下了“尽己所能改变世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几乎完不成的宏愿，这一刻，问道变为立誓，剑之道途随之豁然。

    怒米奈科斯的虚影盘绕在沐浴着阳光的破晓者之上，阵阵灵魂波动发出。

    “考虑的怎么样了？”

    湮灭，缤纷殿。

    美瑞蒂亚生生捏碎了一只水晶杯，眉头紧蹙，格罗蕾尔静静侍立在一旁。

    “好。”

    良久之后，破晓者传出一股波动。

    “你知道这算是一条死路。”

    “太阳，或许不应是活物。”

    “那我，赞美太阳。”

    怒米奈科斯的虚影融入阳光，消散不见。游离态化合物的上古卷轴：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