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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没事?

    臀伤养得很慢,池方趴了许久才能起身走动,他能下床就拄着拐杖去商音门外,自然是有人跟着。

    池方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山问道:“你不必伺候人?”

    小山显然不想搭理他,冷淡道:“我只伺候主人。”

    “真的?”池方不信:“怎么伺候?他现在对着男人也行了?”

    小山大概没听过这种直白的话,一时尽然答不上来,池方一瘸一拐挪得很慢,迟迟不到神女的住所,他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可心底莫名的憋闷又让他接了池方的话。

    “你怎知不能?”

    池方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回头看着小山,浅浅一笑。

    “我怎能不知。”

    说这话时,池方还红了耳垂,看他一副狐狸精投胎的模样,小山简直想原地砍他一刀。

    好在商音的住所终于到了,池方回头道。

    “你退下,别偷听。”

    小山跟着他就是为了偷听后汇报给白梧,他杵在原地没动,于是池方当他不存在,轻轻扣响房门。

    “商音?”

    房内没有声音,池方等了很久又道。

    “你怪我了?”

    商音只会怪他回到这里,这话他们二人能懂,白梧不会懂。

    池方咬了“主人”被关起来时,商音偷偷去看他,他告诉商音自己要带着所有人离开,商音却告诉他,如果是认真的,就不要告诉白梧。

    池方当初不明白,一直笑眯眯的商音那时神色严肃,于是池方把计划藏起来,只和商音讨论,商音为他完善逃离舟字崖的行动,但池方不知道的是,确保他们逃离的关键,是商音留在火海中。

    他永远记得那天,火焰吞噬了高楼和商音,以及推池方离开时商音说过的那句。

    “不要辜负我,我已自由。”

    想到这里,池方扶着门的手发紧,他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最后只能轻声道。

    “我没有辜负你…”

    他站了许久,终于听见一声极轻的。

    “好。”

    池方一下子冲到门边,几乎贴着门听,可商音没再说话,小山不耐烦了,在身后催促,池方也终于放弃,又慢吞吞回屋。

    因为是白天,往来人不多,舟字崖晚上才热闹,池方看不到那些“信徒”都是什么人,白梧在长廊尽头等他,他每日都会来陪池方,关心他被自己打出来的伤,或者说一些池方小时候的事。

    见池方走近,就来扶池方,他身上带着许多熏香杂交的味道,把池方搀回去趴着上完药后,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才离开。

    大概是每天能摸池方这个宠物的毛,白梧这几日的心情的很好,小山跟在身后,实在忍不住试探道。

    “主人?”

    白梧回头,嘴角带笑问道:“怎么了?”

    小山不太敢看他,垂下眼睛抿着嘴道。

    “主人最近很忙…今晚想要小山伺候您…松快松快吗……”

    白梧停住脚步,靠近小山摸着他的下巴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小山心里一沉,见白梧面色不悦连忙跪下道:“是奴僭越,请主人重罚。”

    白梧朝池方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跪在这反省,明日去刑室领四十板。”

    小山磕头领罚,白梧没有马上离开,拍了拍小山的头。

    “别胡思乱想。”

    小山看他的眼神又十分依恋,他大胆拉住白梧的手。

    “主人,您…您亲自打好吗…小山愿意领双倍责罚…”

    白梧此时显然不耐烦,他没有发作,拍了拍小山的脸。

    “受完到我身边来,给你奖励。”

    小山欣喜点头,就这样在夜色里跪着。

    池方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默默注视这一切,他不会因为白梧对他好就松懈,白梧绝不会从善。

    重复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和商音说的话越来越多,商音只是简单回应几句,不像从前那样会哄着他。

    小山挨罚之后有几日没来,再来时池方见他脖子上有一块明显的掐痕,可神色里却没了对池方的嫉妒,池方暗想白梧为了稳住身边人手段倒是多。

    看来他陷得太深,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行,池方暂时放弃小山,转眼向祝衡。

    祝衡也会来看他,他显然有些疲惫,又在意池方推测过的事,只是他不问,池方也不和他谈,只会有意无意让他留意来舟字崖之后消失的少年。

    能行走如常后,池方出去就积极许多,不过不触碰白梧的界限,只摸索清楚舟字崖现在的格局。

    这晚白梧过来,走时池方在门口看他,白梧回头顺着他的毛问道。

    “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他为什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池方忍了忍道。

    “我想去海边。”

    白梧摇头:“晚上冷,去那里吹风吗?”

    “对。”池方点头道:“整日呆在这里,我会和你一样有病。”

    白梧也不生气,拍拍池方的后臀:“这里好了就喜欢折腾,还想再挨是吗?”

    他没答应,池方转身进屋嘭一声关上门,差点撞到白梧的鼻子,白梧无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门道。

    “今日冷,明晚吧,明晚陪你去。”

    屋子里的池方没应声,白梧想推门,手放在门边时留意到身后的小山,他看起来十分不满意池方对白梧的态度。

    真够会挑拨人的。

    白梧在心里念了池方一句,他收回手道。

    “今夜不能去海边,但可以让小山带你在崖里走走,不要冲撞客人就行。”

    池方立刻开门:“不要他。”

    白梧挑眉道:“别闹,我没有时间,不要他要谁?”

    “商音。”

    白梧伸手打了一掌池方脸颊,池方觉得皮肉刺痛,却也没有多重。

    “神女不行,”

    他说完不等池方愿不愿意,就独自离去留小山看着池方。

    他一走,小山就深吸了口,显然已经很讨厌池方,池方懒散道。

    “等着。”

    小山翻了个白眼。

    如果池方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或许不会想去利用他,可如今池方也没有选择。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舟字崖,夜晚的舟字崖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信徒”手拿酒盏或搂着奴隶,池方记得以前那人管这里的时候,这里严肃得多,如今舟字崖就像个大妓院,哪里有什么神性在。

    但有神性的舟字崖和妓院舟字崖有区别吗?池方觉得没有。

    人群里有些人是带着面具,池方分辨不出那些人的面目,想来是有身份之人,他穿着和侍从一样的衣服,脸拿布半裹着,在人群里倒是不显眼。

    从外边到高楼内,池方没有见到眼熟的人,高楼内似乎有什么比试,聚集了许多人,池方挤在人群里向里面看,是一个格斗圆台,有两壮年男子正比试摔跤,其中一人胜算明显,不多时就打败了对手。

    那人的随从给他擦干净汗,他本人一边擦手上的血一边用目光扫视楼上。

    池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楼上是白梧,他身边还有几个生面孔。

    那人看了半晌,指了一人道。

    “就她了。”

    白梧合掌一拍,就有侍从把女子带下去,而胜者也被请去厢房内。

    原来是决斗赢人吗?

    只听白梧在上首道:

    “李郎君莫生气,明晚还能来。”

    李郎君擦掉鼻血把丝帕狠狠一扔。

    “老子出钱不行?!”

    白梧还没开口,旁人皆笑道。

    “出钱有什么意思?这里谁没有钱!李郎君你得再练练!!”

    “就是,不能用钱啊!用钱就没意思了!”

    白梧笑意盈盈,第二场又开始了,说是不能用钱,参赛者却需要先扔一些名贵物件在篮子里,才能上场,有的人亲自上,有的人用自己带的昆仑奴,只不过贵人对贵人,奴隶对奴隶。

    池方看了片刻觉得没意思,便继续兜圈子,白梧身边的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白梧听了神色未改,点头暂离此地。

    池方好奇他去哪,身边的小山更好奇,池方侧头道。

    “你想去你主人那?”

    小山抿着嘴不说话,池方看了眼白梧离开的方向道。

    “也是,他有什么好看的。”

    小山见他不跟过去惹事,心里失望,池方说不看,脚步却带着他走到能遥遥看见白梧的地方。

    那里围着几人,似乎起了什么冲突,白梧过去做和事佬,说着说着,戴面具那人却狠推了把白梧,把他推倒在地。

    小山瞬间绷紧,手都放在刀柄上,池方还在看戏,小山很想让他去那边逛,他好保护主人。

    池方显然不会如他意,趴在栏杆上看戏。

    见冲突加剧,池方回头好心道。

    “我等你。”

    小山想去又不敢,池方火上浇油。

    “偶尔闯祸也是调剂,我和主人就喜欢这么玩。”

    小山不知道他指温廷泽还是白梧,他动摇了,池方不着急,冷眼旁观。

    终于小山忍不住了。

    “你在这别动!”

    说完迅速闪身往白梧的方向去,池方不会此时乱跑惹他疑心,于是只是呆在这继续看,白梧见小山过来,果然往池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呆在那,他又无暇分神,于是先调解眼前事。

    池方看那里互相扯皮没完没了,他快看困了,心想先回吧,转身走了几步就撞到一人,那人刚从厢房出来,戴着面具。池方说了声抱歉,退后几步没有理会,径直就走,那人却不让,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房里拖去!

    池方一下子没挣脱开,他不介意在这里杀人,只是没带刀,挣扎间那人把池方按在墙上,一脚踢上房门。

    又是喝晕的登徒子?池方正准备打晕他离开,那人却摘下了面具。

    看见他的脸,池方脑子一片空白。

    他睁大双眼,眼眶瞬间通红。

    这些日子的委屈,算计,谨慎都变成眼泪。

    “…你…你怎么会……”

    出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哭腔。来人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你丢下我这么久…还问我为什么要来?!”

    池方听了他的质问,眼泪完全止不住,他抓住每日思念的人低声重复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你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