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雪人,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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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深处的房间里,嘉靖正坐在椅子上。 他那支竹笔经过宫里的巧匠加工,在顶端嵌上了一块打磨光滑的玉片,看起来更有点钢笔的雏形了。 这支笔在他的手指间,飞快地转动着,依次绕过四根手指再绕回去。 房间摆放着两只加盖的铜炉,以前是正德皇帝燃香用的,现在里面堆着火红的木炭。 这些炭都是一寸长的银炭,火红里透着青,散发出来的只有温度,没有一丝烟,就算是这样,这座房间也并不是很暖和,只能说不冷。 而且今天,似乎更冷了些,嘉靖拉了下披在身上的衣服,继续俯身在那条紫檀的长案上疾书。 长案的右手边,有两个砚盒,一个里面装着红色的朱墨,另一个里面是黑的。 他用笔在黑色的墨里沾了沾,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就把笔放下,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望了眼漆黑的窗外。 在他思考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静,其他的人都候在外面。 就在他喝了口奶茶,准备继续下笔的时候,看到鲍忠小心的,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嘉靖看到他那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要说,于是收回拿笔的手,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果然,鲍忠来到跟前,神秘的把合在一起的手慢慢张开。 他的手心里,是一团揉成雪球的雪。 “主子,下雪了,天降瑞雪啊!” “你也听到钦天监那些家伙的传言了?” “奴才的耳朵,主子想让听到的事才能听到,主子不让听到的事,奴才半个字也听不到。” “你跟黄锦学的不少嘛!”嘉靖笑着捏过一块雪,在手心里搓化了。 刚开始搓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寒冷像钢针一样扎进皮肤,等雪化成水后,整个手却又像燃烧一样,变得滚烫。 “主子,您不开心么?以前在兴王府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啊!” 鲍忠也是很小就来到了兴王府,因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兴奋地像个几岁的孩子。 反倒是嘉靖这种平静,才有些反常。 让鲍忠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越来越深沉了,深沉的有些深不可测,深沉的有些不形于色。 实则是,嘉靖穿越前,什么样的大雪没见过呢?有一年去西北审计,那大雪下的把人都能没了。 “走吧,你也陪着朕去赏赏雪!”嘉靖看出了鲍忠的激动,索性把笔在清水里涮了涮,架到笔山上。“把张佐啊,麦福啊,你们这些没见过大雪的,全都叫出来,朕教你们打雪仗!” “是主子!” 鲍忠开心极了,连忙拿过那件火红色的狐狸毛大氅给嘉靖披上,并小心的系好带子。 “主子,叫不叫黄公公?” “算了,咸安宫里也离不开他,就先不要叫他了!” 说起咸安宫,李林儿的身影又在他脑海里钻了出来,是有些日子没去咸安宫了。 鲍忠帮嘉靖整理衣服的同时,扫了一眼桌面,看到桌上摆放着两摞册子,一个封面上写着《金融改革纲要》,另一个则写着《教育改革方案》。 下面还有几册被压着,也看不到封面写的是什么。 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嘉靖正在做的事情,是在筹划一个系关大明未来的庞大计划。 越发觉得,主子才十五岁,这样有些太累了,出去玩玩雪放松一下也很好,又何必像那些群臣期待的那般,只能做一个专心天下事的皇帝。 咔嚓——咔嚓—— 嘉靖踩在雪地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喜欢这种有节奏的感觉。 鲍忠和张佐等三个人,正在滚雪球,按照嘉靖教的做一个大大的雪人。 有几个开心的宫女嬉闹着跑过来,看到嘉靖的时候,连忙扔掉手里的雪球颤抖的跪在地上。 她们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样的天气,冒雪在殿外走动。 嘉靖见她们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便笑道:“起来吧,就当朕没在这里,想玩就去玩吧。” 等鲍忠把雪人堆完了,冻的通红的手搓着同样冻的通红的脸,回到嘉靖身边的时候,发现嘉靖的手里也托着一个小号的雪人。 “主子,这雪下的真是时候啊!”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嘉靖把手里的小雪人送给鲍忠。 鲍忠看着正在和那几个宫女一起装扮大雪人的麦福和张佐,跟在嘉靖身后又向远处走了一段路。 “主子,您出的那一招公示催款真的是太厉害了,听说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把钱还上了。” 嘉靖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感受着脚踩在雪地上,那种突然下陷,又停住的感觉,鲍忠真正要说的话,还在后面。 “听说最近有两家人的门槛都快被踏断了。” “你是听说?” “嘿嘿,什么也瞒不过主子,一个是建昌侯,另一个就是那个彭占祺。” “这个彭占祺,现在这么有钱?看来朕给他的返利还是有点高了啊。” 嘉靖盘算着,百分之一似乎也不高,算下来八百万的库存他就算全卖出去了,也不过就能提个八万两银子而已。 而且也只有这八百万两,等明年他就会颁布新的圣旨,取消实物税,彭占祺也得想个别的事干了。 “回主子,可不是钱多,是有不少九品的官和不少吏员,还不起钱直接辞了差事,投入到彭占祺手下去了,那彭占祺让他们每人负责一个省的销售业务,俨然是在两京十三省组建了一个小朝廷。” “哈哈,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不过就是卖货而已,上不到那样的高度。” 嘉靖这会儿觉得,自己有点小看了彭占祺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竟然开始构建全国经销网络了。 让他当个御史,可真是有点埋没人才了。 “那去找张延龄的人,借到钱了?” “有的借到了,有的也没有借到,户部有个员外郎叫陆玉川的,去找他借了两千两,到明年的时候就要还三千两,后年要还四千五百两……” “哦?那些没借到的人,是不敢去借吧?”这利息有点太高了,百分之五十的利,还是复利,那可有点太恐怖了。“陆玉川那点俸禄,他能还的起?” “肯定还不起,这才是奴才担心的!” 还不起钱就得还人,如此一来张延龄会笼络多少大臣,和彭占祺不一样,张延龄做的这事嘉靖就不得不重视了。 这种事,往大里说,那叫结党营私,蓄养死士,往小里说,那叫扰乱金融秩序,无论哪条张延龄的命都不够杀的。 这家伙,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你去把张邦奇叫来,朕明天一早要跟他说点事情。” 嘉靖解开衣带,脱掉大氅,慢慢开始加速,在雪地里跑起来。 他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热气,这种寒冷又热血的感觉,让他充满了战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