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二十五章 寒号渡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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壤驷阙哦了一声,李落看着两人,张了张口,实在分辨不出黑衣侏儒的眼睛在什么地方,只好颔首示意,独自一人进了一路走来的树屋房舍之中。一盏盏灯火亮了起来,每一盏都被李落放在了窗前,不甚亮,但在这漫天迷雾之中也很是乍眼,能否及远就不好说了。 一连点了九盏灯,李落闪身回来壤驷阙身边,两个人抬头看着眼前的九家灯火,至于黑衣侏儒有没有看李落就不得而知了。那人从上到下都罩在一块黑布之下,根本不知道眼睛在什么地方,自打飞鹏堡受雇于李落,李落见过这侏儒一面之后,依李落的心性竟然也不想再看第二眼了,在那之前,李落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老态能腐朽到那般地步,而他的名讳神秘至极,其他的几个飞鹏堡天字杀手对此人来历也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样子,那个麻衣中年人也不例外。 灯火亮了许久,雾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动静。壤驷阙刚要说话,忽然身旁左侧一株树梢头转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咯吱,似有什么踩断了树枝一般。 壤驷阙和李落齐齐抬头望去,迷雾遮了天,树梢头也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就在这时,一旁的黑衣侏儒突然发出一阵阵意喻不明的呵呼声,音节极为拗口,调不成音,字不成句,在这片本就诡异的迷雾中又添了三分阴森,吓了壤驷阙一大跳,忙不倏离黑衣侏儒远了几步,便是李落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声音着实渗人的很。 就在李落和壤驷阙不明所以之际,头顶树上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似有什么东西沿着树梢爬了下来。李落和壤驷阙抬头望去,一株寒柏,其上绕着白雾,犹如缠着轻纱白幔,一圈一圈的绕着树干。不多时,便见树干上的轻纱白幔动了一动,有一物堂而皇之的从树梢溜了下来,行动颇显笨拙,将原本成圈的白雾给撞出了一个缺口,然后出现在李落和壤驷阙眼前。 此物,李落和壤驷阙茫然相视一眼,算是只猴子?姑且算是吧,不过没有哪里的猴子会长着四条腿和四只手,李落还好些,从此物稍显僵硬的关节处隐约猜到应该是机关兽,术营之中也有,但深浅有别,做工精良,技艺精湛的机关兽能去一些人去不到的地方,做一些常人难做之事,而那些疏浅些的机关兽也就不过能逗小孩子一笑罢了。机关一道,分门别类的很多,机关兽只是其中极小的一支,而且剑走偏锋,很是极端,对精研机关兽的人而言可能穷其一生也未能有寸进,极耗天分,等闲非天赋异禀之人不敢轻易涉足。牧天狼术营之中也有几人善机关兽,但据他们所言,自己造的这些所谓的机关兽只能算是下乘,在大甘有一个古老隐秘的门派据传说极其擅长机关兽,传说能造出人形机关,一举一动与常人无异,而且奔行如风,刀枪不入,不像凡人还要吃饭睡觉,自然也无须呼吸,有造化再生之能,极其了得,每一尊差不多就是一个顶尖的宗师高手。但是此物太过骇人,有天妒之嫌,所以传世的极少,只在一些边边角角的野史中偶有提及一两句,大多时候也只当是被人编撰出来的故事而已。 机关兽有深浅之别,不过即便是精巧玄妙的机关兽功用素来也是单一,极大的制约了机关兽,这也是机关一道中机关兽不曾发扬光大的缘由之一,至于说形如大甘那个隐秘家族中可以创出与人无异的机关兽,谣言多过事实,就算有,毕竟也只是凤毛麟角罢了,若是当真这么容易,岂非有生人再造的欺天手段了。 与机关兽相辅相成的还有一门技艺,名曰傀儡术,此术与机关兽先后之别难以分辨,说是相辅相成,却又能独自而存,说不好谁先谁后,便也有人将傀儡术归于机关一道。傀儡术李落略有耳闻,年前小西山还阴寺有暗部密报,飞鹏堡这位老态龙钟的高手精擅傀儡术,如今看来,头顶这只猴子该是以傀儡术催动的一只机关兽了,就是不知道这只机关兽是黑衣侏儒什么时候放了上去的。 机关兽缓慢的往下爬,虽说不如真正的猴子那么灵巧,但也没有磕磕绊绊,实属难得。到了半途,那只机关兽忽地一顿,往上升了半尺,好似被头顶树梢的什么东西拉扯着提了起来。黑衣侏儒口中晦涩难明的呼喝声越来越疾,声音却越来越低,语调也越来越隐晦。李落摸了摸鼻尖,要说是自己,宁信灵异,不信鬼神,若是单凭咒语能驱动一只机关兽,李落自己是不信的,眼下黑衣侏儒口中念念有词,怕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至于那只机关兽到底是怎么动的,黑衣侏儒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机关兽猛地扣紧树干,止住被拉扯提起的颓势,手脚并用,紧紧抱着树干一步一步倒爬了下来。终于,机关兽下了寒柏,就见黑衣一动,那团黑影电闪而去,大袖一摆,机关兽不知所踪,借着灯火,李落和壤驷阙才看清有几条细如发丝的线,一头连着黑衣侏儒,一头没入了头顶树梢上萦绕的迷雾当中。 李落与壤驷阙屏息静气的看着黑衣侏儒,只见他慢慢的收紧着丝线,丝线不知道为何物所制,看起来很是牢固,不比军中术营所制的相思差多少。丝线越收越紧,听得树梢头一阵枝叶晃动的扑腾声,黑衣侏儒猛地一拉,一个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地挣扎着,扫起来几片寒霜枯叶。李落二人定睛望去,略微惊诧,竟然是一只寒号渡鸦。 “乌鸦?”壤驷阙走近一看,惊讶问道。 若只是寻常乌鸦,此鸟遍布天南海北,犹是北方足迹更广,倒也不出奇,但在这片迷雾之中,人烟绝迹,鸟兽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