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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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放假。 一中高二七班的同学都陷入一种怪异的欢乐。 尤其是对高考心有愿景的同学,心里很清楚,这即将是高中生涯最后一个还能放纵的假期,下一次就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 假期只有十几天,就要返校上学,他们将成为新一届的应届备考生,届时不会再有任何人有心情放松自己,他们见过上一年的前辈们,整个高三学年都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计划游玩,连家庭情况不太好的农村孩子,也要回家去山上打两个果子,相约两个旧时伙伴挖几个地瓜丢进自家火炉,边吃边畅谈一番。 就在这个时节,4月最后一天,假期的第一天早上,家里没人,钱宗华去学校改卷了,他是z市老牌的语文老师了,又有职务在身,也就担任了这次改卷组组长。 这两天应该都挺忙的,得把改卷和统计工作都做完,方便节后发放。 罗玉的电话也打到了钱才家里。 “才哥,假期有没有约呀~”小魔女似是考得不错,话语都有点雀跃。 “哎妈,我看看哈…今天…林辛如,明天,范滨滨,后天,杨盂莹……嗯,不好意思,满了。”钱才煞有介事的样子。 “噗嗤…你真会编,你带我玩嘛,我爸好不容易出差。”罗玉嗓音软软的,开始撒娇。 “咳,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你爸不在,你老妈呢。”钱才不知道对面情况,万一她老妈接着二线偷听,接这话自己岂不是死得很惨。 “哎呀~她也不在,今早给我留了钱去舅舅家了,她即使在也会让我出去玩的。” 罗玉有点气恼,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钱才顿时放松了,手也开始在桌上敲了起来:“你爹哪天回来?” “假期都不在!去京城了!” 罗玉都无语了,打听这么仔细你是要来我家偷菜吗。 “哦哦,那行,后天,后天带你去林城玩,看猴子,都约好了,我们班那个杨娅,去年晚会跳天鹅舞那个,还有陈雯婕,陈雯婕知道吧,和你齐名那个,理科小才女,我们一起去。” 钱才摇头晃脑,甚至想整两句吊儿郎当的京片子,他这次考得也不错,现在就等着开奖,虎躯一震降服他爹了。 “你女人缘挺好啊,都是美女。” 罗玉听着,声音渐渐清冷下来。 钱才冷汗都流下来了,顿觉周围气温骤降,马上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有我罗玉妹妹好看,就是同学…法语,法语知道吧!她们跟我请教法语。” “胡蔚。” 罗玉立马回道。 “嗯?”钱才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问谁比我好看吗?我说胡蔚,你看你上次那个猪哥样,眼睛都要贴到人家身上去了,我都替你害臊,人家家教可是很严的,没这么好追。” 胡蔚的身材,长相,文化素养她都是服气的。 看她也就算了,但现在你约女同学去林城玩是怎么回事?还是两个! 罗玉越想越气,继续开喷。 “你们那个理尖班都要改成法语培训班了吧?天天带着小妹妹学外语?你亲妹妹我你都还没教呢!我要跟你绝交!@%#*&******……” 当罗玉站起来的时候,钱才都沉默了,这才是她正常和钱才交流的样子,要不钱才也不会叫她小魔女。 偏偏她从小对钱才也很好,小时候她爹大方,经常给她钱买零食。 一堆小伙伴都没得吃,只有他能吃的到,所以钱才对她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温声尝试改变气氛:“这不是约你了么,你放心,你要学,我手把手教你。” “…嗯,好吧,原谅你,重新建交!” 罗玉砸巴匝巴嘴,气顺了下来,她又开始吃老爸给她买的果干小零食。 她爹也是很心疼她的,知道她喜欢吃零嘴,又怕她长坏牙,给她买了很多不坏牙的零食。 吃着吃着看到了放电话桌上的电话本,摊开着,抬头一行写着:胡蔚,13…… 这里不得不说,前世的钱才并不知道,胡蔚有手机。 因为他周围的人都没有手机,但是他那个猪脑子居然没想到,以胡蔚的家世,怎么会没有手机。 “呀!”罗玉大叫一声:“我们都去林城了,要不要叫胡蔚出来玩啊!” “嗯?胡蔚,你叫不出来吧,她妈…” 钱才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差点暴露了。 赶紧改口道:“他妈的这蚊子又咬我,夏天蚊子真多……她,她不是和你都写信吗,电话不方便,她上次好像说过。” 罗玉一听有点皱眉,她不记得胡蔚说过这话。 但又被钱才一句粗口分散了注意力,有点生气回道:“在女孩子面前骂脏话不好哦!再说了,我直接打她手机就行了啊,我有她手机的!” 手…手机? 钱才突然感觉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钱才狂拍脑门,脱口而出:“我操……” “刚说了不让你骂人!!” 罗玉都有点怒了。 “没骂人没骂人,她手机多少,不是,你联系,不,你等会。” 钱才脑子慌乱,各种口不择言,他得冷静一下。 “你想要她手机号?”罗玉眼睛咪起来,继续说道:“人家没同意,我可不好给哦……” 钱才一听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刚才那个蚊子到处飞,我在打蚊子,脑子不在状态。” “打蚊子,你在打小鹿吧,心里乱撞的小鹿。” 罗玉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这会她已经回过神来了,刚才钱才根本就是心慌。 钱才岔开:“你要联系就联系她呗,你觉得合适就叫,不合适就不叫,看你。”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纠结,他有些不想太早和胡蔚接触,可又很心动,心想那就交给罗玉决定吧。 罗玉有些踌躇:“那…我先约她吧,看她能不能出来。” “行。”钱才也不想了,干脆就这样。 …… 挂了电话,钱才在家里漫无目的的逛,来到镜子面前,看到自己没有了胡茬的脸……脸…还是挺帅的,然后看着自己的锅盖头发型… …这tm啥啊。 不行了不行了。 赶紧转身出了家门,“砰”的一声在空荡的房屋回荡,随后楼梯间里一阵咚咚咚的急促下楼声。 老三昨天拿货已经铺完,下午约了钱才到育才小学附近一家反馈货源不够的文具店见面。 刚看到钱才,老三眼睛都冒光:“卧槽,兄弟,你要去参军啊。” 钱才暗道这货眼光挺准,自己就是按照前世部队时的发型剃的短寸,非常精神,上次和胡蔚见面的形象也太怂了,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她还会不会再喜欢上自己。 “就是头发太长了,睡觉姿势都决定发型了,不洗又油,索性剃了。”钱才解释道。 “我靠挺帅啊这发型,哪整的,我也去剃一个,上次看三顺剃了就挺好看的,怕去学校人家说我是劳改出来的,像你这么留点头发剃好看多了。”老三不断咂舌,眼里全是欣赏。 “这发型哪都能整,你去对面就能剃。”钱才说罢指着对面的发廊。 “算了算了,我还等着毕业了留个大背头呢,发哥那种。”老三边说边把头发往后推,比划着。 “行行行。”钱才受不了他那个臭美的样子:“说正事。” “就这家,这家老板说,货卖的特别快,这次拿的5个书包和十几个文具过去,人家老板说根本不够卖。”聂俊林说着朝店里指了指。 钱才示意,两人走进店里,老板正从里间小仓库出来,一看正主来了,赶紧说道:“你们可来了,这个蓝猫的,你们再给我拿点,就这点够什么嘛,你看看我这,多大的店,这蓝猫文具,你给我多拿点,我可以给现钱,但是这价格,你给我低点。” 钱才心里咯噔一下,这事总算是有人提出来了。 看看店确实挺大,转头问聂俊林:“店大店小,你们都是按同一个数量铺货?” 钱才记得他交代过这个问题,大店多铺小店少铺,还有看附近人流量来。 “没有啊,这店还算给的多了,小的店只给两三个呢,就几千的货,都说不够,还有好些没铺过去呢,县里现在都开始要货了,说假期完了有家长送孩子回学校,会卖很多文具。” 钱才沉吟了一下,咬咬牙做了个决定:“你知道三顺在哪么,叫他过来。” 聂俊林想了想说道:“我去他家,要不就在医院。”两人约定了在钱才家楼下见面,跟老板说了一声“很快解决”,就各自走了。 钱才回到家,一顿翻找,找到了户口本和房产证,原地定了一会儿,还是拿着装到一个袋子里,提着下楼了。 没一会,聂俊林带着杨三顺来了,钱才没耽误,看看手表,说走,再去一趟林城,说完拉着两人就走,说赶紧,原因路上说。 路上钱才告诉两人要去进货,趁过节赶紧把货铺开,要不假期回来卖货的黄金期就过了,两人很疑惑哪来的钱,钱才只说了一个字,赊。 到省城马不停蹄的打电话约进货老板陈云伟见面,陈云伟不知来意,明明刚进了货走,怎么又来了,但还是同意了在店里见。 二十分钟后,下午四点。 “伟哥,你这到底多大规模?” 钱才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向对面的陈云伟。 陈云伟笑着道:“兄弟,你专门来一趟,就是跟我打听这个?这么跟你说,我家三兄弟都是做批发的,我做得杂,义乌来的货我都卖,老大做家具的,我是老二,老三搞海鲜,我在农贸市场有三家仓库,这里只是家当展台的小门店,你这只是小生意,所以别耽误我时间,说正事。” 钱才也有点震惊,没想到他做这么大,心想这下可不好谈了,咬咬牙,还是开口道:“我想赊点货。” 陈云伟一听,起身要撵人:“我这概不赊账。” 钱才赶紧拉住他,从袋子里掏出房产证和户口本,翻开了给他看,沉稳说道:“陈哥你看,这是我户口本,家里房产证,户主是我爸,z市一中的教导主任,房产证我现在可以和你去房管所查验,我放你这里,你给我赊一万五的货,我给你留字据,一周结账,没结你直接报警。” 陈云伟愣住了,第一次见人这么玩的,接着说道:“你拿这么多货,你吃得下?” 钱才见总算把他拉到自己的主战场,侃侃而谈:“你也看到了,我这第一次进货才多少,这两次是多少,实话说,就这,真不够卖,你这一万五,我下周还得来找你进,其实价格我也想谈谈,但是这次我没拿现钱也不跟你张口了,你要信我让我卖,我下次带钱结账,我们再谈。” 其实陈云伟也有点虚张声势,他家老三就是个开海鲜店的,老大的生意也不太好,两兄弟还不如他呢。 并且省城这地方其实这a货蓝猫有点不太好卖,这会林城已经有了十几家正品蓝猫店,好几家都开在学校大门口旁边。 省城人有钱,孩子攀比心也更强,都爱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到专卖店里去挑。 眼看钱才这下沉市场这么好做,其实陈云伟也有点心动,但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要是去做直销抢下家生意,传开了以后没人在他这进货,那既然现在z市好卖,给他做也不是不行,主要还是一个回款的安全问题。 陈云伟想了想道:“你跟我去一趟房管所,话说前头兄弟,你要是跟我玩心眼,我真报警。” …… 四人从房管所出来,钱才又给陈云伟介绍了老三和杨三顺,陈云伟摆摆手:“行了,兄弟,我跟他俩比跟你还熟点,一个来两回了,一个昨天来的时候还帮我下了货呢。” 显然陈云伟对他俩的印象比对自己好些,钱才老脸一红。 陈云伟也拍拍他肩膀道:“兄弟,规矩我懂,你是老板,我只跟你谈。” 钱才见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这意思,伟哥,我意思是我学业也忙,以后就他来。”说着指了指杨三顺。 “你还是个学生??”陈云伟一激灵,上次看他发烟,以为他有个20来岁。 “大学,大学生。”钱才撒谎从不脸红。 “那也可以啊,做生意家里知道吗。”陈云伟点了根烟,又一人递过去一根,钱才也接了,夹耳朵上没点。 “知道,这不是证都给你了吗,家里有点周转不开,我有个舅,下岗了过来帮我。” 钱才无中生舅道,说这话也是为了让陈云伟宽心,表示我这有大人一起,干不了那拿货就跑的不靠谱的事。 钱才有舅,两个舅,还有姨,但没有一个下岗的舅。 陈云伟也放了心,两人定好明天叫个车给他带过去,三顺接货直接开干。 钱才又问陈云伟有没有认识的黑车,眼看天色既晚,车站怕是不跑车了,打车又太贵,他和老三是学生,晚上不回家是不行的,三顺家里也有病号。 陈云伟掏出手机:“我有个认识的货车一会也要去z市,你给人掏30捎你们回去,刚好他那车也空着座。” 傍晚,三人回到z市,找小菜馆吃了个饭,给三顺安排了明天铺货,让老三给了三顺100块钱,大事已定,各自回家。 于此同时,正在z市一中负责改卷统计的钱宗华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