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抹除隐患（六）
聚义厅内，牛油火把烧的噼噼剥剥的作响，把喏大的空间照射的锃亮无比。 周森是上面派来的，名义上的负责人。 西原大尉不在，北岛二郎虽然手下人数众多，可周森三人就把这一洞的悍匪都放倒了。 这也令他收起了往日自傲的脾气，心里再也没有一丝瞧不起了，这两人深入虎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样的勇气不是谁都能具备的。 日本人历来崇拜强者。 对于周森，北岛二郎很自然的把自己摆到下属的位置。 “这三人勾结，谋财害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必须分开审讯。”周森说道，“北岛队长，这个吴半瞎交给你了。” “是。”北岛二郎答应一声，段老三他早就审过，没必要再审第二次，吴半瞎是关键人物，周森如此安排，他没理由反对。 “钱科长。” “在。”钱彦波忙上前一步，低头含胸一声。 “麻五和段老三，你选一个？”周森询问道，让钱彦波二选一，而不是直接指派。 钱彦波为难起来，这段老三是滚刀肉一个，还是从宪兵队大狱里出来的，日本人都没审的了，他有那个本事吗？ “周嘱托，我选这个麻五吧？”钱彦波摸不准周森的意图，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行，麻五归你了。”周森一口答应下来，麻五没什么好审的，重点还是段老三。 “安娜，这里交给你了，我跟乌恩去审段老三。”周森把聚义厅内其他的土匪都交给安娜了，他让乌恩押着段老三去昨晚他住的地方。 这间屋子，明显可见段老三的痕迹，显然，这是他在这寨子的住处，旁人是不得住进来的。 这都足以说明，他跟麻五的合伙关系。 “解开吧。”周森吩咐一声。 乌恩犹豫一下，他拿下段老三可是费了不小力气的，这家伙万一突然发难的话…… “放心吧，他没机会的。”周森呵呵一笑，看得出乌恩眼中的顾虑。 乌恩这才解开捆绑在段老三手臂上的绳索，再伸手扯下他嘴里的毛巾，一瞬间恢复了自由的呼吸，段老三被呛了一口气，捂着嘴巴干咳了起来。 “乌恩，倒杯水来吧。”周森一挥手。 乌恩点了点头，走过去倒水，即便是倒水的时候也都盯着段老三，提防他突然发难。 段老三哪敢有任何异动，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来，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可比生擒自己的那个危险多了。 所以，而且，他早就认出来北岛二郎，显然也明白了，这就是日本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要是敢跑的话，铁定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先喝口水吧。”乌恩把水端了过来，周森看着段老三，看着他，澹澹的吩咐一声。 段老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道：“长官，我真的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知道了，就算借给我一个胆子也不敢……” “我要真是个富家少爷，会是什么结局，你知道的。”周森没发怒，只是很轻的问了一句，意思很明显，这样的解释，鬼都不信，他会相信？ “长官，您想知道什么？”段老三一下蔫儿下来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只要对方愿意，枪毙自己的罪名都是现成的，甚至都不需要冤枉他。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长官，那个易老和那个苏俄间谍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就算把我毙了，我也还是不知道。”段老三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不认识，但是他是怎么找上你的，你应该知道吧？”周森问道，“你可每一个固定的住处，想找到你，没有一个你信得过的中间人可不容易。” 段老三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周森，显然是在脑子盘算着，要不要出卖吴半瞎。 可他也不知道，出卖吴半瞎会不会挽回自己一条命。 “我跟北岛队长不太一样，他审讯犯人，一贯的简单粗暴，不讲究方式方法，我喜欢让犯人自己主动交代，当然，我也有令他主动交代的方法。”周森呵呵一笑。 这笑容看上去平和没有任何危险，可在段老三眼里，那可比锋利的刀子还可怕。 “是吴半瞎，是他把人介绍给我的。” “他你生意的合伙人？” “不是，只是一个中介人，介绍生意后，抽一份佣金。”段老三解释道。 “哦，佣金怎么抽的？” “按照人头，一般是一个人一张老绵羊。”段老三道。 一张老绵羊就是一百块，这钱还真是挺好挣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指个路就行了。 “这些年，向我这样的，被你们诓骗来的，最后被你们榨干净油水，然后一杀了之的有多少？”周森抛出一个令段老三浑身发抖的问题来。 他不敢说。 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了，虽然他没有直接杀人，可他手上沾的人命绝对不少。 “算了，你的命，我说了不算，我来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砍伤左藤机关长的手臂的易老还有那个苏俄间谍，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们，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当然，能不能活下来，还的看你自己。”周森说道。 “我虽然见过那个易老，可他只是报了一个字号，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 “来路不明，你就敢帮他们偷渡越境？” “是那个苏俄间谍，那个易老并未打算一起偷渡。”段老三解释并且强调道。 “一个人？” “是的，一看就不是三江省本地的人，听着倒像是南边那边的口音，我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身上有功夫，年纪不小，走山路如履平地，十几里山路下来，一点儿都不带气喘的，我这种经常走路的人都比不过。”段老三道。 “这两人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好，你给我细细描述出来。”周森让乌恩取来纸币，开始按照段老三的描述进行人像侧写。 昌伯外出，行事还是很谨慎的，不但贴上胡子，还给自己弄的稍微老了许多。 按照段老三的描述，他见到的这个易老，不但背稍微以后点儿驼，年岁上也比昌伯老了至少十岁。 不过，他跟左藤俊描述的又有些不一样，左藤俊与昌伯交过手，交手的时候，很多伪装都顾不上了，所以，驼背这一明显特征自然没有在左藤俊的描述中体现出来。 至于马尔科维奇，这家伙除了把头发理的短了，蓄起了胡须之外，倒是没什么改变，原来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长官，您画的太像了，您，您这是怎么做到的……”段老三被周森惊人的画技给镇住了。 “你确定就是这两个人了，不再有任何改动了？”周森指着两张人脸侧写素描，再一次询问道。 “是，长官，我确定。” “让他画押，按手印儿。”周森吩咐乌恩一声，这是警察日常问话的程序，乌恩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签字画押后，周森让乌恩将段老三押到聚义厅，跟那些被抓起来的土匪在一起。 周森来的时候。 当中吃饭议事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都是一些值钱的玩意儿，琳琅榜满。 安娜这是把这群土匪身上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刮下来了，就差把人宰了熬油了。 强大的武力威逼之下，不怕死的，就只能把这些身外之物交出来，何况，这些东西，原本也未必就属于他们。 都是掠夺别人的财富，然后据为己有，不义之财。 “这么多？”看到这么多东西，堆的满满当当的，周森也是感到吃惊，这伙人聚敛了多少财富？ “这里只是一部分，看的见的，麻五的私藏，算起来要比这里多的多。”安娜悄悄的说道。 “有多少？” “论价值的话，是这里的十倍。”安娜说道，周森点了点头，咋一看是有点儿多。 可是这些东西若是真一件一件的折算成钱的话，还真未必有多少，有道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眼前堆放的这些东西，放到太平盛世，只要能出几件精品的话，那就赚翻了。 可这是在乱世，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钱，远不如黄金和白银来的保值。 但是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将来就不好说了，周森虽然不太懂，但他很想把这些东西收集，保存下来。 问题是，这些财物，如何分配，上交是肯定的，但交多少才合适，这才是接下来问题的重点。 “先统计出来，怎么分配，一会儿开个小会。”周森当然不会把这比财富都交出去了。 安娜点了点头，眼睛一亮，意思自己明白。 不一会儿，看到钱彦波摇着头出来，显然，他审讯麻五并不太顺利，麻五是土匪老大，怎么会轻易交代自己犯得事儿呢？ 当然，他交不交代不要紧，周森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反正这麻五是不会留下来的。 但是他私藏的财富是一定要挖出来的。 “北岛队长呢？” “还在审呢。”钱彦波道，隐约的能听到一声声惨叫声传来，分明就是那吴半瞎的声音。 周森能理解北岛二郎是想从吴半瞎嘴里问出“易老”跟马尔科维奇的下落。 但是如此酷刑之下，吴半瞎居然没有吐露一个所以然来，很明显，他这个中间人所知也不多。 他最担心的是吴半瞎可能认识昌伯，或者说从昌伯身上看出一些来历来。 那样问题就糟糕了。 吴半瞎这种人就是靠“察言观色”吃饭的，他对人有一套自己的观察手段和鉴别方法。 普通人看到只是一个人容貌，高矮胖瘦等，有一点儿阅历的能从对方的衣着和生活习惯判断出对方的从事的行业来以及经济情况等等。还有口音来历。 虽然昌伯和马尔科维奇很谨慎，但难保不会被这个吴半瞎看出一些东西来。 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出卖你的一切。 他必须要确保段老三和吴半瞎未能提供出一丝一毫对昌伯和马尔科维奇不利的消息。 还有，他最终的目的还是灭口，只是，这灭口要做到无声无息，不能令人怀疑到自己，尤其是日本人。 若是这吴半瞎死在北岛二郎的酷刑之下，倒也是最合适的一件事。 “乌恩，挑几个会做饭的，赶紧去帮忙做饭去，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周森吩咐一声。 “好的，哥。”乌恩答应一声。 惨叫声停了下来。 北岛二郎一脸阴冷的走进了聚义厅，当他看到桌子上堆满的财物的时候，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起来。 这么多值钱的财物，他还是前所未见，眼珠子瞬间红了，露出满满的贪婪之光。 “北岛队长，审讯的怎么样？” “无论我如何用刑，这个吴半瞎就是不肯交代那个易老和苏俄间谍的身份，不知道他是否有意隐藏，还是真的不知道。”北岛二郎叹了一口气说道，眼珠子却一直盯着桌上的财物。 “这些人都是惯犯，想要令他们开口，还需要一些功夫，在这儿不说，等把他们带回去再审就是了。”周森呵呵一笑，“到时候不怕敲不开他们的嘴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讨论一下这些战利品的分配问题吧。” “战利品分配？”北岛二郎一愣，难道这些缴获不得上缴吗？ “北岛队长，这些是我们查桉过程中顺手剿灭土匪所得，跟任务毫无关系，自行处理那是一点儿问题没有。”周森嘿嘿一笑，解释道。 北岛二郎皱了一下眉头，可一想也是，缴获的这些财物确实是他们，但他们并非为了剿匪而来，只是顺手为之，那这些财物名义上就跟任务毫无关系了。 这要是上缴了，他能分多少，只怕是大部分都会被上面的人吞下，真到自己手里，少的可怜。 他这宪兵分队长看似威风，其实油水并不多，当然，这也跟他不太会捞钱有关。 他不太会捞钱但不等于不想捞钱。 剿灭这支绺子，功劳最大的人肯定是周森和安娜了，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功劳。 而且周森背后也有人，北岛二郎可不敢强行夺了人家的功劳和战利品。 “北岛队长，钱科长，我把这批剿匪所获分成了十份，我要两份，安娜小姐一份，乌恩警官一份，钱科长一份，北岛队长两份，剩下的三份我建议给西原长官和左藤机关长各一份，一份分给跟随来的弟兄们，两位觉得如何？”周森问道。 北岛二郎听完这个分配，看看钱彦波，又看看周森，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问道：“这一份大概有多少？” “初步测算，一份价值不低于五千块日元，具体还要细算一下。”周森说道。 “五千日元！”北岛二郎惊呼一声，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可能还不止，北岛队长，咱们发财了。”周森嘿嘿一笑，钱能通神，一看北岛二郎这幅模样，就知道他不是很富裕了。 钱彦波也一样，激动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自己也没干什么，就跟着发了一笔横财，周森这样的长官，值得处！ “这些东西变成钱不容易，如果两位信得过的话，可以先找人估价，然后我来处理，然后再给两位分钱，当然，若是你们觉得可以自己处理，我也不反对？”周森道。 “真的有五千日元这么多？” “如果打包处理的话，估计会少一点儿，但不会低于这个数，可如果处理的慢的话，找到合适的买家，那价值自然高一点儿。”周森道，“我们可以先把这些东西运回去，按照咱们刚才说的份额，然后再分配，两位如何？” 北岛二郎与钱彦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儿，提醒两位，在没有分配好之前，不能泄露半点儿风声，包括西原长官都不能提及。” “若是西原长官问起呢？” “很简单，这群土匪很穷，基本上都没什么余财，然后咱们挑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带回去就是了，反正到时候会分给西原长官一份，想来，他也不会追究的，左藤机关长那份儿，我直接带回冰城交给他。” “那这些土匪怎么办？”钱彦波问道。 “这些都是杀人如麻的土匪，还暗中勾结抗联组织，所以，一个不留，全部杀光！”北岛二郎眼中迸射出杀机说道。 周森默然，从搜出来的财物看，麻五这支土匪恐怕犯下的杀孽不少，只怕是每个人手上都是沾了血的，就算是明正典刑，也是够得上枪毙杀头的，这些人杀了，倒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反正也不用他来动手。 希望他们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既然达成了共识，北岛二郎就不再犹豫，命令手下，把山洞内的土匪都带了出去。 然后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枪声。 除了几个跟乌恩去厨房做饭的土匪，剩下的一个不剩，都让北岛二郎给处决了。 当然，还剩下麻五、段老三跟吴半瞎三人，这三人还有价值，是需要押回去再审讯的。 暂时杀不得。 段老三是个聪明人，他看到北岛二郎下令把土匪们一个驱赶往洞外而去，他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吓得他居然当场尿了裤子。 这人说不怕死的，可真当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是怕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能苟活一会儿。 但这一次可能真的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