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挥刀砍狗
你怎么说,我怎么听。病恹恹的富婆像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回话也低调得多。 施在田就告诉她如此这般地行事。 富婆回家做的头件事,就是跪在母亲面前认错,说我再也不冲撞您老人家了。老人家当下就抱着女儿痛哭起来,问她,怎么变得这么孝顺了?她说,是施教授叫她这么做的。 此后,富婆经常跟母亲端水洗脚、剪指甲,倒痰盂等等,从无怨言。还有,她听施教授的,在三个月时间内,自己的20亿存款,不许花用,而是每天,不管天晴落雨,都到外面拾荒,也就是捡废品卖给废品回收站,每天攒多少钱,就拿这些钱去买吃的充饥;若是攒不来钱,必须挨饿。 好在富婆每天带病捡废品卖钱,还能混个嘴。最多的时候,捡一天的废品可卖五块多钱;少的时候,可卖一块多块,能够买一两个馒头吃,所以饿不到她。 施教授还跟她说过,捡废品时,发现垃圾箱里有别人倒掉的剩饭剩菜,只要不是太脏,一定要吃掉,不能浪费,要是有意让它浪费了,就会增加孽障;孽障增加,本来沉疴缠身的她病情也会增加。 为了不增加孽障,富婆也多次吃过在垃圾箱里翻找出来的剩饭剩菜。这样,她体验了三个月拾荒者或乞丐的生活,才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却不能也不敢像过去一样有钱就任性的浪费。 富婆还按施在田的开示,与以前她在全国各大城市包养的小白脸一律断绝暧昧关系,不再来往。五个月后,富婆再到医院去检查,晚期的肝癌症状全部消失了。 医生大惊,说你一没吃药,二没化疗,这么重的病是怎么康复的?富婆回答,我过了五个月的贫民生活,一身病就不知不觉地好了。 施在田说到这里,那个脑癌患者问道,我也跟那个富婆一样孝敬生母、拾荒,翻找垃圾箱里的剩饭剩菜吃,过五个月的贫民生活,我的病能够好吗?何况我还不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施在田笑道,你的情况与富婆不同,我没法治,原因是你做了一件太不应该做的事,后悔都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脑壳痛得要命,像被削掉了天灵盖。脑癌患者可怜兮兮地说。 那么我就告诉你。一年前,你是不是在一条港边把一尊石狮的半截头用锤子敲落到港里去了?施在田把脑癌患者做的错事稍微点明一下。 脑癌患者一听大惊,连声说是。 你还不知道,那尊石狮原来是一对,均雄峙于山神庙大门前,后来当地人在“破四旧”的政治风暴中,把其中一尊石狮移至水港边,打算用作石拱桥的建筑材料。可是拱桥未修成,那尊石狮也未搬回原处。不知你为什么要敲掉石狮的头,这样得罪了庙神,知道不知道?施在田讲到这里,又连连摆手说,你回去吧!这个病,我回天无力,没法治。 “破四旧”嘛!我当时主要是图政治表现。未料得罪了庙神。脑癌患者说出原因来,连声叹息,完了、完了。 你这是自作自受,只能听天由命了。施在田说过这话,就把脑癌患者及其护持他的家人送走。回家不久,脑癌患者就病死了。 于是有人说,施在田不是包治百病的神医吗?为什么有的病,用他的办法能够治好,有的病,就治不好呢?譬如那个脑癌患者。 这话传到施在田耳里,他就对传话的人说,我施某碰到两种人患病不会收治,就算勉强收治也治不好。一是害人性命者,即欠人血债者;二是毁坏寺庙及其法器者。这两种人,前一种国法难容,必判死刑;后一种国法可予追究,但事实上追究的少,就更不谈将当事者抓去蹲监或判死刑了。 在阴界就不同,毁坏了宫观寺庙及其法器,就如同破坏了传经布道的道场,干预了讲经说法的护法,罪过极大,冥冥中自有神灵找你算账,当事者性命难保。 至于杀狗杀羊等,残害畜生性命的人,只要诚心忏悔,不再犯杀生之罪,我施某可以出入阴阳两界,从中斡旋,救拔患者。当然也有例外,有的人杀害畜生也会生恶病、丢性命,我也奈何不了。 来传话的人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他听了施在田讲了这些,执拗地问,你所说的有的人杀害畜生也会生恶病、丢性命,有具体的人吗? 有。施在田肯定地讲。又和他对坐在一张圆桌的两边,各泡一杯茶。施在田边品茶,边与他聊事儿,继而聊到发生在现代的狗灵索命的怪事上来了。 施在田像说书一样娓娓道来——东吴县盘河镇下屋村四组村民葛南梓生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不敢夸奖他一人能举起宝塔,但是他一只手能够托起石磙,倒是实有其事。 前些年,葛南梓与同组同龄同样长得剽悍的葛北梓较劲比谁的力气大,葛南梓一只手托着石滚沿着禾场的边缘走了三个圈,像没事一样;葛北梓也手托石滚只绕着禾场边缘走了两圈,就面白嘴白不行了,只好放下石磙,服输。 这不光当着众人输了面子,还输了被众人难以察觉的气力。不久伤了气的葛北梓就得了痨病,到处求医,摘草药煎水内服,未能治愈,继而呜呼哀哉,还不到40岁。 这件事,让葛南梓有些内疚,但转念一想,也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错,是葛北梓主动要与他赌力的。打此后,他再也不与人较劲了,并且记住上辈人说的话:一不赌力、二不赌吃。 这赌吃也不好。但他觉得适当赌一赌不见得吃亏。传说,古时候的薛仁贵,一顿能吃一斗米的饭,一人能顶十个人干活。也就是吃得多,力气硕,没有白吃。葛南梓产生这种念头,就招感了一件赌吃的破事。 那年腊月下屋村三组梁峰家用年猪,把猪杀死,打过挺场、在盛满滚烫开水的桶扣里褪毛,再挂上靠樯的木梯,给一身白肉的年猪开膛破肚的时候,屠夫将从猪肚子里扒下来的两大块板油,朝肉案上一丢。 未料,一只守候在那儿的大黄狗趁人不备,竟然将其中一块猪板油叼上一口,尚未吃进嘴,就被人发现,大吼一声,黄狗受惊,弃板油而逃。 梁峰内心不乐,却调侃起来,这块板油不小,要是真的让那只黄狗吃,能吃完么?正在场的葛南梓微微一笑,说一块板油有几斤?人一顿都能够吃完,狗不能吃完吗? 梁峰用话顶他,南梓,你若一顿能够把这块板油生吃下去,还有一块板油也让你生吃下去,不收你一分钱。 当真?葛南梓问。 当然当真。梁峰答。 葛南梓当即就将那块被狗咬了一口的板油用水洗净,然后双手抓到嘴边一块块地生啖,很快就消灭了。看热闹的众人为他鼓掌喝彩。 梁峰不能食言,只得将肉案上的另一大块板油拿起来,在递给他之际,放话,南梓,假如这块板油你吃不完,只要剩下一砣,就都算你吃不完,吃不完的话,那不客气,两块板油按市价算,一块只算四斤,两块就是八斤,你得把八斤板油的钱一分不少地付给我,否则,三人当六面,我不会放过你。 行哦!只见葛南梓接过那块板油,大口大口地撕咬啖食,还不到一支烟工夫,又把它消灭了。众人看得过瘾,又是一阵鼓掌喝彩。梁峰在内心里认输,甚至有些后悔,但是不表露出来,只竖起拇指说,算你狠。 狠就是厉害。其实葛南梓不厉害,回家后,死不舒服,把吃进胃里不能消化的一块块板油都吐出来了。可能胃搞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饭都吃不下,饿了就喝点稀粥,身体好久才恢复过来。 对这件事,葛南梓印象太深刻了,他赌吃,倒是赌吃了亏,赌吃了亏就产生一些怨恨,怨谁呢?怨家里用年猪的梁峰吗?不,他倒怨恨起那只大黄狗。 要不是大黄狗嘴馋,叼吃了一口猪板油,他也不会多嘴,不会多嘴就不会发生之后赌吃的事情。当然怨恨也是白怨恨了,人怎么能跟大黄狗那种畜生计较呢?他自我调节不太平静的心理,慢慢地也就平静下来了,几乎把与这件破事相关的大黄狗忘记了。 第二年夏季的一天下午,虽然天气还是很热,但是比中午要凉爽一点。家里柴火不多了,妻子催他上山砍些柴,他拿起一把刃端带钩的柴刀,在家宅天井边的砺石上磨了又磨,磨得发亮。 他觉得刃口飞快了,就自言自语地发感慨,磨刀不误砍柴工。就这样了,他拿着这把刚磨过的看上去寒光闪闪的柴刀出门,绕出村口,远远就望见一列东西走向的层峦叠嶂的山脉。 再走一段路就近了一道山坡。他突然停住,发现山坡上有两只狗正屁股对屁股,在牵牵扯扯地交配。他认出来了,其中一只公狗,就是去年腊月梁峰家用年猪那当儿叼吃一口猪板油的大黄狗,这勾起了葛南梓的仇恨。 本来开始他用邪乎的眼光邪乎地欣赏两只狗难分难舍卿卿我我的野合,眼下,他倒要教训一下那只大黄狗。 只见葛南梓踮起脚尖走路,不弄出响声,悄悄地靠近。狗是何等动物?早就闻到生人的气味,它们牵扯在一起,正欲分开,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公狗的东西进入母狗里面,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已经膨胀增大了,一下子拉不出来,便逃离不开。 加上两只狗缠绵着形成了“背道而驰”的架势,那么彼此就成了各自难以逃离的障碍。 狗日的,报仇的机会来了。葛南梓一个箭步冲上去,得意地叫一声,旋即挥起那把飞快的柴刀朝两只狗相接洽的屁股之间奋力砍下去。 好家伙公狗粉红粗硕的狗鞭砍断了,它因负痛而发出嗷嗷的叫声,一溜烟钻进了林子。在经过之处,留下的一道道血迹。那只母狗也哼哼唧唧地叫着,趁机从不同的方向逃进了林子,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解了恨,葛南梓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要是刚才用柴刀砍那只公狗的脑袋,它就会被砍伤而跑不了,甚至连同那只母狗一同逮住,杀了它们,狗肉可以烹食,狗皮可以加工成皮制袄子,冬天御寒太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