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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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来到了主持台前,先给主持台的领导鞠躬,然后回转身又为社员群众敬礼。 礼毕,牤子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说道:“尊敬的大队领导,幸福屯的父老乡亲社员同志们: 钢是在烈火里燃烧、高度冷却中炼成的,因此它很坚固,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在斗争和艰苦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并且学会了在生活中从不灰心丧气。 我们今年继续放粮食卫星和为钢元帅升帐,任务光荣而艰巨,但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切困难都是可以战胜的。 勇敢产生在斗争中,勇气是在每天对困难的顽强抵抗中养成的。 所以,请大队领导放心,我们幸福屯生产队的社员肯定能排除一切障碍,即使有困难,也会在困难面前想办法,绝不会在困难面前讲条件!谢谢大家!” 掌声,雷鸣般的掌声! 牤子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讲话本事。 是中午的酒壮的胆?可酒劲早过了。 午间王奎队长的话自己听得仔细,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给他的灵感,更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且,他今天本来就兴奋,一激发,就爆发出来了。 刘支书一边鼓掌,一边说道:“讲得好,讲得好啊!想不到幸福屯大有人才,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早听说幸福屯有个叫牤子的很能干,没想到,还很有思想,很有觉悟,像这样的年轻人将来肯定大有作为,大有前途!牤子大名叫什么?” “何百胜。”牤子回答。 刘支书站起身对大伙说:“何百胜,百战百胜,这名字好,我记住你了,来,大伙再给何百胜鼓鼓掌。” 生产队的大礼堂里再一次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这时候,昏暗的灯光中牤子身边的一位名叫李刚的年轻人激动地举起拳头,学着刚才民兵连长喊口号的样子喊了起来:“牤子万岁——”,旁边有年轻人也呼应着:“牤子万岁——” 这还了得? 刘支书刚才讲话,让社员嘲笑得没面子,正好一肚子火无处发,这时候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立刻站起来问道:“这是谁喊的?给我抓起来!” 只见荷枪实弹的四名基干民兵立刻行动,礼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刘支书接着说道,“‘万岁’是你随便安在谁头上说喊就喊的吗?这是大不敬!这是严重的犯上作乱!” 社员们一听全傻眼了,没有人敢承认。 基干民兵不知道该抓谁,民兵连长宋连义命令道:“不承认就把那一小撮,通通都给我抓起来。” 这时,四姑娘赶紧对着那位先喊口号的李刚耳语说:“赶紧承认,不然大伙都遭殃,就说是你喊的,你喊的是***万岁,千万不要说是牤子万岁,我让我爹想办法救你!” 四姑娘说完,李刚浑身瑟瑟发抖地站了出来:“是我喊的,与他们无关。” 基干民兵立马上来,把李刚双臂扭向背后,两位民兵留下,另两位扭着他走了。 社员骚动了一阵后,安静下来,刘支书又彰显威严大讲了一通政治,然后,会议才在紧张的气氛中勉强收场。 李刚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社员,心里想啥就说啥,偶尔冒出一两句大实话既在情理之中,又让人出乎意料,所以屯里人给他起个别号叫小钢炮。 小钢炮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兴奋随口喊出的口号犯了大忌,一不小心,自己惹火烧身,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好按照四姑娘刚才说的去做,等待队长和牤子他们想办法。 两名民兵已经先行把李刚带回生产大队部审问,所谓的审问无非就是简单粗暴,先教训一番,再盘问是非。 李刚被民兵带走了,幸福屯的社员群众都为李刚担心,尤其是年轻社员,最心急的人是牤子。 牤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梅妈来参加会议,看出他心急火燎,就把他叫到礼堂外。 小梅妈说道:“这小钢炮,喊话也不分个场合。“ 牤子说:“婶,李刚就是一时兴起,他不是有意的。” 小梅妈说:”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咱们在这儿说有什么用?得尽快帮他想个办法才行。” 四姑娘赶过来说:“急死我了,我爹在社里和大队领导唠起没完了,也不知他能不能帮李刚说情。” “你爹恐怕难说这个情。”小梅妈说,“牤子,你要想尽快让李小子回来,最好去东山求我爹,他要是肯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牤子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高大爷?” 牤子听小梅妈提起他父亲高老头,心里豁然开朗。 小梅妈的父亲高老头名叫高松年,是抗联老英雄,因在一次战斗中受伤,被转移到后方。 抗战胜利后,高牢头回到幸福屯又把小梅妈的哥哥高昌盛和弟弟高昌明送去入伍参军。 在解放战争的一次战役中高昌盛牺牲了,成为了烈士。 高昌明是一名汽车兵,参加过志愿军抗美援朝,新中国成立后转业到北大荒去开发矿山。 高家是革命世家,英雄世家。 新中国成立后,高老头被政府和人民奉为功臣,享受县团级待遇。 高老头现在居住在东山泉眼沟原来的金家大院,负责看管参园、果园和鹿场。 高老头为人耿直、豪气,主持公道,但他从不居功自傲,一般的事轻易不给政.府找麻烦。 牤子想,如果能请高老头出面,别说是大队领导,县长都是他当年的部下,只要不违背原则,今天这事,肯定好办。 “婶,那我去请老爷子。” 牤子说完就想走,却被小梅妈拦住:“这么晚了,你就这么去,他能给你面子吗?你赶紧先去我家,叫上小梅,让她陪你去,我爹最喜欢小梅,只有她能求动他。” 牤子听小梅妈这样说,考虑到高老头年岁已高,按理应该套上马车把他拉来,但是大队领导还没走,夜里明晃晃地套马车不仅不方便,更会让人生疑。 好在生产队平时有可骑的马,还有马鞍,牤子准备让高老头路上骑马。 于是,牤子向老顽童借了一盏马灯,又到马号里牵出了那匹平时常往来公社的枣红马,然后自己骑上就直奔叶家。 小梅妈没想到牤子会有这招,本以为他会和四姑娘一起去找小梅,这下可好,自己的一个主意,倒搭上了小梅,倘若两个人骑一匹马,社员们正往家赶,这一路碰上了还不说闲话? 也罢,就给他们创造这个浪漫的机会,爱咋咋地,还能咋地。 四姑娘一路小跑在后面追着,她可不放心牤子和小梅一起去,此去东山虽然只有四里路远,可是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孤男寡女的,还同骑一匹马……唉!小梅妈怎么能听之任之? 牤子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先行一步,让小梅稍做准备,免得耽误时间,他是想带上哥哥和四姑娘结伴一起去。 他来到小梅家敲门并喊道:“叶坤老师,我是牤子。” 小梅家房门没有上锁,小梅正在自己屋里辅导弟弟学习,等着妈妈回来,叶坤老师也正在东屋里看书,等着小梅妈从生产队里带回什么消息。 听见牤子敲门声和喊声,叶坤老师和小梅几乎同时走出屋。 看见牤子有些慌张的样子,叶坤老师问明是怎么回事。 牤子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叶坤老师思索片刻,说道:“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既然你婶娘出的主意,不妨去试一试,办成了是好事,办不成也少遭罪。” 小梅看着牤子,心里疑惑:这么晚了,难道就我和他两人一起去吗? 她想问,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进屋换衣服。 一会工夫,衣服换好了,正要和牤子出门,这时四姑娘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小梅问道:“你也去吗?” 四姑娘点了点头。 刚才,大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牤子多远,小梅妈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牤子借马灯、牵马他都看在眼里。 遇到这事,他和一群年轻社员都没有回家,都在为李刚着急,都站在一旁指望着牤子想办法。 现在有办法了,他和几名年轻社员都随后跟到了小梅家,此刻都在大门口围着那匹马,等待牤子和小梅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吩咐和需要。 牤子和小梅、四姑娘走出来,牤子吩咐道:“哥,你也跟我们去,你们几人告诉王队长家和我家一声。” 说完,牤子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马灯走在前面,小梅、四姑娘和大憨在后面紧跟着。 走到了屯子东头,牤子心急,对小梅说道:“这里没人看见,介不介意我带你骑马先去。” “我不敢骑马。” 小梅低下头,羞得脸儿发烧。 “小时候,我不是教你骑过吗?你骑上了都不愿意下来,怎么长大了还不敢骑了?再说也没让你一个人骑。” 大憨插嘴说:“这匹马老实,没事。” 四姑娘不敢对牤子哥说什么,听见大憨这样说,狠狠地踢了大憨一脚:“就你多嘴。” 小梅说:“昭男,要不你带我骑马吧,咱俩先去,能早点尽量早点。” “我不敢骑马,骑牛还差不多。” 四姑娘哭的心都有,小时候骑马摔过,一想到骑马就心惊肉跳。 小梅其实明知道,只是不想落过场,她何尝不想和牤子哥一起骑马?只是不好意思而已,现在既然是大局需要,又何乐而不为。 她默不作声,不再言语,用默许的眼神看着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