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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古之七部(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古之七部

    上官陆面沉似水,张值守长沉默不言,整个军议厅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时间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

    “禀卫正大人,斥候传回军情,骑兵持青狼部幡,有近四千余骑,以当前速度来看,大约再有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军寨。”不足半炷香,张秦唐在接到寨墙值守传来的军情之后当即向上官陆回禀道。

    上官陆肃声下令:“传令山岳、飞羽、长林各增派一军至东、西、南三门,山岳旗总董青东门、飞羽旗总窦明峰到南门、长林旗总俞平到西门。”

    “传令百变旗于卫寨北校场待命。”

    “传令血狼五旗、血甲五旗于卫寨中校场集结,待命。”

    “传令程典、刘监,寨门紧闭撤离事宜暂缓。”

    “传令程典,立即准备调拨军械,以应对战事。”

    “尔等随本卫前往北寨门。”

    ······

    一连串军令有条不紊发出,上官陆当即起身率厅内几人一路疾步前往血狼卫寨北寨门,登上北寨墙,只见得远方滚滚黄尘,马蹄声若响雷般自东方传来,声势浩大,鞑子骑兵若长龙般游动于砂石之中,迅速接近血狼卫寨。

    看着眼前的敌骑骑术精湛整齐划一的疾行军阵,就算是彼此敌对,上官陆眼中唯有艳羡,更生出无限感慨:“鞑子骑兵啊,当真精锐无比,若我血狼有此雄兵,何患鞑子打垛肆虐。”

    张秦唐眼神中的不屑一闪而逝,低语道:“卫正大人,血狼铁蹄亦不弱于鞑子,毕竟弟兄们不似鞑子那般自幼便生于马背之上,骑术比之鞑子的确有所不如,但铁蹄弟兄们的悍勇远胜鞑子,只要勤加操练失去骑术的制约,何愁不敌鞑子骑兵。”

    张秦唐的话其他人没听清楚,但上官陆却是听的真切一字不落,眼神的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张秦唐,看到了那眼神中深深掩藏起来的不甘,上官陆竟莫名感到欣喜,心神一动便生出试探之意,在张秦唐耳边轻声说道:“张值守长,血狼铁蹄得你如此高的评价,身为卫正心中甚慰,并非本卫看轻卫寨铁蹄,而是心忧,鞑子由此铁蹄,千里纵横万里驰骋肆意杀伐来去如风,血狼铁蹄倘若能成此强骑,配之以精良军械器具,何必忧愁鞑子围寨,我上官陆必杀入黄金草场、马踏汗王金帐。”

    这样的豪言壮语,身为五羊边军戍边多年的张秦唐自听过无数人说过无数遍,甚至他自己早些年也是其中一员,往事如风当年的豪言壮志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飘散如烟,世事的洗礼让他变得心坚如铁的同时也遭受世俗的同化,雄心壮志早已远去,慷慨激昂也被蹂躏的心灰意懶,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暗自鄙夷曾经的自己。

    但上官陆这番远不如当年他的激情,竟隐隐让他冰封已久的心跃跃欲试,甚至迫切希望上官陆达成所愿,哪怕自己便是那愿景中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也心甘情愿,张秦唐犹自疑惑,下意识认真打量这位年轻的卫正大人。

    上官陆言毕便被鞑子骑兵诡异的动作所吸引,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张秦唐张神骑的怪异神色,因为鞑子大军于卫寨北十里骤然停军,只有十骑脱离大军向北门疾驰而来。

    张秦唐因乍然改变的马蹄声醒过神来,看着逐渐靠近寨墙的十骑,疑声道:“卫正大人,这是···”

    上官陆紧盯着快速移动的十骑,缓声道:“不急、看看再说。”,只是他嘴上是这么说,暗中却已向寨墙上牙士示意,传令各旗士卒随时应战。

    “别放箭、别放箭···我们是卫堂牙士、卫堂牙士···”十骑呼喊的声音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响。

    “什么?”几乎所有人下意识惊呼出声。

    “是姜牙士,还有随他前往血滴军所的牙士。”上官陆如今已经是蕴养完毕五感的流巅峰武者,目力与听力更是远超寨墙上所有人,确认之后脸上神色百变,低声提醒道。

    张秦唐一脸疑惑道:“姜牙士?那他们身后几千鞑子骑兵是怎么一回事,血滴可没有如此精锐之骑兵,此事是否有古怪呢?”

    对于姜愧,上官陆坚信不疑,事情确实是太过诡异,为了姜愧着想,当即便向身后卫堂牙士沉声吩咐道:“快去请程典与刘监到此,快!”

    尽管处处透露着诡异,但姜愧等十骑的身份做不得假,的的确确是上官陆、程典、刘监三人身边成名已久的武者牙士,在血狼卫寨内那也是大名鼎鼎,打开寨门,在姜愧登上北寨墙后上官陆一直压着什么话都没说,其他人也只能以奇怪的目光猜疑一切而不敢开口询问。

    很快,程典与刘监随卫堂牙士疾步登上寨墙。

    “姜军头也在,血滴军所安然撤回了?”看到姜愧,程典喜出望外甚至都没有看到寨墙上众人怪异的神色。

    “见过程典、刘监,血滴所已经安然撤离,如今便在前往君山的路上,料想明日便可到卫寨后方君山下,只是我这儿如今有些特殊情况。”姜愧向程典与刘监见礼之后缓声说道。

    方才,上官陆一言不发,却早已通过与姜愧眼神的交流知晓了一些关键信息,虽不多知晓了前方十里鞑子骑兵是友非敌便已足矣,而姜愧神色中的为难与不自然,他看的是一清二楚,拉着程典与刘监低声道:“程典、刘监,我们还是到前方阔台上说吧。”转头便又对身侧牙士与几人下令道:“看守阔带四周,禁止任何人靠近。张值守长、时知所、秦知所你三人与三寨各旗旗总商议下寨墙防守兵力协同问题。”

    上官陆、程典、刘监、姜愧来到阔台之后,三人的目光都放在姜愧的身上,上官陆的异常行为让程典与刘监察觉到不对劲,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毕竟刚一登上寨墙便被上官陆连拉带扯弄到阔台,还没来得及询问敌情,自然也就不清楚那几千鞑子骑兵如今驻足于寨前十里,更不知晓姜愧与卫寨牙士不仅随鞑子大军而来,更是安然脱离大军进入卫寨中。

    姜愧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说出隐藏在他心中最深的秘密,毕竟若非此次事涉其中,怕是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主子,说起来我也是謌克古之六部的后裔,因为我的母亲乃是独猞部尊者。”

    上官陆神色平平,因为他并不觉得这古之六部有何特殊之处,以为不过是謌克草原上最早形成出现的六个部落,当然也就不会觉得这个身份与寨外那几千鞑子骑兵有何关联,姜愧满是愧疚看向上官陆,看到自家主子平淡无奇的反应甚为不解,因为他清楚,自家主子在国子监求学期间于书库中是看到过这方面典籍的,只是当时他因某种缘故不愿声张并未多言。

    几人中,真正符合姜愧心中预期震惊的却是监事刘兴奎,一脸凝重却又是无比急切问道:“姜军头,令堂是独猞后裔,是···”

    姜愧对刘监的急切不明所以,毕竟謌克古之六部非常隐秘,如今就连謌克知晓的人也不多:“为独猞部银尊者,难道刘监对謌克古之六部有所了解?”

    刘监眼神中的喜悦之色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但看向姜愧的眼神却也在瞬间改变,充满亲切之意:“说起来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只是听闻古之六部的血脉早已断绝,为何令堂?”

    姜愧悲声道:“具体我也不知,母亲很少提及陈年往事,我也是在她弥留之际方才得知自己身具独猞血脉,是银尊者。”

    “难怪、难怪,如今古之六部已经成为草原上广为传颂的故事,但又有谁当真还记得古之六部的存在,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古之七部。”刘监的情绪愈加低落,双眸中满是悲痛,良久之后这才又低语道:“背叛的人终将遭到背叛,祝部的预言已然应验,如今的謌克彼此征伐不断死伤无数,这便是背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