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有私

    “……我想了想，只有两种力量才可能打破这雾。”

    昋站在虚无中，他手握玄黄成团，丝丝玄黄在他手中消散，接着又化为地风水火，而这地风水火又化为诸多本源，良久后，他才叹息了声。

    “终究是被天地宇宙所限制，无法突破这层极限，这已经是我累积的最终极限了，这次靠着诸多巧合，我才可以清醒过来，但是也算是我真正的极限，再之后我再不可能真正清醒过来，我算了一下，自我获得大领主位格至今，重启的时间线，偏转的时间线，以及被崩坏的时间线，全部综合起来已经累积了共计一亿八千万量劫时间左右，这期间我近乎已掌可以找到的所有力量体系，并且靠着大领主所汲取到的先天魔神本源，几乎都将其走到了极限，大约在一千五百万量劫时，我证得了大罗，在三千九百万量劫时，我证得了不死金性，在六千两百万量劫时将其合一，已经可以算是大罗金性之存在，临终极之巅峰，可是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跨出这最后一步，难难难……”

    昋双目中一片虚无，尽是沧桑，隐约间似乎就有地风水火涌出，炸开之后又是虚无，更深处仿佛就有一物悬空，只是这物完全虚幻，并无一点凝实。

    “从我的计算中，累积本身就是一种实力提升之法，在无穷时间的累积伟力下，便是终极都是可以达到的，为什么除了世界，世间并无另一个成就的终极呢？原因在于多方面，最关键的其实有三个，第一个就是累积的时限太长，若无外物帮助，那非得是以量劫为单位来计算，有多少生物可以活过一个量劫？便是圣位都会衰老到死亡，便是先天魔神都会最终入灭，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驳论，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累积，而要获得巨大的实力又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来累积，这便是生命先天的局限，所以才需要有外力帮助，天资是其一，我这样的特殊个例也算其一，再有就是圣道也可以算是捷径，更还有先天灵宝也不可缺，若是都无……那就真是难到极限了。”

    “第二个，就是劫难，天地劫难也算，个人劫难也算，外魔内魔都算，这些都会让你死于非命，亿万年吞吐都化为灰灰，也需要大法力，大威能，大权柄来度过，所以才有万物需争的说法，不争不为生命。”

    “第三个，其实是最为重要的一个，那就是天地压制了……理论上来说，多元宇宙即便是有集合意识，这意识也是蒙昧的，类似于生命体的某些身体本能，所以不该成为证道终极的阻力，便是有阻力也多是来自于外魔，也即所谓的人劫，天地之劫即便存在，也应该只是因果的某些具现，所欠因果越多越大，天地之劫才会越大，除此以外，证道终极不该如此艰难，但是我们的多元宇宙不同，我们的世界很可能有着某种我现在还没法彻底看破的诡异，所以我们的世界才会天地有私，甚至这种自私完全违逆了多元宇宙本身的利益，正是这种天地有私，在我们这个多元宇宙中几乎无法证道终极，就如同在鸡蛋蛋壳里的小鸡一样，若是这蛋壳硬如铁石，便是你小鸡已经发育完全，最终也会被困死在其中。”

    这时候，就有一个女声问道：“那世界呢？世界为什么是例外？”

    昋闭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时，他眼中的那物似乎凝实了少许，但又似乎完全没有变化，依然是虚幻一片，他就说道：“世界之所以能够成就终极，有好几个因素综合才成，第一，世界是多元宇宙嫡生子，远比所有先天魔神都更要贴近多元宇宙的本质，甚至除他以外的全部先天魔神加起来，都没有他的本质更加贴近多元宇宙，这让他那怕是托生为生命，也依然有着一定量的多元宇宙本质份额，第二，世界持有理，这理让世界破开了迷障，第三，世界持有天镜，此天镜乃是天地膜胎中的天之一面的具现，妙用无穷，给世界节约了大量需要累积的时间量，第四，世界可以轻松去到开始与终结之地，那本是他诞生之处，这一点除了他以外几乎没有生命可以如此轻易去到，所以他看到了开始与终结，这些综合起来才让世界成就了终极，但是一旦成就，所有的机缘，情分，份额也几乎耗尽，所以他才最终道解三分。”

    说到这里，昋手中也浮现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厚重混黄，他就说道：“我于八千万量劫时，得了这面地镜，之后一直累积到现在，数千万量劫的修复与累积，终于让地镜敦实恢复，这相当于我补齐了证道四分之一的条件，然后是开始与终结，靠着我的特殊，无数次的死亡与漫长的累积，我也勉强算是看过了开始与终结，这又是满足了四分之一的条件，但这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多元宇宙的封锁我没有份额可以破开，理……我也没资格持有，所以我就被卡死在了这一步，终究是无法证道终极。”

    在昋的周围传来了数十声叹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昋也不理会，但是就有一个粗豪男声传来道：“什么样的资格才能够持有理？”

    昋就回答道：“一是多元宇宙认可之存在，二是多元宇宙份额拥有者，或者份额拥有者渡让了份额的存在，三……则是超越了多元宇宙本质之上的存在，只有这三种存在才有资格持有理，所以说来说去，事情又绕回到了原点，天地有私，所以我才无法证道，而我无法证道，就无法破开这有私之天地，到得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了，再累积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昋就站了起来，他伸手张开，浑身上下就有浩瀚无量的玄黄开始了发散，这玄黄之磅礴之浩大，几乎充塞了整个多元宇宙一般。

    “这是温水煮青蛙啊，看似前方有路，看似只要累积就有希望，但其实一切都被注定好了，根本就无路可言，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否则应该不至于这么被动，累得你们也再无希望……”

    昋叹息着，他闭上眼睛道：“到了这最后一步，我也没什么舍不得，我的特殊情况为什么会存，其实我也有了一些猜测，给予我这特殊情况的存在其实是在利用生命的私心，就如同其利用万族的私心那样，若是不然，我们人类何至于与万族厮杀至此？而我这特殊情况看似是人类获救唯一的希望，但其实何尝不是落入到了其算计下？只要我还心怀有希望，就要行累积轮回之道，同时，你们也是我放不下的羁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得不一直重复这一切，一次，两次，无数次……一直到耗尽了我们人类所有的气运为止，那样就真的完了……”

    “所以，我要走最后一步了，大伙，朋友们，伙伴们……我没法拯救你们了。”昋低声的说道。

    周围的声音先是沉默，然后各自都仿佛开怀一样的大笑了起来，各自都说着祝福的话语，然后个个都开始消散不闻。

    就如此隔了许久，周围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女声，她低声的说道：“我……还能够再见你一次吗？不是以现在的状态，而是真切的在你身旁，听到你的声音，看得到你的容颜……”

    “……嗯，可以的。”昋轻轻的笑了起来，他仿佛看得到什么，又仿佛看不到什么，一直到这女声都彻底消失为止，他还在继续说着话道：“一定可以的，在那最后的尽头，那怕是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也一定会和你再见……”

    “即便，你们早就已经逝去，即便……你们早就只是我心中的幻影，但是这最后的羁绊一定会让我再见到你们，一定……”

    “我一定会成为人类的救世主，成为你们的救世主……成为你的救世主的，一定……”

    在这空寂的虚无中，漆黑渐渐的侵染了整个多元宇宙，随之就有一座通天彻地，完全看不到边际的巨塔降临，昋也已经彻底化为了玄黄之气，彻底的消散不见了……